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的是一个身上插满管子的人,他的脸被绷带缠了一圈又一圈,根本看不出来他的长什么样。
这个人,不仅看不出来长什么样,就是连皮肤都看不清,因为他裸漏在外的皮肤全部腐烂,尤其是那一双腿,早就变形了。
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到腿上的血肉隐隐有生蛆的走势。
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这个人还活着,旁边连着他的仪器上,脉搏平稳的跳动着。
张贺钱看着床上的人,问:“你们两个砸的?”
“滚。”王石头伸手想要撕扯床上躺着的人脸上的绷带的,可是无论他怎么用小刀划拉就是不见绷带开口。
一旁的马良辰看着他的动作,心里莫名的难受。对于一个陌生的人,他没有很大的好奇心,反而对于自己突然冒出来的难受的感觉充满了警惕心。
“走吧,已经快要天亮了,我们还要早点回去。”
蹭了一手血也没有撕开绷带的王石头听他这么说也只好放弃了,毕竟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他们要尽快了解这个世界然后活着回去。
数砚划拉着自己的腕表,备忘录上记着“出来第一天晚上5:26在地下室找到了一个陌生的人,特征:浑身插满管子,脸被绷带缠满,双腿变形,皮肤腐烂。”
亓璟在绷带人旁边捡起王石头他们遗落的背包,抬头时,看到那个满身插满管子的人的床尾有着一跟红绳穿戴的项链。
项链很简单,只有一个飞机一样的银色吊坠,其余的再也没有装饰了。
就在他想要拿起来细看的时候,被已经走到门口的数砚叫住了:“亓璟,走了。”
“好。”
他匆匆的收回手,背上包就走了,没在回头,那条项链也在原地没人拿。
走出去的亓璟走在数砚的身边,他沉默地不说话,就在数砚身边走着。
他看着前面嘻嘻闹闹的四个人,突然觉得要是一直这样走下去也挺好的。
看他背着包沉默的走着,数砚抬手将他身上的背包拎下来,用右手拎着,左手牵着他。
亓璟僵硬的任由他,脸上没什么变化,只是眼睛亮了许多,脚步也变得轻松了些。
数砚比他高,看他需要仰视着。但是亓璟不敢看他,怕他问些什么,只是就算他不看,数砚也是要问的。
数砚掂了掂手中的的包,垂眼看他,语气没什么变化,跟平常一样问:“你没什么想说的?”
亓璟不回答,沉默的走着,只是呼吸加重了。
见他这样,数砚眼神暗了暗,眼中的情绪被盖住,出口后声音都冷了许多:“亓璟,是不是我不提,你就一直打算不认识我。”
亓璟脑子嗡嗡的响,耳边是数砚的质问,还有前面几个人的嬉笑声。
他们走在跟之前一样的黑色的很长的通道里,看着灯光因为他们嬉闹着的动作而一晃一晃的,昏暗不明。
他哑着嗓子:“我没有。”
“你没有?”数砚自嘲道:“你要是没有,为什么不认我,为什么要在王石头强行逼迫师昀城的时候才站出来解释。”
“亓璟,虽然我现在没有以前记忆,但是我了解我自己,既然跟你结婚了,那就说明我们很相爱。既然很相爱,为什么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不认我?你不跟我坦白?”
“亓璟,你不打算要我了吗?你是要抛弃我吗?你不爱我了吗?”他紧紧的握着亓璟的手,害怕他挣脱开。
面对他的质问,亓璟张了张嘴,他想说他没有,可话怎么的也说不出口,因为他就是这样做的。
回答不出来,他想要追上前面的四个人,脱离数砚身边的低气压,在他发现他挣脱不开数砚的手后他沉默了。
最后没有办法,被牵住的右手小幅度的挠了挠掌控他右手的大手手背。
小小的动作,轻轻的,像是在挠他的心一样。刚刚还浮躁的心也在此刻平复,他也没在逼迫着亓璟回他了。
这就好像他们以前一样,那时候,无论什么事,只要亓璟撒撒娇,他就能轻而易举的消气,然后围着他问要不要吃些什么,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或者出去旅个游放松放松。
数砚捏了捏他的手,算是他的回应,然后继续冷着脸向前走,只是嘴角悄悄的上扬了一点。
这次,又长又黑的通道是有尽头的,尽头是一扇门,一扇红色的木门。
木门打不开,边缘都被钉子固定住了。
马良辰伸手摸了摸钉子,这比手指还长,他们徒手不可能拔出来的。
于是他准备拿出背包里的镐头将木门刨开,只是当他将手伸向背包时他才发现他根本没有镐头。
他回头看向数砚,将手中的背包打开面向数砚,好让他看见自己包里没有工具。
两个人快步走到门边,身后的王石头探头探脑的看着木门,他伸手摸了摸边框上的钉子,心里毛毛的:“这玩意,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棺钉吧。”
王石头边说边摸,一会摸摸钉子一会敲敲红木门:“啧,再配上这红木门,这黑灯瞎火的氛围,像不像我们在棺材里一样。”
张贺钱震惊的看着他,声音都紧张起来了的:“你……我靠……老板,你赶紧给他凿开!!”
张贺钱紧紧的攥着旁边马良辰的手臂,看着数砚,恨不得自己动手凿。
前面被马良辰吓得好不容易平复下来了,现在好了,被王石头搞得,真想原地爆炸。
天知道张贺钱现在有多急啊,二十多年的无神论在今天一次次被打破,他只想请求上天,能不能把他留在马良辰跟王石头这两个嘴里说不出好话的人后面走啊,他真的不想走这么快,他今年才25啊!
他决定了,他要一个小时都不搭理这两个狗东西,呜呜呜,太可恶了。
几个人往后退了退,给足了数砚凿门的位置,王石头手臂搭在亓璟的身上,手指也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他的肩头。
他看着凿门的数砚,神情恍惚之间回到了他跟亓璟最开始的时候。
不知道是不是他记错了,他总觉得在不知不觉中他好像忘了好多重要的事情。
比如,一开始他为什么会跟亓璟搭话,搭话都说了些什么。
愣神的空隙里,数砚已经把门凿开了,他把镐头收进自己的包里,抬腿踏了出去,腕表的灯光照亮着前面。
门的旁边有着一个灯光的开关,啪嗒一声,前面腕表照不到的地方现在都能够看清。
开灯声把出神的王石头给拉了回来,回过神的他肘了肘身边的师昀城。没等师昀城问他
怎么了,他就脱口而出一句:“傀儡娃娃。”
师昀城紧盯着前面,没有扭头看他,只是呆愣的问他:“什么娃娃?”
王石头没有回答他,因为他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了。
面前是一个的走道,不同于之前的走道黑漆漆的,这次的走道有灯,还有门,很多的门,而且墙上还有很多照片,跟他们穿着一样的衣服。
几个人相连走出去,马良辰最后一个,他支撑着张贺钱,最后一脚踏出红木门,还差点被绊倒了。他门沿着走道一直走,直至到达尽头。
张贺钱看着眼前的各种人的照片,震惊的问:“我靠,这些人是都死了吗?怎么全挂在墙上了?”
王石头扭头白了他一眼:“你脑子没问题吧,谁说挂墙上的都是死人?”
张贺钱一张一张的看着照片,顺手指了指墙上的一张照片:“不是啊,你看这个人是不是之前泥巴房死了的牛阿仔。”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照片上的人确实是牛阿仔,但是亓璟却发现了牛阿仔旁边照片上的人。
“这是小小?”亓璟上前仔细的看着照片中的小女孩,疑惑的开口到。
马良辰看着照片中没有脸的小女孩,有些无语的开口到:“你是怎么凭借着一张没有脸的照片认人的。”
亓璟看着照片,声音淡淡的:“裙子。”
“这个裙子就是小小那天早上穿的。”
盯着照片,亓璟恍惚的抬手去触碰了一下,也就是这一下,他猛的被吸了进去。
照片外的数砚没来得及抓住他,在亓璟触碰照片的那一刻,他就条件性的想要伸手抓住他,可是没来得及,他才堪堪碰到他的衣角。
站在亓璟后的张贺钱长大了嘴,目瞪口呆的。
他伸手去摸照片,无论怎么摸他还在原地呆着,并没有像亓璟一样歘一下的消失了。
“我靠,这玩意一次性的吗?”张贺钱想把照片拿下来,但是不论怎么弄就是拿不下来了,照片像是被焊在了上面一样。
数砚握紧了拳头,气的想一拳把捶死自己。
就在几个人围着这张照片左右嘀咕的时候,亓璟歘的一下子就出现在了身后,差点给张贺钱吓没了。
“我靠,鬼啊!”
要不是身体好,张贺钱早就晕过去了,受到惊吓的张贺钱直接撞墙上了,好巧不巧的把刚刚死活弄不下来的照片给撞掉了。
一旁的王石头把照片捡起来擦了擦递给亓璟,问他:“,这才几分钟,给你干哪去了?”
亓璟在张贺钱的退让下上前把照片给放回去,他看着照片像是没缓过来一样,几个人也不急,在旁边等着他看,直至他回过来神。
数砚悄咪咪的握住了他的手,但是亓璟没有回应他,只是冷冷的描述着刚才自己被吸进去后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