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长正色道：“老夫只知道富贵人家冬日里会采了冰块放入冰窖悉心保存，直到夏日里用。”
“即便这样也会损失大半冰块，赵丫头又是如何在这炎炎夏日里制冰的？”
“这就是我今日前来的目的，先生可感兴趣？”
山长若有所思：“丫头你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否则我在南市场卖冰饮的名声也不会传得那么快。”
“若先生能给我足够的时间和材料，我现在就可以制出来。只是此时日头升起来了，天有些热，也许效果不是太好。”赵知暖今日特地带了硝石来以便展示。
“无妨！只要能让水凉一些也算是成了。”山长捋着胡须郑重道。
赵知暖便随着侍从去了厨房，捣鼓了半天，制出了一罐子冰水混合物拎到山长面前。
他捏起一小片冰晶，仔细看了许久，双眼放光：“果然结冰了！”
他看着赵知暖：“丫头，如此稀奇之事，你为何找上老夫？老夫只是一个开书院的老头啊。”
赵知暖笑了笑，将昨日的事情说了：“小女无意中知道这方子，如今却招人嫉妒惹来祸事。”
“先生德高望重，实力雄厚，这方子在您手中不仅安全，更能借先生之手带来更大利润。”
在商言商，这方子就算是给县令大人白白送去，都不一定能永决后患。
山长身后的王氏一族，生意遍布江南各行各业，这幕后黑手肯定会有所忌惮。
“呵呵！没想到赵丫头小小年纪，就能如此看清利害关系。”山长听了这话笑呵呵道，“如此，老夫便与你做了这门生意。”
“丫头开个价吧！”
“一百两，先生觉得如何？”赵知暖想到之前卖出去的凉皮儿方子，便将价格翻了十倍。
想着这个数山长应该还是能接受的吧！
“老夫若愿意将这个价提到一千两银子，但要求以后只能老夫及王氏一族使用，连你也不能再用，你可愿意？”
“不愿，我宁愿将这方子只卖一百两，也想要保留自己用冰的权利。”赵知暖果断摇头。
“为何？”山长也不生气，而是笑着问道，“这可是差了九百两银子呢。”
“丫头不若用这些银子买下一个铺面，也免得到冬日里还在露天受冻。”
“这方子若是能卖一百两，就算是买不下铺面也可以租一个。”赵知暖心中暗道老狐狸，脸上却笑得更灿烂了。
“可这制冰方子是小女安身立命的方法之一呢，先生又怎么能忍心夺走呢？”
山长看着赵知暖一脸哀怨，哈哈大笑起来：“丫头不贪心，是个会做生意的。”
“好，那老夫就花五百两买你这方子，以后只有王氏一族和丫头可以用，如何？”
赵知暖：五..五百两？？？
回想起一个多月前，她在为十两外债而发愁，可现在竟然将有五百两的银子摆在她面前！
这泼天的富贵终于落到她头上了！
赵知暖喜不自胜：“多谢先生赏识，那我将凉皮儿、凉粉儿和薄荷茶的方子也一并赠送给先生吧，先生可别告诉别人啊。”
“哈哈！好，好，那老夫就不用跑南市场了。”
而后便与山长签了契书，又将制冰等方子写下，交给山长。
还手把手教了阿砚怎么制冰，交代了注意事项。
折腾了半日，山长亲自将赵知暖送到门口：“丫头以后若还有什么新方子，还可以考虑卖给老夫，老夫一定给丫头一个实惠价。”
赵知暖点点头：“先生放心，我若是有想卖的方子，第一个考虑的肯定是卖给先生。”
直到走到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赵知暖才敢隔着衣裳摸了摸怀中的银票，长长舒了口气。
从今日开始，她就是个小富婆了！
要问赵知暖暴富以后第一件事是啥？
买房买铺子买地！
她要在县城里买房买铺子，以后做买卖也方便。
若是还有余钱，就回桃花村买些田地，雇人种地也是好的。
她眼睛亮晶晶地瞅着街边的店铺，盘算着哪里铺子客流量大。
忽见人群中一张面具慢慢向她这边靠近。
“谢公子？”
“赵姑娘！”
虽然看不到谢公子的脸，却也能听出他言语之间的愉悦。
赵知暖正愁找不到人呢！
她仰头看着他：“公子今日可有空？我想请公子找地方坐一坐，商议些事情。”
“今日闲来无事，姑娘说去哪我便去哪里。”
谢公子的声音从面具后传来，有些瓮声瓮气的，赵知暖一瞬间晃了神，真的好熟悉。
“赵姑娘，我们去哪里谈呢。”见赵知暖看着自己发呆，谢公子温声提醒。
赵知暖这才回过神来，左右看了看，指着不远处的一座茶楼：“我们便去那里坐一坐喝杯清茶吧。”
二人进了茶楼，上了二楼雅间。
赵知暖点了两杯茉莉茶和两盘子点心，听着楼下说书人的评书，感叹道：“真没想到我竟然也能有这样的悠闲时光。”
穿到这里一个多月，为了吃上一口饱饭，她各种卷自己只为了挣钱。
今日五百两银票到手，她终于可以从容一些了。
“赵姑娘这么说，可是有什么喜事？”谢公子轻轻把玩着着茶杯，干净修长的手指指节分明。
“这喜事还多亏了谢公子。”赵知暖小心翼翼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推到他面前。
“制冰方子卖给了山长，得了五百两，谢公子既然不愿与我三七分，那这一百两就算是给公子的酬谢吧。”
“赵姑娘客气了，这件事不过举手之劳，我不敢居功。”谢公子没有碰那银票，“姑娘有了这五百两，便能买个铺子做买卖了。”
“这..”赵知暖有些为难，“就算城中所有人都知道山长的背景，可我不知道啊，公子还是收下吧，要不我心中过意不去。”
一来她不想欠人家的，再说了人家还救了她和知云呢！
“再说了这剩下四百两足够了，一开始我开价可只有一百两呢。”赵知暖小声嘀咕着。
“就算暂时买不了、租不了铺子也无所谓，反正离天冷还有好几个月时间。”
“哦？”谢公子明显对这话感兴趣，“那最后这方子是怎么卖出去五百两银子的？”
“一开始我狮子大开口开价一百两银子，可是..”
赵知暖将刚才的事儿说了一遍，连连摇头，终究还是贫穷限制了她的想像。
“还是山长讲究，看我小小年纪不忍心占我便宜，便开了这个价。”赵知暖又摸了摸怀中的银票，“是个能交的。”
“王氏一族做生意确实童叟无欺，名声不错。”谢公子点头，“只是姑娘为何拒绝那一千两？而只要五百两？”
“这制冰方子若只是自用，姑娘也许要花不少时间才能赚五百两银子呢。”
“乍一想确实是这样的。”赵知暖将一块点心放到嘴里，还没来得及咽下去，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小松鼠。
“不过我这儿有个问题想先请教谢公子。”
“姑娘请说。”
“若是有人欠公子银子，以大米偿还，有两种方式：一是一次性还一百石大米，二是第一日还一斤、第二日还两斤，每日递增一斤大米，一直还到第二百日。”
“公子想选哪一种？”
谢公子听了这话身形瞬间紧绷，握着茶杯的手暗暗用力，努力克制着自己如惊涛般澎湃的情绪。
见面前的人不说话，赵知暖也不着急，心道这不还得算上一阵子，便边吃点心边等他开口。
许久，才听谢公子缓缓道：“我倒是想听听姑娘的选择。”
“要是我，我便选择第二种。”赵知暖喝了一口茶，“今日一斤，明日两斤，看着不多，可是如此下去，等第二百日便足足有两万多斤大米。”
“换做今日卖方子，那多出的五百两银子确实一时半会赚不回来，可是以后我多卖些冰饮，日复一日的，所得的可就不止五百两了。”
“赵姑娘是如何想到这个问题的？”谢公子语气平静，又恢复了往常温润的样子，仿佛刚才情绪不曾失控。
赵知暖眨巴眨巴眼睛：“我就是肚子饿的时候无意中想到的，想着怎么算才合适，这个结果我可是仔细算过的，肯定没错。”
“这个问题我倒是从没想过，一时之间更是算不清这两者的差别。”谢公子顿了顿。
“谢姑娘聪慧，我十分佩服。”
他低头看了看桌上的一百两银票，将它又推给赵知暖：“这一百两银子我收下了，只是我想与姑娘合伙，以这一百两入股，不知姑娘愿意否？”
“当..当然愿意！”赵知暖有些兴奋。
这位谢公子久居宁安县城，对城中情况必然比她熟悉，以后她若是在城中开铺子，想打听什么事情直接找谢公子就好啦！
“只是之前已经有一位伯母与我合伙了。”赵知暖将刘莲香入股的事儿说了。
“当时我正是困窘的时候，伯母那十两银子就是雪中送炭，我想着伯母那二成的分红不算在里面，剩下的我们再商议怎么分。”
“一切都依姑娘的意思！”谢公子温声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