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图你的感激,自幼父亲便教诲我,行善不必图回报。”小姑娘弯眸一笑,随即神情认真道:“沈念辞,记住了,我的名字。”
她的笑容甚是好看,是陆嘉云见过笑得最为璀璨的女子,他不禁心跳快了一下,默默地在心中低语“念辞”二字。
“我已经说了我的名字,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又是为什么会被那么多人追杀?”沈念辞睁大双眸,满眼好奇道。
“我叫余莫。”陆嘉云常年来养成的警惕心让他不敢告诉旁人真名,哪怕他对她产生了一丝好感。
“至于为何会被......”他还没说下去,就被沈念辞迅速地给打断了:“若是为难,不必言明,也怪我失言,就不该问你这些。”
她不再追问,陆嘉云也无需再编造借口。
于是,陆嘉云便在沈念辞的别院里暂时住了下来。
在他养伤的这段日子里,沈念辞会时常来找他玩,和他谈诗论道,亦或是听他说自己在外面的种种见闻。
俩人聊得很是契合,陆嘉云没过多久就发现自己动心了,对一个比他小三岁的小姑娘动了心。
她长得恰好在他的心上,明明气质出尘,偏偏性子又带有几分俏皮和灵动,极富生命力,一切就那么刚好地戳中了他的喜好。
只是她是大夏人,而他来自北渊国,两国关系素来剑拔弩张,若是让她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份,恐怕连朋友都不一定会愿意和他做。
陆嘉云的伤其实很快就养好了,但他一直都舍不得走,直到某日,他瞧见沈念辞收到了一封书信。
看完书信的沈念辞面若桃李,笑得格外灿烂。
陆嘉云声音柔和道:“念辞笑得那么开心,可是你的心上人写的信?”
“心上人?这个词可不够准确,他是我的未婚夫。”沈念辞眸光温柔道。
闻声,陆嘉云的手微微一抖,倾倒的茶水不禁洒出几滴。
他只是随口一问,未曾想她小小年纪就已经有了未婚夫。
“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啊,他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模样也是生得不错,人品更是刚正不阿,就是有点书呆子,你瞧,给我写个信,上面写的全是他一丝不苟的日常生活。”沈念辞笑意盈盈地将信纸递给陆嘉云,却未察觉到其眼中闪过的那一丝苦涩。
陆嘉云的手指不自觉地收拢,握紧了手中的杯子,瞧她这般,显然对自己的未婚夫颇为满意。
夜里,陆嘉云睡得极不踏实,他浑身燥热,翻来覆去,那个猛兽又要破笼而出了。
“你真没用,喜欢一个女人,有未婚夫又如何,抢过来就是,何必这般顾影自怜。”
“哼,你要是做不到,我替你代劳,就和之前一样。”
陆嘉云猛地坐起来,周身冷汗涔涔,“不!你不要再出来了,求你不要!”
“你可真无情,我知你不愿我出现,这十年便一直没出来,可在你需要的时候,我还是义无反顾地出来了,陆嘉云,你必须承认,其实我就是另外一个你,我是你的反面,但同时我们是一个人。”那声音仿佛恶魔般在他耳边低声细语,试图将陆嘉云拖入深渊。
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脸色如同纸一般苍白,“你到底是谁?为何不从我体内出去?”
“我不是说了吗?我们是一体的,我就是你,是你的魂魄分裂出去的那一个,你还记得曾经在陆府生活的那七年吗?我知道那是你过得最憋屈的七年,明明愤怒却不敢言,不敢有所为,任何人都能爬到你的头上,可你那懦弱无能的母亲却只知道教你忍,忍有用吗?忍就能换回旁人对你的尊重吗?其实你明白不能,长期压抑的内心自是不甘,直到你的母亲被那男人欺负,你愤恨无力时,我便出现了,我的诞生看似是一个意外,但其实你很需要我,所以我才能一次次地出现。”
"闭嘴!闭嘴!闭嘴!"陆嘉云绝望地用双手紧紧捂住颤抖的脸颊。
良久,陆嘉云再也没有听到那声音了,四周陷入了一片令人窒息的沉寂,他紧咬着唇瓣,心中充满了忐忑不安,因为他明白,那个他又要回来了,而且恐怕不会再次消失那么久了。
他绝望地合上眼帘,沈念辞的笑容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但他和她之间果然注定只能是萍水相逢。
前日,他已经收到了余山催他回去的密信,只是他尚在犹豫如何向她道别,此刻想来,悄然离去或许才是最恰当的选择。
当夜,陆嘉云便趁着天还未亮就悄悄离开了别院,既然他们注定没有缘分,她亦已经有了自己的缘分,就没必要再继续打扰她了。
与君相逢,已是一场美好,日后也足够他回味一生。
只是那时他未曾预料,后来二人的重逢场景会是如此的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