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涛，晚读时间是让你背书的还是让你唱歌的？你那一嗓子惊天地泣鬼神，我在办公室都听见了！”
“咳咳，老师我开嗓呢，为背书做准备......”
“你当教室是金色维也纳呢？还开嗓！给我站起来背！”赵予月没好气地瞪他一眼，瞬间她看见了隔壁埋头大睡的许昌。
“许昌！”
元涛赶紧给他来了一肘子。
“唔——”许昌悠悠转醒。
“哟，睡美人醒了？”
“噗——”元涛没憋住笑，赵予月双手抱臂。
“许昌同学，你能在元涛同学的歌声下睡着，我也是佩服。”
许昌揉揉眼睛，痞气一笑：“安眠曲嘛，谁听谁迷糊......”
“很好听是吧，明天排座位，你给坐讲台边上，元涛给我挪到后门去，看你们怎么——”
“报告。”
“嘶——”班上人全往门口看，元涛反手偷偷给祝星鸣比了个大拇指。
还得是星哥啊，这个节点迟到。
祝星鸣看着被罚站的许昌和元涛，以及班上沉凝的氛围，心想：完了，要被骂得狗血淋头了。
“祝同学，进来吧。”赵予月语气平和，完全没有生气的迹象。
罚站的元涛、许昌：？？？
祝星鸣完全一头雾水，他疑惑回到座位，这一过程中，许多同学不经意瞥他，小声议论。
赵予月敲敲讲台：“咳咳，你们那点小心思给我收一收，人家祝同学是准备数学竞赛资料来晚了，不像你们，我今早喊了半天没人去，学学人家，后来居上……”
“数学竞赛？”坐在位置上的祝星鸣满脸问号。
赵予月看他：“对呀，你不是愿意参加吗？”
“不是，谁说我愿意——”
“是我，”顾潞看向他，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的音量是说：“对不起，我以为下午你的意思是想参加数学竞赛，所以我才向老师说的……”
祝星鸣脑海里瞬间闪过微信消息：
“要多关爱他，安抚他，鼓励他……”
祝星鸣一个激灵，立马改口：“啊，我，我是想参加来的，对，老师我自愿参加，但是我水平很一般，怕拖后腿……”
赵予月微笑道：“哦，这个你不用担心，顾潞同学已经帮你考虑好了，他亲口说要和你一对一辅导，所以明天安排座位，你们还是同桌。”
？？？
“不是，老师，我觉得这个短时间内是补不回来的……”
顾潞黯然：“你不相信我的能力吗？”
“不，呵呵，怎么会？我是不相信我自己……”
“我明白了，还是因为我水平不够好，没关系的，只是有一点点伤心而已……”
“我接受！我完全愿意参加这次数学竞赛，而且非要顾潞同学辅导不可！”祝星鸣咬牙道。
顾潞微微一笑，黑瞳里似有星光：“谢谢祝同学信任。”
赵予月满意点点头：“啊，行，初赛在一个月后，好好准备，但也不要有太大压力，有什么不懂多问问同桌和老师。”
接着她头偏向另外一边：“你们俩别站了，坐着晚自习，班长上去管纪律，我去开个短会。”
说罢，赵予月转身离开。
“早知道参加数学竞赛可以和顾学霸坐，我就报名了。”秦郝不甘心道。
祝星鸣反头：“现在也不晚，你要想去的话……”
秦郝立马否定：“算了吧，我对数学没兴趣。”
“害呀，你就爱口嗨！”尤安妍瞥他一眼，又道：“星鸣，数学竞赛我也有些经验，来，我们加个微信，我推荐几本竞赛题册给你……”
顾潞闻言，不动声色拿出一本笔记本，递给祝星鸣：
“这是我整理的数学竞赛题库，偏基础，适合你。”
尤安妍目瞪口呆，嘴型无声来了句：牛逼。
祝星鸣一楞，接过那黑色笔记本，翻动几页，只见上面都是顾潞亲手从各类竞赛题库里剪裁沾上去的，每道题的答案都是手写而成，比原答案要详细很多。
“这是为我……？什么时候的事？”
顾潞转动一下钢笔，面色如常：“当你说，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奖牌开始做的，这个是初阶版，适合一试，二试的题库我还在做，大概一个星期……”
祝星鸣心中微微一动，自己随口说的话，竟然被这样放心上。
“谢谢你，顾潞，你真好。”
顾潞手中钢笔不受控制转了出去，他用右手去捡，不经意露出伤口：
“嘶，就是手臂有点痛，刚刚一直忙着抄题，都忘记涂药了。”
“啊？我帮你涂……”
“算了吧，”他叹口气，“我怕明天自己一个人涂药会不习惯，还是早点适应……”
“没事，我每天都给你涂，直到好为止。”
顾潞嘴角不经意上扬，他将药酒递过去：“好，那就麻烦了。”
尤安妍知道，自己再说话就不礼貌了，索性选择睁眼瞎。
夜晚的教室渐渐平静下来，窗外偶尔几声蝉鸣，夹杂几丝凉风拂过少年们的额间，亦或睡颜。
时间无声流逝。
“铃——”
下晚自习了，教室里迅速躁动，接着成群结队鱼贯而出，不久，又平静下来。
“星哥，还不走呢？放学了都！”周浩鹏喊道。
祝星鸣做题思绪被打断，他揉揉头：“马上走。”
“诶，你在微信上说遇见抖m那事——”
“砰！”祝星鸣骤然起身，打断周浩鹏。
“没什么，一场误会！”
顾潞手中笔一顿。
“误会，怎么就误会了？难道那人不是抖......”周浩鹏继续问。
“大鹏！你姐说，要你下晚自习回她一个电话。”
“啊？她找我干嘛？”
祝星鸣：“关于你下次月考的事，总之你赶紧给她回一个。”
“我靠，她怎么知道我要月考！完了，可不能让我爸妈知道......”周浩鹏急急忙忙出教室。
见他终于走了，祝星鸣暗松口气。
“抖m是什么？”顾潞歪头问道。
“咳咳，”祝星鸣感觉脸上一阵热意，他撇开眼神，“没什么，就是一个游戏......角色，对。”
他慌乱将桌上东西收进书包：“我先走了。”
顾潞一眼掠过他红如樱桃的耳尖，认真点点头。
“你很喜欢？”
“啊？”祝星鸣脚底一滑。
顾潞看向他，重复道：“你很喜欢抖m？”
“没，没有。”
看着祝星鸣几乎同手同脚的走姿，顾潞若有所思，他拿出手机点开搜索引擎：
【抖m是什么？】
“祝星鸣，你他丫的骗我，我姐根本不知道我要月考——”周浩鹏气冲冲过来。
祝星鸣眼疾手快一把勾住他脖子，将他拖出教学楼。
“我的妈，不是，大鹏你干嘛呢？在顾潞面前提抖m——”
周浩鹏看着祝星鸣红得不正常的脸：“为什么不能提？难道顾潞他……”
“他不是！”
“会介意吗？”周浩鹏补完前半句，歪头看向他。
“啊？他不是什么？”
祝星鸣松开勾他脖子的手：“他，他才不是会介意这个的人。”
“那为什么不能说？”
“人家，顾，顾潞天天忙着学习，单纯学霸一枚，你别教坏他。”
“这有什么……”
“行了行了，”祝星鸣拍拍他肩，“你还是担心下次月考怎么向周阿姨交待吧。”
“我靠，你还有脸说，还不是都怪你……”
“拜拜！”祝星鸣摆摆手，潇洒离去。
洗完澡后，祝星鸣便一门心思扑在竞赛题上，其实他基础并不差，小时候给批发店管账的经历培养了数字敏感度，加上初中偷偷蹭过数学竞赛课，所以他上手还挺快的。
“唔......”他咬着笔头，眼神盯着上面复杂的几何图形。
这道题怎么画风突变？好像超出了高中知识范畴。
在画了无数次辅助线无果后，他认命去翻笔记本背后的答案。
“空的？”
完了，像这种题网上一般找不到答案，如蚂蚁爬身般的求知欲让祝星鸣抓心挠肝。
“咚咚——”
终于他站在顾潞宿舍门前，老老实实敲门。
“吱呀——”门应声而开。
“我，我来问题目，没打扰吧？”
顾潞像是刚刚洗完澡，正拿毛巾擦头发，眼睫还沾着湿气，比平时多了分随性，他淡淡扫过笔记本露出的一角。
“没有，进来吧。”
这间宿舍的陈设比他想象的要更简单，书桌、挂衣架上的校服、床、鞋子，便没有更多东西了。
“坐吧。”
书桌那边只有一张椅子，顾潞将他轻轻摁在椅子上，自己则站在他旁边，稍稍弯腰。
“哪道题，我看看。”低沉的声线在祝星鸣头顶响起，他似乎闻到了清爽的薄荷味，来自身后。
祝星鸣有些不自在低头，翻到那个几何题。
顾潞看了眼：“哦，这个难度应该是二试水平的，我不小心抄错了。”
祝星鸣撇撇嘴：“那也讲讲，不然今晚睡不着了。”
“嗯，好。”
顾潞尾音带着些许笑意，祝星鸣抬头，正好对上他的眼睛。
黑眸里盛满温柔，如正融化的雪，冷却也热烈，他眼尾低扫：
“别看我，看题。”
祝星鸣慌乱转移视线，盯着面前天花乱坠的平面图，就像作弊被抓一样手足无措。
顾潞勾起浅浅的笑，将手覆在祝星鸣手背，握紧笔杆。
“这个运用了梅涅劳斯定理，从这个d点延长至p点......”
两只修长的手交叠着，在灯光下映出几分宁静。
“懂了吗？”
祝星鸣手背一空，顾潞将笔松开。
“啊？懂了......好吧，没有。”
该死，他注意力都被顾潞的手吸引过去了，他掌心微冷，指腹间还有薄薄的茧子，时不时摩挲着手背。
祝星鸣跟鹌鹑似的，低着头。
太丢脸了......
“这个难度确实大了点，不怪你，我多讲几次就会了。”
顾潞说罢，又想将手覆上来。
祝星鸣见状，反手将笔递给他：“你别握手了。”
顾潞手指停滞在半空。
“我......我怕分心。”
“好。”
顾潞微微挑眉，从他手中接过笔，指尖不经意在他掌心一触。
祝星鸣蜷缩手指，脖颈泛起红色。
这次，在没有干扰的情况下，祝星鸣一次便听懂了。
“这个，还有这个，与刚刚那题做法相差不大，你连刷几道，便懂套路了。”顾潞翻开笔记本画出几个同类型几何题。
“谢谢。”祝星鸣从座位上站起来。
顾潞甩甩手臂，语气略带疲倦：“没事，就是手臂有点酸，不过还好，能自己上药，只不过有一点点累......”
“我来。”祝星鸣立马放下笔记本，拿过药酒。
沾上药的棉签轻触手臂，看着祝星鸣低垂的睫毛，柔和的光线下，少年的脸庞渐渐迷糊。
这是真的吗？还是又一场梦。
祝星鸣看着手臂上青紫交错，轻声道：“我希望，这伤口能快些好。”
顾潞低头：“你要是不想帮我——”
“夏日时光短暂，我想早点和你一起去打篮球。”
顾潞抬头，微湿的碎发零散在额间，瞳孔里倒映星光：
“好……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