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柠微觉得胃里很难受,翻滚着想要呕吐。
随后她真的吐了,只是胃里空空如也,就算是吐,也是一些酒水。
难受的感觉萦绕全身,胃不自觉地痉挛,一阵一阵的逼迫她继续呕吐。
“慢一点。”她听到有人说话,轻轻地顺着她的背脊,将温热的蜂蜜水喂进了她的嘴里。
她想抬头看是谁,但头晕的厉害,眼皮重的抬都抬不起来。
“小微,”她感觉到有人抱着她,动作轻柔,“你能活着真是太好了。”
“你是……谁?”
她的嗓音破碎,断断续续蹦出几个字。
“我爱你。”
似乎有人这么说,但她头晕的实在厉害,还没等大脑反应过来,已经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的很好,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的脑子里有短暂的空白,这不是她家!
白柠微几乎是整个人弹了起来,却因为用力过猛,又牵动了头,痛。
这里是哪里?昨晚的记忆如水涌来,她有一瞬间的僵硬,难道这里是那个姚总的家?
“你醒了,”男声在她不远处响起,很熟悉,带着几分笑意,“饿了吧,刷牙吃早饭吧。”
她下意识朝着声音看去,不远处正站着一个陌生的男人,他穿着一身灰色定制大衣,看起来低调又富有质感,他的身材修长,手上端着吐司牛奶还有一碗粥,朝着她的方向递过来,不经意间露出手腕上的白金腕表。
不是那个姚总!
痛,头还是很痛,但这张脸自己在哪里见过。
他是那天晚上在酒会,拉着自己不让走的男人!
记忆突然回笼,白柠微瞳孔睁大,她率先想到的是自己的猜测,眼前的男人极有可能是自己的前夫!
他的脸色比之前在酒会看起来要好一些,也不再咳嗽了,看起来已经大好了。
白柠微坐起身来才发现自己身上竟然穿的是睡衣,并不是自己之前的衣服,唯一能够庆幸的是她能够感觉到自己身上并没有什么其他异样。
她故作镇定问道:“我的衣服呢?昨晚是你帮我换的衣服?”
“衣服已经拿去干洗了,昨天你吐了,衣服不能穿了,不是我帮你换的衣服,是我请刘妈帮你换的,她和我一起来这里了,她也想要见见你。”
白柠微不认识他,也不认识刘妈,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对眼前的事情发出反应,只能直直地看着他,再次发出询问:“衣服什么时候可以送过来?我要走了。”
“小微,”傅景然走到她身边,声音轻柔,“你先吃早饭,我来打电话催他们送过来,好吗?”
白柠微还想说点什么,但记忆慢慢回来,她想起昨晚饭局发生的事情,立刻又想到了乔苏。
“谢谢你带我回来,乔总还好吗?”
傅景然坐在了床沿看着她,神色温柔:“我们之间说什么谢谢,我从进来开始你就没有问过我的身份,也没有问过名字,你想起来了?”
他回去之后立刻找人调查了白柠微,已经将她的近况基本摸清楚了,而她竟然在乔苏手下工作更是让他觉得是意外之喜。
酒会是他太着急了,白柠微现在失忆了,忘记过去也许对他们来说反而是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呢?
所以他立刻着手重新接近她,不管是林明羽又找到她,还是乔苏带她去饭局,为了掩人耳目,才让乔苏多约了几个人,这一切都是他一手安排的。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他没能算到飞机晚点,导致白柠微在饭局被人灌醉,还差点被占了便宜。
都是他的错,但他一定会加倍赔偿的。
白柠微警觉地看着他,每次见到他,她的身体都会不自觉地率先警戒起来,虽然她忘记了,但是身体上的那种抗拒感骗不了人。
“我没有想起来,但你是谁,叫什么名字,和我都没有关系。”
白柠微的眼神很冷漠,看着他的时候,就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傅景然忽略掉心口的疼痛,勾动唇角,扯出一个笑容来:“昨晚你喝了很多酒,先吃点东西垫垫胃,而且你做过手术,本来身体就不好,多少吃一点。”
白柠微没有动,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再次重复道:“我要衣服。”
傅景然拿起碗,用勺子舀了一勺递到了白柠微的嘴边:“吃一点吧。”
是鸡丝粥,闻起来很香,显然是刚烧出来的,还散发着氤氲的雾气。
白柠微却不愿意接受,她伸手推拒,碗被她推开,里面的热粥全数倒出,傅景然一怔,下意识伸手挡住了她,热粥还烫,顿时落在了他的手腕处。
白柠微没想到会这样,脑中有些模糊的影像,似乎自己曾经也这么将碗打翻。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她将床头的纸巾抽出,替他擦拭着手上,却发现他手上有一道挺长的疤痕。
“没事,”傅景然将大衣脱下,“我冲一下冷水就好了,你先吃点东西。”
他的手腕处已经全变红了,但他执着的看着她,似乎她不吃东西,他就不会处理手伤。
白柠微不是没有礼貌的人,眼前这人虽然应该是她的前夫,但现在在她眼里就是个陌生人。
对陌生人,至少应该要保持基本的礼貌。
她终于选择了妥协:“我先刷牙。”
见她态度软化,傅景然立刻露出笑容:“好。”
白柠微走进卫生间,才发现牙膏已经被挤在牙刷上,杯子里的水还是温的,竟然做到这一步?
她不记得过去的事情,但种种迹象表明,他们的婚姻很不愉快。
既然都需要她背井离乡,来到C市治疗逃离,他又为什么要追过来?
白柠微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第一次觉得失去了记忆似乎不算是什么好处,有些迷茫。
等她出来,桌上已经放好了新的一碗鸡丝粥,有个四五十岁模样的女人看着她,露出了犹豫又惊喜的表情。
“夫人,你还活着!”
她看起来十分激动,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少爷和我说的时候,我还真是不信,但是我现在信了,你还活着,不管怎么样,活着就好!”
眼泪落下,她胡乱地抹了几下:“你饿了吧,快吃吧。”
眼前的人大概就是那个男人嘴里的刘妈吧,但她毫无印象。
白柠微觉得自己就像是游离在世界之外,对于他们的情绪变化,没有丝毫的共情,只是冷漠的旁观。
他们两个是谁,以前和自己和什么恩怨,她想不起来,也没有迫切想要知道。
白柠微抬眸看向眼前的男人,他还站在原地看着她,还在等着她吃早饭。
她也确实饿了,鸡丝粥软糯鲜香,入口即化,很是好吃。
见她吃了,傅景然才走进了卫生间,开始冲洗伤处。
“夫人,你的病怎么样了?少爷说你失忆了,你不记得我了?”
白柠微拿着勺子的手顿了顿,还是如实说道:“我确实不记得了,也不认识你。”
“我是刘妈,”她的眼泪几乎不停,“你受苦了,没事的,以后会好起来的。”
傅景然没有食言,等白柠微吃完早饭,衣服就送回来了。
穿衣服的间隙,白柠微终于想起了姚总,想到了自己的五百万。
不过后面她残存的记忆告诉她,估计那个老色胚要食言了。
她叹了口气,这次没有吃亏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还是再想办法吧。
换好衣服,白柠微没有继续停留,直接朝着门口走去,却看到傅景然正站在门边,似乎在等她。
待她走到门边,他才开口:“听乔总说你在筹钱,还差一千万?这里面就有,你拿走吧。”
他拿出一张卡,递到了她的面前。
白柠微的脚步一顿,下意识拒绝:“昨晚麻烦你了,我们还没熟到这个地步吧,钱我就不拿了。”
“那你和那个姚总就很熟吗?”傅景然拿着卡的手没有收回来,“你和他不也是不熟,却愿意拿他的钱,为什么不肯拿我的?我也是在投资而已。”
他说的对,为什么自己独独不愿意拿他的钱呢?
“能去那种地方,不就是迫切的需要钱?难道你还想再去一次饭局,再遭遇一次昨晚那种事情?拿我的和拿别人的,对你来说有什么区别吗?”
白柠微的脚步停住了,她只觉得抗拒他,但事实上他说的对,他和姚总又有什么区别呢?
拿姚总的,看起来还不如拿他的呢,至少昨晚到现在,他都没有强迫自己做什么。
“还是你根本不把我当陌生人,你对我还是有感情的?还是你在害怕,害怕你还对我有感情?”
白柠微回过身来看着他:“那就谢谢……你的资助了。”
她低头鞠了个躬才伸手想去接过卡,傅景然却收了回去。
“我是傅景然,不用那么见外,叫我景然就行了。”
白柠微看着他:“好的,谢谢傅总。”
傅景然却不依不饶地纠正:“是景然。”
白柠微没办法喊得这么亲密,她沉默地看着他,也不再去接卡。
傅景然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却主动将卡递给了她:“好,你想喊什么就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