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的委托是河边钓鱼?”影山律诧异。
这不就是闲的没事干?
灵幻新隆从身后异次元空间摸出一系列钓鱼用具,自己搞了个米白帽子,手臂挥舞,又甩了个小灰色渔夫帽戴在男孩的黑发上。
影山律戴着很好看。
接着,他又唇角含笑意地邀请起来:“去玩吗?这可不是超能力者才能胜任的工作。”
铃木将也在那怂恿:“安啦安啦。”
羽鸟希为铃木统子模拟出了她的“征服世界进度条”——一堆庞大且直观的数据展现屏幕。
针对无能力者的超能力觉醒实验成功了。
谁也不知道BOSS做了什么,竟令表演勺子弯曲的杂技演员化身成为雷霆力量的战神。
爪组织本部汇集的超能力者人数一下越升为600人。
作为对比的是,日本所有配有武器的自卫队和警察大概为60万人。
羽鸟希扶了扶眼镜,说:“爪征服日本国内的战斗中,一人只要对抗一千人就可以解决。”
爪超越军队,汇聚的力量直接可以破坏整个国家。
铃木统子微笑:“嗯,真简单。”
钓鱼的三人离开河边时,风变得呼啸,临落山的太阳光透过云层,薄的橙色混杂着灰蓝、暗粉。
他们一条鱼都没钓到。
提空桶来提空桶走。
谁也不知道原因为何。
“你俩有些吵了。”影山律总结。
这个孩子喜欢安静地做事。
太阳彻底落山后,灵幻新隆把两个小孩都确保送往家,才往自己公寓走去……
他忍不住叹气,自己这是彻底成为孩子保姆了啊。
开辟了一条没钱赛道……
夜星织梦,月挂枝头。
铃木统子等到很晚,铃木将没有回家。
她的耐心消耗殆尽。
“岛崎,你就是这样帮的我?”
月光散在她身上,凄冷,又白,有一种令人晕眩的美。
可被喊来质问的岛崎亮看不见。
他只觉得什么都蒙上了阴霾。
铃木统子的声音如一股裹挟寒冰的凛冽。
“有人掠走了我的小将。”
夺,偷,掠,抢。
天色越暗,岛崎亮的眉眼便越深邃立体,特别当他穿着白色西装,越发显出英俊,连锁住的眉头、铁青的脸色与紧抿的嘴角都无法影响。
“抱歉,我现在立刻去找回来。”
铃木将没回家。
岛崎亮首先怀疑对象为铃木将最后接触过的灵幻新隆。
他本就对这个弱小的无能力者有着深的恶意。
灵幻新隆是在窗台抽烟散味时被人从身后按倒的。
毫无防备。
抽烟对健康的伤害此刻具现化了,还是得戒烟。
现在,灵幻新隆身着的疏松的熊睡衣同脑袋一起垂下,露出削薄的脊背和稍显精壮的肌肉。
他就像被大婆打的小三一样在大街上被迫袒露了身体。
……虽然灵幻新隆并没有羞辱感,就是冷。
又被人抓着后脑勺仰起,露出作为罪证的脸来。
脸和身体都袒露于人了呢。
然后脸被丝毫不留情面地给揍了,每一下都感觉有很深的私仇。
反正这会,灵幻新隆是上上下下彻彻底底都散了烟味,人都散黄。
偷袭者很不讲武德,折腾最后以倒插窗极其难受的姿势对他审问。
灵幻新隆:救命——
无论什么,他都是清白的!
但身后家伙的声音似曾相闻,他似与对方有过交流。
“你——”灵幻新隆忽然明白了。
原来自己不清白。
灵幻新隆理清问题:“小将离家出走了?”
岛崎亮答非所问:“统子很担心他。”
棘手的情况,灵幻新隆又问:“抽根烟吗?”
他们分享了烟盒里最后两只烟。
岛崎亮眯着眼睛,手指夹着香烟,拿到嘴边,吸一口,又搭在窗边。
飘茫的烟雾像人得不到满足的欲.望,像疲惫。
香烟燃到了尽头,鼻青脸肿的灵幻新隆平静摁灭了它。
烟灰缸里多了杂乱的烟头、散落的烟灰。
“他离家出走了。”灵幻新隆确定。
岛崎亮同灵幻新隆的想法一致:铃木将是自己出走的。
孩子想要逃离坏的家庭。
但是,这个无限接近于并等同于正确的答案,自恋的母亲不会接受。
铃木统子不接受的事实,不是真相。
且岛崎亮拥有感知能力,他寻遍各处,感受不到属于铃木将的存在。
那样的孩子,一定是找到个能隐蔽气息和存在的地方。
岛崎亮说:“好了,不是这样。”
他报完私仇,也就没理由继续折磨对方了。
毕竟还有人要找。
岛崎亮瞬身至于高空,只能继续怀疑,或许是从前组织激进派,或者同逃走的约瑟夫一样的雇佣兵……
一个个找去。
昏黄的公寓内。
灵幻新隆若有所思地掏出新买的翻盖手机,拨通了号码。
“喂,路人,你已经睡了呀不好意思,对了,我想问你……”
岛崎亮寻人之旅到了终末,仍没有结果,没有方向。
白色的西装变得如同斑驳的月亮,染溅上腥臭又刺目的血色。
不是他的血。
岛崎亮垂眸思忖片刻,没有换衣服,而且以染血的狼狈模样去找铃木统子答复情况。
他没找到人,于是想示弱讨她可怜。
这还是岛崎亮首次没有完成铃木统子的命令。
午夜三点,凌晨五点,无论何时何地,她总是想到了,就驱使岛崎亮为自己方便行事。
琐碎的小事,繁琐的大事,任何事情。
而他也总不厌其烦地受铃木统子驱动,偶有反抗或是抱怨,也很快自愿被她镇压。
岛崎亮自愿的。
可这些自愿,从未在铃木统子心中留下痕迹。
——岛崎亮被拒之门外。
“你找不到小将,”她说,“不用来见我了。”
“明天开会——”
岛崎亮还未说完,就被铃木统子打断。
“从今往后都消失吧,你可以去做任何开心的事了。”
铃木统子又说:“亮,你让我失望。”
他感到不甘,难受和心碎。
又无可奈何。
因为爱而受到的伤害,惩罚和煎熬,都是自愿。
岛崎亮回到了家。
黑暗里,他感知到另一个房间里的芹泽克也,因能量透支而昏睡的男人,姿势如同母亲子宫里蜷缩睡着的婴儿。
岛崎亮哂笑:“真倒霉呢。”
不知道在说谁。
他睁开融入黑暗的眼睛,注视前方光与色不存在的幽冥,虚空与混沌。
想着她。
岛崎亮出神想象着铃木统子。
……
铃木统子的伟大事业的继承者不见了。
继承了她的血脉和天赋的孩子被夺走了。
黑夜中,手机屏幕亮起幽光,刺目而冷酷,映出一张面无表情却又仿佛满是惊恐的脸。
如白雪公主里的恶毒皇后揽镜自赏美貌时,被魔镜照出她的真实与虚伪。
铃木统子陌生而熟稔地输入一串没有备注的号码,拨通——
“小将不见了。”
“你带走了他?”
“你不让他见我?”
“你把他还给我!”
她说了很多,对方在惊诧下反驳:“不是所有人都是你。”
那人自知失言,对话陷入沉默。
铃木统子问:“你说我是什么?”
对方说:“你弄丢了他。”
铃木统子不是好人,不是好女人,更不是好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