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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14再见黛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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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细微的啜泣声在走廊游荡,戚禾恍若未闻,径直地路过每一间房。

在她身后,是一脸警惕的李梦萍和神色淡然的短发女,两人贴得很近。

仿佛如果下一秒就会有诡异突然蹿出来,她们可以迅速地背对背,随时迎战。

走廊上只有她们个,这里采光很差。

明明还是白天,却暗得像黑夜已然降临,连空气里的灰尘都带着湿气和一点冷。

“好像真的有人在哭啊……”李梦萍小声说,她走在右侧,耳朵动了两下。

为了照顾身后的那两个小孩,戚禾走得很慢,还要装作认真。

其实在意识里,她已经唤醒了小姻姻,后者终于开机,表现得很开心。

这两天因为姜暨白的存在,戚禾不敢联系小姻姻,而今天好不容易姜暨白离开了,戚禾却莫名其妙地和李梦萍她们进入二十年前的情节点。

处于利益考量,戚禾也不能把她们丢在这里,为此,她还暗中叹气,到时候能不能莫名其妙找“龙洲计划”的负责人要点钱呢?

“别担心,”戚禾转过去对着她们说,“真的有什么我肯定第一个出手。”

因为没在直播,所以可以放心地拿出武器捶怪。

李梦萍倒是很感动地看着她,戚禾摸摸自己的良心,还好没找到。

不然她都要愧疚了。

戚禾停留在一间房前,手指示意剩下两人,轻声问道:

“这里面有人,进去看看?”

李梦萍脸上一丝无语闪过,哪有玩家在副本里找到NPC第一反应是要不要上前看看的啊。

转念一想,戚禾也不是普通玩家,有这种和旁人不一样的想法也很正常。

房间内的啜泣声只增不减,但门是紧紧关着的,于是那些幽怨的,宛若哭诉的声音,伴随着空气中的阴冷自脚底的门缝中往上蔓延。

像没有实体的雾一样依附在三人的身体上,特别是裸露的肌肤,仿佛能够触碰到那些细小的不可见的颗粒,一点点侵入皮肤,突破屏障,直达骨髓。

李梦萍很怕冷,她不自觉地抿着唇,双手环臂,企图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温暖一点。

她抬头,对上的就是戚禾很亮的眼眸,那种黑曜石一般的光泽,仿佛会把人吸进去,让她不禁打了个冷颤。

见李梦萍一副惊恐过度的模样,戚禾皱着眉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漠然把手放在了房门之上,跃跃欲试地想要推开它。

短发女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想叹气都不知道该不该发出声音,李梦萍的性格如此,她不好多说什么。

平时虽然表现得很坚强和机敏,但实则很容易过度紧张,这倒也不算缺点,只是放在死亡游戏里,这种过度的紧张很容易让她和她周围的人陷入危险。

这也是为什么她会作为李梦萍的队友一同出入副本的原因,李梦萍本身实力并不差,智商也在线,人也很细心,能团队出战,是最佳的选择。

她握着李梦萍的手,安抚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贴近对着李梦萍的耳朵说道:

“别害怕,冷静点。”

李梦萍小心翼翼地深呼吸,很快调整好自己的状态,转而目光坚定地向戚禾点头示意。

戚禾把两人的小动作看在眼里,把眼底的那份意外隐藏得很好。

她也不是什么恶人,也非生性凉薄,只是在这死亡游戏当中,这两人能相互扶持,戚禾很少见。

虽然这场突如其来的“游戏”降临已有二十年,现如今已然成为一种很家常便饭的存在,但“死亡”二字始终伴随着人类的每一次出生入死,如影随形,不曾削减半分。

活下去曾是多少人唯一的愿望,即便二十年过去,连玩家都换了一代,这一点也没有得到改变。

唯一的变数……只有直播了。

在死亡游戏降临之前,直播曾作为一种产业,在经济文化等诸多领域都占据了十分庞大的份额。

当生存成为燃眉之急,这种娱乐便恍若昨日黄花,渐渐消瘦下去。

也只有在情况稍微稳定的情况下,直播得以再次出现,这甚至还是官方率先推行的。

人心难测,规矩束缚的大多只是道德。

礼崩乐坏,玩笑作恶的人,或是诡异,数不胜数。

戚禾收敛眼底的情绪,一句话没说,直接推开了门。

房间内很昏暗,窗帘被拉得很紧,一丝一线的阳光都不被放进来,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很浓郁的玫瑰香气。

戚禾看见房间内的桌子上,床头柜上,所有能摆放东西的平面上都有数量不少的花瓶,而花瓶中插着好些玫瑰。

有的娇艳欲滴,有的略带颓靡,还有的只剩零星的花瓣,露出嫩黄的花蕊,余下的就只有干枯得焦黄发棕……

可以看出这些玫瑰每天都被新鲜送来,被放在美丽的瓶子里,然后一天天地累积,即使枯萎也不被拿走。

所以这么做是有什么深意吗?戚禾漫不经心地看向窗边跪在地上的少女,那头耀眼的金色长发实在是熟悉。

即便被人闯进房间,少女也不曾停下哭泣。

戚禾实在是不理解,这样哭真的不会缺氧吗,这样哭下去真的不会累吗,难道因为是NPC,是诡异,所以就能一直哭还不带喘气的吗……

如果她是个诡异就好了,戚禾时常觉得自己在死亡游戏里刷本很累,累到有的时候真的很想一头撞死在某个副本的墙壁上,然后永远地消失。

因为她找不到自己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直播之后,戚禾这样的想法被抑制得很好,她总认为,自己要是真的死了,直播间的观众里,或许真的会有那么一两个人为她伤心,真情实感地为她感到难过。

对戚禾来说,光是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戚禾在这边神游天外,那边李梦萍已经上前和人家面对面了。

李梦萍很确定,眼前的这个金发少女就是她们之前见过的黛西。

但是为什么黛西的头发长得那么长,明明之前还不是这样的。

“黛西小姐……你还好吗?”

李梦萍脚步放轻地走过去,几乎是半跪在地上,在看到少女的脸的那一刻还是话语迟疑了,她有些惊慌失措地愣在原地。

面前的黛西,脸庞要成熟很多,脸型消瘦,嘴唇没有血色,眼睛下方有很严重的青黛,明明是在流泪,但李梦萍根本看不到湿掉的痕迹。

只有延绵不断的哭泣的声音,和一双很麻木的失去高光的眼眸。

和她们之前看到的那个黛西大相径庭。

这一切让李梦萍头皮发麻,她捂住嘴,不让自己尖叫出声。

短发女注意到她的反常,迅速地走过去查看情况,戚禾看她们两个人都过去了,自己再过去显得那块地有点太拥挤了,干脆就在房间里转了转。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戚禾甚至无聊到去数房间里花瓶的数量,可惜有很懂花瓶被一些巨大的幕布给挡住了,让戚禾看不全。

她索性就走上前,手指触碰到那块布的时候,觉得指腹的触感很奇怪,心中也有很莫名其妙的感觉。

戚禾思考着要不要掀开。

要是小姻姻在就好了啊,小姻姻可以直接探查附近的诡异和人类的存在,但除了特定时候,戚禾很少唤醒小姻姻,因为对方能量不足,需要靠休眠维持运转。

“戚姐!”

李梦萍略高声地喊了戚禾一声,后者转头看过去,就看到她脸上的焦急。

幕布从指尖滑落,戚禾诧异于手下仿佛轻燕掠过湖面一般的急遽的温度,这倒是真的有点太奇怪了。

但戚禾并没有选择继续探索下去,她起身向李梦萍她们走去。

刚一靠过去,李梦萍就很迅速地给她讲了她们刚才发现的线索:

“戚姐,我们又穿了。现在已经不是我们之前在花园的那个时间节点,明天就是诺兰公爵的婚礼了!”

“现在的黛西状况不太好……”李梦萍隐晦地用眼神示意,戚禾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黛西麻木的双眼空洞无神。

像一顶被剜去宝石的王冠,形若枯槁,仅凭骨架支撑所有。

“明天就是婚礼的话,怪不得诺兰公爵今天晚上要回来,那估计今晚和明天都会有很多人了。”

她们刚进入[血色古堡]副本的时间,就是诺兰公爵婚礼的前四天的晚上,这说明诺兰婚礼的宾客是会被提前邀请到城堡内的。

也难怪今天下午的打扫量那么大……

戚禾摸着下巴思考,明天就是婚礼的话,那岂不是和现实世界的时间重合了,这样的时间节点算不算一条线索呢,这样的线索又在暗示她们什么?

“我刚才想和黛西聊一聊,发现她对外界已经丧失了反应。”李梦萍的眼眸中带着不忍和同情。

“现在已经没办法从她口中获取什么线索了,我们在房间找找?”她提议。

戚禾对上李梦萍那双明亮的眼眸,后者害怕的情绪还真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到底还是一个小孩子啊,戚禾感慨。

她准备把她刚才看到的幕布的事情告诉她们,但眼神不经意地瞥见黛西藏在裙摆里的手,她在手腕处看到很深很多的伤痕。

是错觉吗?

戚禾蹲下身子,手指轻柔地握住对方的手腕。

失去裙摆的遮挡,那些纵横交错的伤疤新新旧旧,悉数暴露在三人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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