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杯子摔成碎片，似雪花般飞散出去，惊地陆青阳和Nico身体一激灵。

“息怒，息怒！”事情怎么发展到了这个地步，陆青阳还在状况之外。

“至于吗？”Nico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瞥了眼凌乱的地面，扬起嘴角缓和了语气，“开个玩笑，摆正态度才能好好工作，夏炘是个好苗子。”

祁珒不想跟女人动手，竭力压制怒火，用通知的口气说道：“面试不合格，你被淘汰了。”

“什么？”Nico终于有所动容，激动地站了起来，态度认真，“这跟说好的不一样，答应了怎么能出尔反尔？”

“只答应给你一次机会，我可没说就定了，这锅我们不背。”陆青阳本就是看祁珒的面子，如今两人不合，便没有继续容忍的必要。

“我们看重的是你的能力，可今天的表现着实让人失望，连起码的尊重都做不到，还想重回事业巅峰？”陆青阳理了理领带，拿出老板的气势，语气稍带嘲讽，“别做梦了。”

四个字给了Nico重创，她重心不稳，重新跌倒在沙发上，没了盛气凌人的表情，看着颓废而沮丧，逐渐小声啜泣了起来。

办公室的隔音很好，陆青阳静静旁观，看不懂祁珒这番操作的用意。

明明新经纪人另有其人，为什么又答应给Nico机会？开始以为只是给夏炘多一种选择，而看祁珒前后的态度变化，明显另有安排。

陆青阳叹了口气，兄弟的心思真难猜。

“公私不分，是职场大忌，你目前的状态不适合回娱乐圈工作。”祁珒恢复了平静，客观评价道。

Nico不领好意，讥笑道：“难道你不怕自己的病情曝光？”

闻言，陆青阳表情严肃了起来。

祁珒的毛病知情的只有极为亲近的少数几人，只当了1年经纪人就被换走的Nico怎么会知道？

祁珒沉默便不是“无所谓”的态度，Nico感觉自己再次占了上风，善变地开始了新的表演。

“喜欢的东西就要紧紧攥在手里，不给他任何逃跑的机会，现在的你做得到吗？”

“不听话就要想办法让他听话，乖孩子才讨人喜欢。”

Nico说话的语气配上狰狞的表情，就像恶魔低语，有种大白天看鬼片的惊悚。

陆青阳去看祁珒的状态，本人淡定地像一座雕塑，没有任何动摇的迹象。

好兄弟成长了，他很欣慰。

“只有胆小鬼才会幼稚地这么做，真正的喜欢能跨越时间和距离，看来你不懂什么叫‘真爱’。”陆青阳说的每个字被放大了无数倍，哐哐地砸向曾经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Nico。

“或许我真的不懂。”

Nico将自己收拾妥当，不打招呼直接走了。离开的步伐跟来时一样，有力，有节奏。

“究竟怎么回事儿？小炘已经走了，经纪人还见吗？”陆青阳问道。

祁珒看了眼手机，回道：“他们在商超，我们过去。”

陆青阳回想Nico的话，笑了，祁珒才是高端的猎人。

听完夏炘去买红裤衩儿的建议，薛承觉得疯狂又刺激。本着对贴身衣物的质量追求，他们最后去超市买了口罩，然后去了商超的专卖店。

服务员很热情，要为他们推荐，两人婉拒，直奔主题。

在众多区域中，最隐蔽也最耀眼的莫过于红色专区，广告词儿甚至写着“本命那点事儿，有红不是事儿”。

他们互看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新世界，口罩下掩饰着迷之微笑。

专区的客人不止他们，另有三个跟他们打扮相似的年轻人，围在一堆五花八门的内裤前纠结，堵得他们没有选择地机会。

“不好意思，借过一下。”薛承率先开口，带着帽子和口罩无所谓羞耻。

三人一听，身体一惊，尴尬地让出位置，动作变得不自然起来。他们迅速压低帽子，掩饰地很明显。

夏炘捕捉到细节，仔细打量了几眼，“灿星”的名字脱口而出。

几人皆是一愣，灿星不自然地回复“你认错了”，反而更加暴露了自己。

夏炘无意揭穿，只是嘴比脑子快，为了缓和尴尬的场面，借着台阶说：“抱歉，认错了。”

灿星凭借声音认出夏炘，他们对视一眼，默契地心照不宣。

虚惊一场，众人松了口气，重新开始选择。

停留的时间越长，越有暴露的风险，五人速战速决，飞快买完东西撤离。

“没想到这东西现在做的这么花哨，长见识了。”薛承回到车上，还在感叹。

夏炘摸了摸鼻子，想起刚才的见闻，羞耻心爆棚。

这家专卖店，不仅有正常款式，还有刺激的限量款，布料稀少地不忍直视。

车窗忽然被敲响，陆青阳和祁珒各站一边，弯腰等着说话。

薛承不耐烦地开窗，脾气说来就来：“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别挡路。”

“别生气，Nico的事是一个误会，小炘的新经纪人另有其人。”陆青阳赔笑，语气温柔，耐心十足。

薛承审视地看了陆青阳一眼，半信半疑。

“Nico的事儿以后再说，我预订了餐厅，我们先过去，边吃边聊。”陆青阳给祁珒使眼色，让兄弟也说两句。

“饿不饿？那家餐厅的龙虾不错。”祁珒态度很好，但忽略了重点，看得陆青阳着急。

然而夏炘并不在意，听话地下了车，一路上跟薛承商量着吃什么。

陆青阳撞了下祁珒的肩膀，提醒道：“Nico的事儿你可得好好解释，小炘心里肯定还是在乎的。”

祁珒盯着夏炘的背影，低声回复：“一切都会告诉他，但不是现在。”

餐厅在商超的顶楼，可以俯瞰城市街道的夜景。

权叔、小白、小黑、小江都在包间，此外还有一位陌生面孔，穿着衬衣黑裤，浑身上下有种干净利落的气质。眼角藏着岁月的痕迹，徒增了一些和蔼可亲。

“你好，我是严诚。”

差不多的问候方式，明显眼前这位的气场跟自己更合得来，夏炘愉快地握手：“严叔好，我是夏炘。”

陆青阳招呼大家坐下，服务员陆续上菜。

严诚带过很多实力派，性格沉稳而不死板。不仅是运营专家，还有海外学习经历，人脉资源都不错。

更重要的一点，他只带眼缘好的。

五年前，选秀节目横空出世，给本就浮躁的娱乐圈下了一剂猛料。众多年轻人一味地追求流量，而忽视自身实力的积累。严诚没找到合适的苗子，选择暂时淡出，回归生活。

既有实力又有态度的经纪人，正是夏炘需要的，强哥三顾茅庐，请前辈出山，诚意满满。

恰好严诚也关注到了夏炘，于是一拍即合。

夏炘与严诚聊地不错，想法不谋而合，将来会是愉快的合作。

权叔和小黑负责任地打过预防针，严诚对夏炘和祁珒的关系有所了解。

饭后，祁珒把夏炘带走。

深秋初冬的天气，寒风总在深夜叫嚣，夏炘不小心睡着了，醒来时身上多了一件外套。

车子早已到达目的地，夏炘来过一次的祁珒的家。

“我明天回剧组，今天晚上陪我好吗？”祁珒趴在方向盘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夏炘，昏暗的灯光掩盖不了眼里的期待。

再次涉足这里，与祁母碰面的糗事历历在目，餐桌还在原来的位置。

夏炘困意朦胧，深深地打了一个哈欠：“我睡哪里？”

“跟上次一样，介意吗？”祁珒牵着他的手，有意无意地抚摸着，姿势暧昧而宠溺。

“朋友借宿而已，有什么好介意的。”夏炘忽视这份暧昧，坦荡地先去洗澡。

“朋友”两个字，祁珒原地品味了许久。忽然空虚的手，还残留着触感。

他听懂了夏炘的暗示，但是没有任何行动。

人是自私的，即使不完美也希望被喜欢的人接受。

Nico的话并非全错，只是祁珒选择了不一样的方式。他宁愿等地久一点，让把握再多一点。

祁珒把自己比做洋葱，时间让他长出了多层外壳，但是最核心的部分依然还是最原始的那个他。

现在他要逐渐剥开外壳，把最真实的自己一点一点展示给夏炘看。

期望中的谈话没有到来，夏炘没有强求，安静躺在大床一侧，等候睡意再次降临。

“早点睡吧。”

身旁的视线超有存在感，即使闭着眼睛也很难忽视。

夏炘翻身侧躺，企图避开，然而身后的人贴了过来。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边和脖颈，甚至能够感受到对方的心跳。

“作为朋友，你越界了。”夏炘温馨提醒。

祁珒将头轻轻靠在夏炘背后，双手抱紧他的腰部，沙哑着嗓音说：“朋友只能睡客房，我没把你当朋友。”

从知道祁珒心意的那天开始，心中的天平就逐渐朝他倾斜。夏炘的心意早已明确，时常给予积极回应，只差祁珒最后一步表态，他们的关系水到渠成。

可是，他不知道什么时间才是祁珒口中“合适的时间”，那种满怀期待又怅然若失的感觉很折磨人。

祁珒在担忧什么，打算等到什么时候，夏炘猜不透，破罐子破摔地回头问他：“你觉得我是很随便的人吗？”

“当然不是！”祁珒即刻回答，瞬间认真起来，“你是最好的，最特别的。”

光说的好听有什么用，既然祁珒犹豫，夏炘决定由他来主动，一鼓作气朝着祁珒的嘴唇吻上去。

可是祁珒反应迅速，一侧头，夏炘吻在了他的侧脸上。

“这就是你的态度吗？”和祁珒亲密的回忆化作无数个泡沫，一瞬间破碎，夏炘感觉自己像个笑话。

“不是，你听我说。”祁珒想解释被夏炘打断。

“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