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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朝暮(二)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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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个月后。

清晨。众人都来到安室。

徐忘清还是一早被迫起来,现在的脑子还是不清醒的状态。可走到安室门口时,他感觉到一股寒气,这股寒气让他瞬间精神起来。

雪云溪的确处处有着淡淡的寒气,但这次的寒气很不同,甚至是有一点冷。

徐忘清:“???”

进到安室后,一名白衣少年正襟危坐桌案后。徐忘清瞧着这名少年十分的眼熟。

众人也都是纷纷坐在其它位置,那名少年旁边的位置空出来了。徐忘清一头雾水的坐在那。从徐忘清进门到坐下,那名少年都不曾有一丝动作,面无表情,仿佛不会动的木偶一般。

徐忘清盯着那名少年的侧脸一会儿,心道:“江凌云?他竟然来听课了。”

江岚泽走进安室,看到江凌云,甚为满意。江凌云站起身,对着江岚泽示礼。

江岚泽颔首道:“以后由凌云掌罚。”

徐忘清:“???”

江凌云作揖后坐下,恢复正襟危坐。徐忘清看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晶莹澄澈的浅色双眸,眼神中看不到一丝温度,很是冷淡。

江岚泽走的最前方,道:“有人把我的冰雪花打碎了。”

半晌,无一人应答。

“如果没人承认,那便一直待在这里。直到一人承认为止。凌云你到前面的书案这里监督着,不许让一个人离开。”话落,江岚泽看了一眼安室内,随后拂袖而去。

江凌云走到最前面的书案后坐下,盯着众门生。

而徐忘清已经困的两眼睁不开了,直接趴书案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徐忘清被杨安珩的书丢醒。

杨安珩底声道:“什么时候了还睡。”

“???”徐忘清脑子一片空白的看看窗外的天。

此时的天已经是燃起一片红霞,已是傍晚时分。徐忘清瞬间精神,都等这么久了。转头看见江凌云手中拿着家规,另一只手拿着笔抄写着,他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

已经有人等的不耐烦了。

“到底是谁弄碎了先生的冰雪花,就不能站出来吗?浪费所有人的时间。”

闻言,陆哲阳头垂的更深了。

“是啊。太浪费时间了。”

抱怨声越来越多。

半晌,徐忘清一脸严肃的站起身,道:“江先生的冰雪花是我弄碎的。”

众人瞬间安静。也有人小声的抱怨。

“原来是他弄得,非让我们等这么久。”

江凌云抬眸看着徐忘清。

杨安珩微微蹙眉道:“徐忘清!那明明不是…”

话音未落,徐忘清立刻道:“是我弄碎的。罚我吧。”

江凌云手指合拢,合上书放下。不动声色的转眸看了一眼陆哲阳。陆哲阳的始终垂着头,不作声。

正在这时,江岚泽走进安室内。

江岚泽道:“其他人还有没有想说的。”

杨安珩站起身,道:“江先生,冰雪花不是徐忘清弄……”

话音未落,徐忘清道:“是我弄碎的。”

杨安珩:“……”

江岚泽道:“是你弄得?”

徐忘清:“是。”

半晌,江岚泽道:“那好,你随我来。”

杨安珩以为江岚泽要罚徐忘清,便道:“我和他一起。”

江岚泽转头看着杨安珩,道:“那你也来吧。”

徐忘清和杨安珩跟在江岚泽身后,眼瞅着就要走到门那里。

正在这时,一人小声道:“那个,是我弄碎的……”

此话一出,众人齐刷刷的望向他。正是陆哲阳。

陆哲阳站起身,抿了抿嘴,道:“我在玩的时候,不小心碰倒了……江先生的…冰雪花,就…摔碎了……”

徐忘清和杨安珩转身看着陆哲阳。

江岚泽道:“你可知错?”

陆哲阳的声音有点发抖:“我……知,江先生罚我吧。”

江岚泽道:“抄写《江氏世范》的《文雅篇》三遍。”

陆哲阳:“是…”

江岚泽道:“你们虽是不入我江氏的门生,但你们的品德必须要高尚。像这种主动站起来认错的我也就不必多言了。”

江岚泽叫徐忘清出去也并非真的罚他,只是想看看陆哲阳会不会主动站起来。如果陆哲阳没有站起身,那江氏大抵是不会再收他了。江氏的家规非常的刻板,不论是门生还是子弟没有一个是心怀不轨之人,都是有着赤子之心。

也没什么其余要紧事,江岚泽便让门生们都回去休息了。

江凌云则是看了一眼徐忘清的背影,也便离去了。

回到居房的途中。

陆哲阳道:“对不起啊,忘清兄。”

徐忘清双手抱着头,懒洋洋道:“没什么。”

杨安珩不解道:“不是你弄得,为什么站起来?”

徐忘清道:“都一天了,不能一直耗在那。再说了,承认了也不会怎么样。最多也就是抄抄江氏的家规,罚罚站,挨挨板子。有什么好怕的。”

陆哲阳道:“你太勇了。我就没有那么够胆了。”

徐忘清笑道:“多练几次,胆量不有了吗。”

次日清晨,陆哲阳找到徐忘清和杨安珩,道:“江宗主和江先生去参加沈氏举办的玄谈集会了。大概也要五日后归,不用听课了!”

所谓玄谈集会便是玄门中的文人雅士聚集起来谈论玄学地理人和的。

闻言,徐忘清道:“玄谈集会?”

杨安珩道:“怎么,你也想去?”

徐忘清嘿一声,直言道:“我现在足够文人雅士了吧。以后肯定有机会被邀请参加。”

杨安珩嘁了一声,一盆冷水泼下来:“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我看你还嫩着呢。”

徐忘清:“再怎么说我也是全城考试排名第五的人。你等着,我以后肯定参加一个给你瞧瞧。”

考试是朝歌每三年举行的全城考试,来自世界各地的百姓以及玄门中人都可以参加,不限制年龄和性别。而徐忘清在十一岁时和杨安珩一起参加的。徐忘清在全城排名第五,而杨安珩是当年的状元,位居榜首。

一想到可以玩五天,徐忘清兴奋的从榻上坐起,穿着靴子道:“可以玩好几天呢”

现在的徐忘清倒是习惯了江家的床榻。但因为从小体寒,到了雪云溪更是如此,很怕冷。所以一直和杨安珩一个被子。

陆哲阳道:“还有江凌云呢。”江岚泽和江宗主出门后,男弟子这边自然是江凌云管理了。

徐忘清和江凌云接触不多,也不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不过,徐忘清对自己很有信心,毕竟他不论和谁在一起玩,都没有被讨厌过。

徐忘清:“怕什么?难道还能吃了我们不成?”

陆哲阳道:“听闻江凌云虽说不与外界有任何接触,但他的修为很高。你还是祈求犯禁时不要被他冻冰块里。”

徐忘清道:“冻冰里?”

陆哲阳道:“是啊,犯禁严重的会被冻冰里一炷香。”

闻言,徐忘清大概明白为什么进来的门生再怎么草木无用,出去也能被江氏家规影响成为一个至少行为端正的人。总结:在冰里被冻老实了。江氏直系子弟在冰窟里都不会冻死,门生相反。

徐忘清大言不惭:“管他呢,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随后他们三人走出居处,四处闲逛着。现在正值严冬,雪云溪的的绿植也都枯了。

杨安珩道:“徐忘清,你在雪云溪给我老老实实的,别给我搞事。”

徐忘清道:“知道了。”

片刻,徐忘清突然想到什么,微微勾唇便冲着雪云溪湖边跑去,跑的很快动作很轻,不一会就没了人影,杨安珩和陆哲阳没发现。

杨安珩道:“你别只给我口头上答应,还是会犯,知不知道这样很丢…”

话音未落,杨安珩身后一片安静,他诧异的转头看着早已空无一人的身后。

杨安珩:“……”

陆哲阳:“忘清兄人呢?”

“……”

杨安珩道:“随我来。”

杨安珩带着陆哲阳朝着湖边走去。穿过一片半人高的枯草。果不其然,徐忘清嘴里叼着根草正坐在湖边,不知哪弄来的鱼竿,正悠闲的钓鱼。他的身边放着一个极为粗糙的弓,和几根一头尖尖的木箭。

“……”杨安珩道:“都什么时候了,还钓鱼。”

徐忘清笑道:“反正闲来无事。也不用听课。嘿。”

他继续道:“等半柱香,给你们烤鱼。可香了!”

杨安珩和陆哲阳也坐在地上。

陆哲阳道:“你们在朝歌也这样吗?”

徐忘清道:“是啊,朝歌可好玩了。无聊去莲花岛抓‘无肠公子’,或者坐在木船上钓鱼,飘到哪就钓到哪,偶尔还能摘几个莲蓬,莲子很甜的。”

正在这时一只青鱼游到水面上,但迟迟不咬钩。徐忘清迅速拿起弓——搭箭,拉弦,射出,命中青鱼。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陆哲阳还没反应过来,那根木箭已经穿插在那条鱼身上了。

陆哲阳道:“徐兄我没想到,你修为高,箭法也那么好。”

徐忘清蹲下身,手往水里拨动了几下,鱼顺着水流的波动朝着他这么缓缓飘过来。

徐忘清笑道:“玩投壶玩的。”

陆哲阳投入羡慕的目光,道:“唉,父亲对我很是严厉,到雪云溪来求学才是我第一次出家门的时候。”

“???”徐忘清问道:“那你之前都没有出过家门吗?”

陆哲阳颔首道:“父亲为了我能进到江氏求学,在府中每天都是玄门的书籍,根本不让出家门。可我对玄门并不感兴趣。资质也不是很好。快一年了,依旧没有结出金丹。甚至浑身上下,连一点灵力的气息都没有。”

顿了顿,陆哲阳突然想起什么,便道:“相比之下,鬼怪的修炼倒是简单。”

徐忘清道:“确实,成鬼之后,修炼鬼气确实很容易。”

思索片刻,他继续道““人死后变成鬼是心中的执念或者怨念太重,魂魄才会久久不投胎转世,化成鬼。这么说的话,成为鬼的人,生前一定不好过。”

杨安珩:“......”

杨安珩道:“这种话你说说就行,别到时候真给自己整死了。”

徐忘清笑道:“能活着,我干什么把自己整死。再说了,我现在也是玄门中人了。努力修炼,长大定能参加像玄谈集会这种只能玄门文人雅士参加集会的。”

杨安珩不答,眼神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徐忘清何时努力修炼过。

徐忘清明白杨安珩眼中的意思,道:“我好歹也是几天修出金丹的奇迹人物,你怎么这种眼神看我?”

杨安珩白了一眼,道:“得得,就差给你供起来了是吗?”

徐忘清道:“不用,给我磕一个就行。”

杨安珩:“滚。”

一炷香后,徐忘清已经钓上了十条鱼,有青鱼、鲫鱼和鲤鱼。简单的拾了点木柴,因为雪云溪散发寒气的原因,生火花了点功夫,最后还是生起来了。

三人一手拿着根木棍,上面插着鱼,放在篝火旁。

徐忘清道:“这可是兰溪第一.....哦不对,应该是第二美味。我的水果罐是第一绝。”

杨安珩哼道:“你可真是怎么吃都吃不腻。”

徐忘清道:“我对水果罐的深情如滔滔江水。”

杨安珩:“......”

徐忘清道:“哦对,我的水果罐早就吃完了,你都不知道我是怎么活过来的。雪云溪的饭清汤寡水的,我都吃快一年了!刚好开开荤。”

在雪云溪之后,每天都是寅时睡,卯时被杨安珩叫起来,每天的饭不是青就是绿,徐忘清倒是不反感吃素菜,但一连吃这么久,谁受得了。再加上徐忘清的体寒很怕冷,三重打击。能坚持这么久也是不容易。徐忘清打算趁这几天,出山去兰溪城玩。

陆哲阳叹了口气道:“对啊,雪云溪的菜太素了。”

半晌,徐忘清猛的想到什么,便道:“不过为什么,江凌云开始来上课了?”

陆哲阳道:“这个就不知道。”

徐忘清问道:“也没有见逸林,他人呢?”

陆哲阳道:“跟着师长去参加玄谈集会了。”师长是门生对江岚泽的尊称。

徐忘清:“行吧,不然他也能吃到烤鱼了。”

陆哲阳道:“我给你说,雪璃师姐也去了,他们回来的时候,就能见着雪璃师姐!”

徐忘清对江雪璃的样子仅仅只是好奇而已,“哦”了一声。

陆哲阳奇道:“咦?忘清兄你之前不是很好奇江雪璃师姐什么样吗?怎么快要见到了便没有那种兴奋劲了。”

徐忘清道:“时间都这么久了。”徐忘清刚来不久的时候确实对江雪璃的模样很是好奇,甚至还偷偷跑去过女弟子的居处,但江氏的子弟巡查很是严,哪次都被发现了。最后,被冰冻住手臂抄写了江氏家规五遍,就变得老实了。再加上时间这么久了,徐忘清早就不好那个奇了。

半柱香后,三人便把手中的鱼吃完了。

杨安珩:“回去吗?”

徐忘清嘿道:“你们先回去吧,我要去兰溪城玩玩!”

杨安珩:“……”

陆哲阳道:“好。那我们先回去了。”

徐忘清转身正要离开,走了两步突然想起来什么,又转身走到杨安珩跟前,含笑道:“杨潇,没钱了,赏点。”

“……”杨安珩从怀里拿出一个钱袋,丢给了徐忘清,“你早点回来”

徐忘清:“好嘞!”随后高兴的朝着兰溪城御剑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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