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奶奶脸色刹那间变得更加难看。

曾兰从她这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反应，心里畅快不少，又端起水杯不紧不慢吹了几口，“我说你孙子出息了，学着在城里搞男人呢。”

听到这话，身边几个男人哄笑起来，挤眉弄眼笑得一脸猥琐。

奶奶：“你们……你们……”

看奶奶嗫嚅着嘴唇说不出话，曾兰继续火上浇油，“要不是为了搞男人，你以为他为什么这么大了都不结婚，不说你我几岁结的婚，就跟他一样大的，现在孩子都会跑了。”

“你胡说！再敢满嘴胡咧咧就给我滚出去！”奶奶闭了闭眼吼道。

曾兰嗤笑，“那你说，不是因为搞男人，他为什么还不结婚。”

奶奶揉了揉脸，“小进之前还在念书，现在这么忙，哪有空结婚。”

曾兰又笑了一声，来不及开口就被奶奶打断，奶奶抓住她的胳膊想把她拽出去“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赶紧出去我要下地干活了！”

周围几个男的看奶奶要和曾兰动手，直接起身把奶奶架起来，“老人家有话好好说，可别动手动脚的，要是你不小心磕了碰了，我们可赔不起。”

曾兰还想再讽刺她几句，忽然想起今天来的目的，口风一转，“妈，我知道你不愿意承认，难道我这个当妈的心里就好受了吗？但是咱们得面对现实。”

窗外徐峰看见这阵仗，连忙蹲下给自己太爷打电话，“太爷！打起来了！”

“我不相信！只要徐进不自己跟我说，谁来了我都不信！”奶奶被男人按着，打不到曾兰，只能吼她。

曾兰一把将手中杯子砸在地上，砰一声，玻璃碎渣带着热水飞溅一地，一片细小的渣子飞起来划在奶奶胳膊上，留下一道细细的血痕。

“你孙子把那个人往店里领我都碰上了几回，你就说别人看不见的时候，他俩有什么干不出来的，你不相信有什么用，现在重要的是想个办法。”

奶奶气得抖着，“你能有什么办法？你的办法就是把我气死。”

“妈你这话就说的见外了。”曾兰挽了下耳边的头发，“我也是不忍心看徐进以后没个着落，等到老了别人儿孙承欢膝下，他孤苦伶仃的，不说你了，我心里也难受。”

“他8个月大的时候你都忍心拍拍屁股走，现在有什么不忍心的。”奶奶忍不住抹了下眼泪。

曾兰看她开始哭，心里更有把握了，“哎呦妈，你老说这些陈谷子烂糜子的事儿干嘛，现在重要的是以后徐进怎么办。”

奶奶攥着拳头把眼泪抹干净，“他以前不要你操心，以后也不要你管，你赶紧走，我不想看见你。”

“你就眼睁睁看着徐进绝后！”曾兰忽然换了表情，冷着脸质吼奶奶。

奶奶也板着脸：“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就是打着把马子腾塞给徐进的主意，你想都不要想，只要我一天不咽气，我就一天不会让徐进点这个头。”

一想到徐进不接人她就要平白损失二百多万，曾兰怒上心头，指着奶奶骂：“你这个老不死的，我好心好意替徐进张罗，你还横插一杠子，小心我今天就让你咽气！”

徐峰蹲在窗下急得直抠墙，里面的动静越听越不对劲，太爷怎么还不来！太爷再不来，他就得自己冲进去了！

奶奶到底是常年干农活的，身上一把力气，按着奶奶的男人一个不留神，就被她挣开了。

奶奶上前一把掐住曾兰脖子将她推到，骑在她腰上，在其他几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啪啪啪”连着几巴掌，又快又狠扇在曾兰脸上。

曾兰弓着身子左躲右躲，根本抗不过奶奶的力气，一个巴掌都没少挨，脸瞬间被打红，巴掌留下的指头印都清晰可见。

“当年我想着你结婚不久死了男人，拿着钱和我儿子的工作跑了我也不跟你计较，你还给脸不要脸，今天跑到我这儿撒野来了！你当我是你吓大的，来看看今天咱俩谁咽气！”

奶奶这会儿发了狠，左右两个男人抓着她胳膊，半天才把她从曾兰身上拉下来。拉扯间都被奶奶找到机会，用胳膊肘狠狠捣了曾兰几下。

“老不死的你敢打我？”曾兰捂着肚子气得快发疯。

“我打的就是你！”奶奶挣脱那男人的桎梏，抡圆胳膊又是一巴掌，“啪——”这一巴掌又快又狠，打得曾兰脑袋朝一侧撇过去，半天回不了神。

曾兰找朋友掏钱喊来的几个男人一拥而上，才把奶奶拉开，但奶奶毕竟年龄大了，这几个男人也不敢真跟她动手。

曾兰被一顿巴掌打懵了，脸上火辣辣的疼，直到奶奶被拉开才缓过来，她这辈子长这么大就没这么被人欺负过！

这会儿她也顾不上马子腾没人养的事，捞了下头发就往奶奶这边扑，“老不死的我看你是活够了！”

刚才那俩男人怕奶奶和她又打起来，把奶奶架远了，这会儿却正好阻碍了曾兰的行动。

不等她从茶几后面绕出来，房门被一把推开，大爷手里拿着赶牛鞭子大步走进来，“曾兰！你还敢来！”

“我有什么不敢来的！”曾兰这会儿正在气头上，哪管得了什么大爷二爷的，只死死盯着奶奶这个目标往上冲。

大爷见她居然敢动手，用足了力气一鞭子抽在曾兰背上，她顿时惨叫一声，斜倒在沙发上，疼得直吸气，蜷缩着完全站不起来。

几个男人一看，也急了，雇主被打了他们还怎么要钱，“老爷子有话好说，你直接动手我们有点难办。”

大爷鞭头捏在手里，板着脸看向他们，“难办就领着她走人，老头子我今年八十几，今儿把你们都交代了我也算是喜丧。”

领头的那个男人脸都绿了，早知道是上农村跟人闹事，他死都不接这活！这老头一看就是个棺材瓤子，年龄这么大，辈分肯定小不了，敢动人家一下，今天肯定囫囵出不去。农村里又没监控，他们几个就是被活活打死，警察来了无非推两个八九十岁牙都掉没了的老头老太太出来顶罪，死了都白死。

他咬着牙上前扶起曾兰，“曾小姐，你看……”

曾兰今天来不过是为了那二百万努努力，没想到这个大爷居然会来多管闲事，当年就是他带着人来向自己要钱的。她恨得咬牙，这几个老不死的，为什么不能早点进棺材！

“走。”

几人连忙架着曾兰往外走，曾兰心里气不顺，越想越生气，已经快走出大门了，回身大喊一句：“你孙子在城里搞男人断子绝孙！”

她不好过，这个死老婆子也别想好过，这事被传出去，村里的唾沫星子都能把她淹死！

徐峰听到这话眼睛都瞪圆了，他刚才没敢进屋，还蹲在院子里呢，听得清清楚楚，进叔，进叔搞男人？

奶奶原本已经坐在沙发上喘气，气得一把抄起旁边的小板凳追出去，一个男人见势不好连忙上来挡，奶奶在他身上撞了两下，没能撞开，干脆扬手将板凳砸出去，正好砸在准备上车的曾兰小腿上。

“啊——”曾兰被砸得一踉跄，惊呼一声，回头就要和奶奶对骂，挡着奶奶的男人看到大爷提着鞭子出来，连忙拽着曾兰上车，车门还没关好车子就已经启动了。

看曾兰几人坐车走远了，徐峰才进屋，奶奶正拿着笤帚扫地上的玻璃渣，大爷坐在沙发上抽烟。

他一把抢过扫帚，“我来，我来，四老太你先歇歇。”

奶奶也没跟他抢，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他边扫地眼睛边往两人身上偷瞄，鬼鬼祟祟的却不敢开腔，还是大爷先开的口，“她胡咧咧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奶奶叹着气点了下头，“我知道，她就是想方设法的，想把她那个小儿子塞过来。”

徐峰忍不住好奇问：“我进叔……”

被大爷截住话头，“你进叔好好的，你刚才不是跟在我屁股后面吗，为什么没进来？”

徐峰立即磕巴起来，“我，我就是害怕他们后面还有人，在门口望风。”

“看你这个窝囊样子。”大爷没好气地瞪他，“这点胆子都没有，还指望你以后能干什么大事。”

徐峰彻底不敢说话了，轻手轻脚收拾好地，坐在沙发旁的小板凳上装死。

奶奶锤了下胸口，“唉，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摊上曾兰这么个儿媳妇，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当年没拦住他爸娶曾兰。”

鞭杵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大爷咳嗽两声安慰奶奶：“这么多年了，还念叨这个做什么，曾兰以后不敢来了，你也少生点气，气病了还得进娃子回来伺候你，他店里生意忙，耽搁一天都麻烦。”

奶奶默不作声抹了下眼泪，半晌才说：“我知道，徐进走外地了，曾兰就是摸着他不在，才敢上门来找我。我倒也不是气，就是心疼他。”

大爷低头嘬了口旱烟，“进娃大了，日子眼看好起来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你等着享福就行了。当年他爸刚走的时候，谁看了不说一句可怜，现在别的不说，你家这房可是村里修的最气派的，谁不眼热。”

奶奶轻声笑了下，“是啊，他自己挣气，能把日子撑起来，我在家里种地，也帮不上他什么忙。本来想着他早早结婚，有了孩子我还能帮着带带，他也不愿意。”

徐峰听到这话，又悄悄抬头瞄她和大爷的脸色，两人面色如常，就是在说家常。

大爷将烟屁股丢进烟灰缸里，笑着说：“现在年轻人和咱们那时候不一样了，都不想早早结婚，还说给人家看孩子，人家觉着咱们老土，养的孩子脏兮兮的不精细。前几天老三回来不是还说吗，在城里住不惯，儿子儿媳一天吃三顿，吃得他都积食了。”

奶奶也跟着笑：“我跟着徐进在城里住平房都住不惯，还是村里住着好，大门推开眼前什么挡的都没有，城里到处都是楼。咱们就是穷命，干着活一天吃两顿，享不了那个吃三顿的福。”

两人说了会话，看奶奶脸色恢复如常，大爷撑着鞭杆站起来，“你歇着吧，我回了。”

奶奶撑着膝盖起身，把他俩送出大门，叮嘱徐峰：“这事儿别给你进叔说，他现在人没在，也没出什么事，就别让他跟着操心了。”

徐峰挠挠脑袋，“哦，我知道了四老太，你快进去吧。”

走出几步，大爷就提点徐峰：“这事儿不许出去给人说，我要是从旁人嘴里听见，回来抽死你。”

太阳晒了一天，这会儿地面都是烫脚的，站在门口就感觉热浪扑人。奶奶目送他们走远了，才回去屋里躲凉，当年房子修好时徐进不但装了锅炉，还安了空调，这会儿屋顶都晒热了，开着空调才能凉快点。

下午吃饭的时候，大爷喊大奶奶，“你看着让做饭的时候多做一碗，给老四家端去，她今天气了一场，这会儿肯定还没做呢。”

饭刚做好，大奶奶舀了一碗，另一个碗里盛着菜，喊徐峰端去。

徐峰进院子喊了一声“四老太”，奶奶才从炕上起来，“峰娃啊，咋了？”

徐峰将饭放在桌上，“我太奶奶让我送饭来，你快来吃吧。”

奶奶将饭菜倒进自家碗里，把徐峰家的碗洗净让他带回去，“多谢你太爷太奶奶还惦记着我。”说完，把曾兰中午提来的那些东西，全部塞到徐峰手里，“你年轻胃口好，都拿回去吃，四老太年龄大了消化不了。”

徐峰美滋滋地提上走了。

奶奶吃完饭，去喂了家畜，又躺着了，说着不气不气，被曾兰这么一闹，她还是气得胸口有些胀痛。

曾兰提来的那些东西，虽然不算太好，但是也不差，在乡下当礼品挺有面子了，但是她看着怄得慌，吃下去估计能中毒，干脆给徐峰提走算了。

本来下午那会儿就要给的，但是大哥肯定不愿意要，正好这会儿只有徐峰一个，给他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