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雪姬没有回答,也没有说话,只是就这这个姿势,微微压了压季泠之的头,把她的脑袋压得进了。
这般动作让季泠之的唇压得近了,却又不强硬的压上去,只是停在了寸余的位置。
亲我吧。
季泠之没有听到声音,她只看见了女人的犹豫。好似,如果她现在退开的话,不亲的话。便再也不能靠近了,再也亲不到了。
不过没关系,不亲师父这件事,季泠之就没想过。她虔诚的捧着容雪姬的脸,吻了上去。
只是容雪姬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拒绝。默许了她的欺侮。
可季泠之不满这种独角戏,明明委屈的是师父,偏偏师父什么话也不说。
爱护自己的动作做了那么多,眼里的□□那么重。最起码,唇舌和手的动作比蹦不出啥话来的嘴老实多了。
你一个人在心里想的是什么呢?
从你捡到我开始,你的世界,便有了名为季泠之的唯一角色。给我这个在你世界里面特殊很多的角色,一点登台表演的机会,好吗?
容雪姬。
缠绵了好大一阵,等到容雪姬受不了,轻轻推了她一下,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进里屋罢。”
季泠之这才放开容雪姬,给了一个大大的无语的表情。她并不是想要讨些亲密,这一番不过是让这个实心的冰块宽心。她转身面对碧火仙君,坦荡大方的道:
“仙君,阿雪这次回来,便是来提亲的。
你们,有什么需要吗。”
那我便自作主张,加些戏份,我这般,你会好受点吗。
容雪姬。
这样的话,我就是你的累赘了。
季泠之知道,仙人悠久岁月,见识和判断能力都远超凡人,这样可能会暴露自己的身份。师父只是和同为仙人的国师私下见面,而不是召来自己的父皇,也不让他们来迎接。
她不想让自己在父母面前为难。她不想让自己面对父母时可能存在的退缩和回避。
这个国师,也许能从我的话语判断出来我是谁吧。皇家纵然险恶,但消失在外面的子嗣。她从没有在史料上看见过。
她没有明言自己的身份,容雪姬也没有说过自己的名字。但,她知道自己就是季翎了又如何。
她。
十年,多过了九年。
好吧。
季泠之不得不承认,就是自己自私了。娘,你爱我。可我真的好爱她。你没有我还有父皇,你还有整个南晁。
她,只有白山。白山除了雪,再也没有其它了。
娘,我可怜她。
娘,对不起。
娘。
她会像阿娘一样做饭给我,会像阿娘一样同我看书。可她不会像阿娘那样跪在我面前,她不会像阿娘一般纵容我的一切。
阿娘同你一般,给了我天赋的伟大的爱。
而她,而容雪姬,是她这个人,从她那苦寒的极点,荒芜得什么都没有的冰地,一点点的生出了爱人的心。
她只爱我,我确信此事,比自己爱她这件事更加清晰。
我还爱父皇。
父皇,孩儿不孝。
您说君王要对天下有慈悲怜悯之心,爱着江山与社稷。您看,我再也不需要你赐我一片河山,我自己就打下来了最好的沃土,这是自己日夜都忍不住怜惜的东西。
她叫容雪姬。
季泠之收起了自己的所有心绪,冷静的说道:
“仙君,我曾与南晁当今的皇室有些渊源,此番回来,便是做这些了断的。”
碧火仙君面上这时恰好漏出了极大的震惊之色,只是说不好这惊讶来自司道娶妻,还是这个小仙人自爆身份。
“我来斩去尘缘。”
季泠之的声音接踵传来,彻底肯定的带着些许惊讶的仙君内心的猜测。
听到这些话,看到这些场面,碧火仙君脑子里“铛铛铛”,像是闯进来一个走马灯,愣在原地回想了自己前半生。
她收了一个徒弟,人很烂。徒弟又收了一个徒弟,人很好,我的了。
衣钵有了传承,找地方造个窝,蹲到死就行了。
只是这徒弟还没看到,就被一个玉牌从山里掏出来了,掏出来去当什么国的国师。她很想对这随着玉牌的主人说不,可偏偏这玉牌上写着“容”。
要了老命了。
结果这个皇帝还算开明,倒也没那么想象的那么难受。自己正要大展拳脚的时候,突然被南晁的另一个仙人同事叫住。好像是什么木系的真人,还是什么道君。
水系和木系差得远呢,何况自己还是一个散修,要不是这人名声太大,自己直接就一点印象也没有。
这个看起来就强得可怕的人警告道:
“此国,是我师傅的友人要求‘此国无恙,皇室安康’,勿要自己生些事端。记住,谋事全在人。”
这木系真人看碧火仙君好似没听太进去,是凭境界欺人听话,便又补上一句:
“我师傅叫邓鸢。”
碧火仙君心底什么不满都没了。
很好,邓鸢,木鸢飞天、人间邓仙,木道魁首,木灵根司道。
你早说你背景也强的可怕不就行了?
之前还威胁我干嘛,我保证安安心心的和那个帝王的料理民生百事。
结果怎么着,这个皇帝还不错,思想挺对胃口的,说得全是求仙问道的大道理。什么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还有生灵万物同一我思之类的。
就是有点累。当皇帝,是这样的,而且累就累了,累久了习惯了就不累了。自己想着当个百来年国师,最起码要把这个皇帝送走,下半生就这样充实的过去的时候。
把她掏出窝的大老板来了。大老板回来说她提亲。
所以?那我还不能走?
碧火仙君面上收起了惊讶,带着些许郑重看向容雪姬,轻声道:
“司道大人,您,提亲吗?”
容雪姬把季泠之轻轻放了下去,脸上是如常的寒冰,仿佛前瞬那些亲昵全未发生过,她冷冷道:
“正如此。”
碧火仙君感到一股浓烈的探究视线从年轻的女子那传来,许是那年轻女子不满自己的话让她从司道大人身上下来。
碧火仙君选择性的忽视了这道实现,大小姐,你这才哪到哪啊。她看向容雪姬,目光中全是不知所措。
您提亲对象显然是和你一个性别吧,是吧是吧?
您提亲对象称呼你师父,是吧是吧?
您提亲对象是这个国家的皇族,而且看上去还是这个国家的皇族,是吧是吧?
您自己的身份是天下道法的魁首,是司冰雪的司道,是吧是吧?
小仙子,这不是张嘴就结束的事。
容雪姬似乎看出了她内心的纠结,开口吩咐道:
“无妨,一切从简,无须隐瞒,亦无须贺庆。”
“说些为难处便好。”
碧火仙君恍然大悟,好的,明白了。
不是提亲,是来买人,两人倒还真是,一个意思。罢了,这是别人的家事,自己也不能对此清官独断。虽然主要是打不过,完全打不过。如若是普通人,哪怕是不如她的仙人,做出这种事,她也要一一道来。当然,肯定不是为了听八卦啊!而是为了弱势方的安全!
碧火仙君左手虚点,在屋子勾勒出一幅水波样式的国界图,道:
“司道大人,当今,南晁到没有特别要紧的事,前些年吃了好些败仗,丢了不少疆土。
但也因此,当今皇帝能腾出好些精力,巩固山河内政,如今倒也算得上蒸蒸日上。”
季泠之听到此话,猛地打断道:
“不,不可能。父皇之前还带我看神武军机营,同我说把邻国水深火热的同胞解放出来。
怎么,一直输。神武军机营,可是号称,能天下人,皆成神武军,理应独步天下啊。”
“更何况,父皇从不禁武,甚至推崇。”
她自己说到一半,就知道自己列的这些,造不出什么无敌的铁军。
因为,父皇他,太爱这寸寸无情的天下,太想这芸芸众生都安康。而且,他那是已经认定了自己为储君,一点点操持得更保守。
一下这么多打击。
碧火仙君摇摇头,轻轻的说道:
“陛下自然英明神武,大爱天下,目光长远
可,成事不再人,在于吴国,有仙。”
难怪,难怪当初父皇那么急着确立英明的储君。难怪当初父皇对待他们三个,没有一个好脸色。
不!容雪姬突然想起来了她姐姐是喜欢舞刀弄枪的,这般情况她姐姐定然会身先士卒,她担心自家姐姐安危,于是焦急问道:
“我皇姐,就是季瑛,她如何。”
母亲想要她的第二个孩子英明盖世,指教天下春秋。可是偏偏阿姐最喜欢刀枪,也庆幸的有了武功天赋。偏偏,国难当头的时节,武功傍身才是不幸。季泠之已经顾不得身份不身份了,只想知道皇姐到底如何。
碧火仙君微微摇了摇头,几多感慨,倒也只是轻轻说道:
“她无碍。虽在最要紧时上了前线,但更多时候还是作为总教官在都城操练武功。”
“驸马,很怜惜她。”
姐姐,没事就好。结婚了啊,好啊,驸马爱她,好啊。好啊。
季泠之旁边的女人只是静静的拉着她的手,虽然眸子都未曾从她的身上移开,但脸色冷淡如往常,好似一点不关心她的家人如何。
又好似说。
安心,一切有我,不会出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