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瓷已经拆开了糖葫芦,十分熟练地盘着腿咬下了第一个嚼嚼。
“你吃吗?”
属于橘子的酸甜汁水在唇齿间炸开,好吃得他眼睛都眯了起来。
薄骓还是摇头,“不了,你吃吧。”
但实际上今天他来的目的还是要告诉镜瓷:“我要走了。”
镜瓷呆愣一瞬:“去哪?”
薄骓说:“回首都。”
他很忙,能在槐镇这里待半个月是非常少见的,而且为了镜瓷他几乎是飞来又飞去,好在这段时间工作并不多,否则就算是铁人也吃不消。
镜瓷说好巧,“我们也要回去了,我要回去签合同。”
冯招已经确定过辞镜的行程,后天辞镜就会带镜瓷回首都去上户口,然后再去逐星签合同。
镜瓷想了想:“然后我还要去拍一个广告,是香水的广告,不过我还没有喷过香水呢。”
薄骓有些惊讶:“什么牌子的?”
镜瓷回忆了一下,“Amber?好像是这么念的。”
“我很喜欢这个牌子,”薄骓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瓶小小的玻璃管,“Amber的男香不如女香,不过味道上是独一无二的。”
他喷一点在手腕上让镜瓷过来闻。
镜瓷凑过来嗅了嗅,随后沉默了半晌。
薄骓疑惑道:“不好闻?”
镜瓷委婉道:“有一股过年的味道。”
薄骓被他的说法逗乐了,“这可是Amber最受欢迎的男香,名字叫无声硝烟,以浓郁的辛辣闻名,你不喜欢吗?”
“我可能不太适合,”镜瓷推开了他的手,有些郁闷,“他们的香水都这么难闻吗?”
与他相反,薄骓挺喜欢这个香味的,毕竟他身边的人都夸他喷这个很酷。
镜瓷说:“我喜欢你之前的味道,是甜甜的橘子味,像这个一样。”
他举起糖葫芦给薄骓看。
薄骓回忆了一下:“橘子味?我似乎没有喷过,可能是带到了别人身上的。”
“那个好闻。”
薄骓哭笑不得:“你的口味真的像个小朋友,我见过的小朋友也不喜欢这款无声硝烟。”
他话锋一转:“不过你应该不会代言这个系列的男香,Amber似乎要出新款了,目标对象是和你一天刚成年的孩子,你拍的应该是新系列的广告。”
镜瓷问:“那味道还会这么冲吗?”
薄骓说不会,“一般是偏甜或者偏轻口的。”
“没有这个难闻就好了,”镜瓷松了口气,“如果和这个一样的话我都不知道广告应该怎么拍了。”
薄骓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所以你之前一直觉得我身上的味道很难闻吗?”
镜瓷却又摇头,“没有。”
这个香水喷在薄骓身上还是很好闻的,浓重的火药味和他身上一股更为清列的味道抵消了,尤其是薄骓的心口,这股味道就尤为好闻。
他诚实道:“你喷的就很好闻,但是单独闻就很难闻。”
薄骓有些狐疑:“真的?”
镜瓷为了证明凑过去猛吸一大口,薄骓都被他吓了一跳,差点身子后仰摔倒。
镜瓷疯狂点头:“很好闻!”
薄骓无奈道:“你下次提前和我说一声啊。”
镜瓷回过头去咬糖葫芦了:“我下次一定会的。”
他才刚刚咬下一颗,手机就疯狂地大叫起来。
镜瓷伸手去拿自己的手机,口齿含糊地接通了冯招的电话:“喂?”
冯招的声音忽然变得很大:“你和薄骓拥抱被拍到了!”
镜瓷被吓了一跳,转眼间手机就被薄骓拿走了,他皱着眉:“拥抱、不是,拍是什么意思,我们不是说好了狗仔只在医院大门口蹲着吗?”
说到这冯招便有些咬牙切齿:“医院窗外有人乱飞无人机直播,正好拍到你们了,还好是在逐星旗下的直播平台,否则我们根本不能第一时间检测到!”
他又问:“你看到辞镜了吗?打他电话打不通。”
薄骓道:“不知道他去哪了,我们现在是要走?”
冯招说走,“我已经叫了几辆车过去接你们了,你经纪人应该已经知道了,你们收拾一下快走。”
突如其来的危机打得薄骓措手不及,而镜瓷还有些懵,“怎么了?”
薄骓将糖葫芦丢到他怀里,拎着他下了床,“收拾一下我们马上走,你哥去哪了?把他叫回来,这里泄露了,再不及时走一会就走不了了。”
镜瓷被他这么一说也想起来辞镜不见了,慌慌忙忙地踩上鞋子跑出去找。
“哥?”
辞镜没有走远,反而颓废地靠在走廊尽头,正弯着腰大口大口的呕血。
镜瓷有些害怕,小心翼翼地靠近,“哥……你怎么了?”
这里有妖力相互冲击碰撞的味道,辞镜像是和什么妖怪打了一架,一副虚弱不堪的模样。
镜瓷伸手去碰辞镜,下一秒就被辞镜扑倒在地上。
镜瓷被吓到了,“哥?”
可往日一直对自己很温和的辞镜此时眼底满是一片混乱,他的妖力极其不稳定,甚至指甲也变得尖锐弯利,更像是一头野兽,视线更是死死地盯着镜瓷的胸口,这里藏匿一颗滚烫的妖丹。
镜瓷敏锐地感觉到了杀气,连忙手脚并用地挣扎了起来,妖丹越来越烫,大量的妖力析出抵抗着辞镜的威压。
他感觉到辞镜现在意识全无,甚至还想攻击他并夺走他的妖丹。
然而辞镜比他早化形几年,实力远在他之上,镜瓷的反抗毫无作用,甚至完全激怒了处于狩猎状态的辞镜。
他的手猛地掐住镜瓷的脖子,并且力度逐渐加大圈口缩紧,镜瓷并不会有窒息的感觉,他更畏惧自己的头颅被整颗掐下。
他握着辞镜的手腕,“辞镜、你清醒……一点!咳咳,我是镜瓷……”
不到迫不得已他不会变回本体,器妖的本体没有走动的能力,如果黄铜镜被摔碎镜瓷将再也无法化成人形。
他不停地蹬腿狂踢辞镜,但效果甚微,镜瓷的脖子越来越疼,属于镜子的崩裂声渐渐清晰,镜瓷绝望地闭上了眼——
“砰”!
他睁开眼,发现薄骓拿着一根棍子狠狠地打在了辞镜的头上。
辞镜似乎是被敲碎了头骨,闭上眼晕了过去。
薄骓丢掉棍子,将镜瓷扶了起来。
“你哥怎么回事?有狂躁症吗,还是狂犬病?”
辞镜刚刚的样子属实恐怖,完全不记得镜瓷是他心心念念的弟弟了,掐得手背青筋凸起几乎冲破皮肤,似乎是要把镜瓷的脖子掐断一般残忍。
镜瓷伸手去摸自己的脖子,这里已经有了被挤压严重的裂纹,他不敢让薄骓看到。
“我、我不知道……”
镜瓷用咳嗽掩盖着修复铜镜的声音,“咳咳、我也是第一次、咳咳咳、见到他这样。”
薄骓也没空去纠结辞镜什么病了,伸手将他扛了起来,又扯着镜瓷往楼下冲。
冯招带来的车已经等候多时了,三人离开医院在公路上甚至与闻风赶来的媒体擦肩而过。
冯招开车快但不稳,辞镜闭着眼坐在后面头不停地撞击着车窗。
镜瓷担心他给车窗撞碎了,一直盯着他看。
薄骓这才有空去想辞镜的问题,他直接问:“你知道辞镜有什么病吗?”
冯招被问得奇怪,“病?这我上哪去知道去。”
薄骓却坚持,“你问问他的经纪人,辞镜的状态不对劲。”
冯招先带他们去了酒店,将辞镜扶到床上后便跑去打了电话。
辞镜没有经纪人,他的资源都是欢兴老总直接给他的,冯招只能找他助理问。
助理却说没有,“辞哥脾气很好的,也没见过他吃什么药,是不是弄错了。”
薄骓对这个结果不满意,“他分明就是有狂躁症。”
莫名其妙攻击镜瓷,这不是有病是什么?
冯招只能继续去打电话,薄骓不满地回过头,发现镜瓷在帮辞镜擦脸。
他打湿了毛巾,先给自己擦了一遍,然后又给辞镜擦。
薄骓:“……你等等。”
镜瓷有些茫然:“怎么了?”
“谁教你的共用毛巾。”
他夺过镜瓷手里的毛巾,重新开了一条新的打湿给他,“别和他人共用毛巾,不卫生。”
镜瓷有些不解,他一面镜子为什么不能和一尊白瓷共用?
他们这几天都是这样用的啊。
薄骓轻轻点他的鼻子,“反正不可以和别人共用毛巾,多脏啊。”
人类总是有奇奇怪怪的规矩。
但镜瓷坦然接受,“好。”
酒店空房不多,冯招就给他们俩开了间双人房,薄骓则是大房床,冯招自己住个标间。
也不怪他,毕竟冯招开房的时候还不知道辞镜发病了。
薄骓想了想便问:“你和我睡吧,万一他半夜起来又发狂掐你怎么办?”
镜瓷愣了一瞬:“啊?”
薄骓无所谓:“我可以睡沙发。”
然而他们一起到了大房床后才发现这个沙发太小了。
单人沙发怎么睡呢?根本睡不了。
镜瓷试了试,发现自己侧躺下来就像翻盖手机一样被夹住了。
薄骓更是睡不下。
薄骓只能拿出了柜子里的所有的枕头和被子,在床上做了个分界线。
“我睡这边,你睡那边。”
虽然镜瓷现在是个好人了,可他做过私生的事不能被磨灭。
薄骓说:“你不能越过这条线,否则我们就不做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