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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狗皮膏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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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莫名其妙有了些肌肤之亲,萧祁忽得成了只粘人的老狐狸,去哪儿都得跟着吕玉真。

吕玉真烦不甚烦,终于在第三日忍无可忍了。

“使者若是太闲,不如去找刘小姐把报酬取来,十两黄金,一文都不能少。”

萧祁闻言,却不未所动,依旧死皮赖脸坐在吕玉真身旁。

“夫人这话说的,那刘小姐扣着报酬,不就是想让我们放刘阳一马,以夫人的本事,大可直接取了十两黄金走人,却偏偏在刘宅待了这么多日,莫不是在等着刘阳自己一命呜呼?”

吕玉真挑眉,慢声道:“我可不像使者,爱强人所难,四日一过,刘阳能不能活着,便是天意。”

萧祁沉默不语,侧着脸,盯着吕玉真瞧,后者紧闭着眼,看着淡然极了。

日光透过梧桐,光影婆娑印在二人身上,暖洋洋得甚是惬意。

他二人在刘家待了三日,原本早该走了,可偏偏刘阳病了。

他是刘家家主,刘家如今只剩他和刘娇,刘娇偏偏中了邪似得,要救她这个弑父弑兄弑母的大哥。

吕玉真也不急,也不松口救人,反倒在刘宅住了下,就那样陪刘娇耗着。

萧祁猜不透她在想什么,却莫名乐意陪她这样耗着,他也不知为何,就是莫名觉着这样蹉跎光阴,竟也不错。

萧祁给吕玉真拨了个橘子,心情甚好:“夫人不是最爱财,不如你我同去。”

吕玉真无语极了,她就是不想和他呆在一块,才让他去取黄金。

这些日子,就连就寝,这鬼都在她床前打地铺,狗皮膏药般赶都赶不走。

她还有事儿要去找刘阳呢,关于梧桐枝,若今日再不去找,明日就来不及了。

“不用了,我自己去即可。”

“那不行!”

二人僵持不下足有一颗钟,待到吕玉真愈发焦灼,忽有一女子自院门走了进来。

刘娇已经是第三次来替自家兄长求情了。

“玉真姐姐,你能不能放过大哥,我真的只有这一个亲人了。”

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吕玉真最见不得美人垂泪,她轻叹一声,摇了摇头:“阿娇妹子,不是姐姐不帮你,是你这兄长,害了三条人命,另外三人,不也是你的亲人?”

刘娇一阵沉默,低着头,眸光暗淡,悲痛之色好似都要溢了出来。

她自小被刘景护着,全然不知刘家乱成这副模样,她不明白,好端端的一家人,为何会如此水火不容,如此糜乱不堪。

吕玉真见她这模样,便知是钻了牛角尖,柔着性子再次劝道:“人各有路,人心更是难测,世事无常总归是因果循环,他们选择怎么做就得承担怎么样的后果,天地苍苍,秩序使然,总归是要为自己做得事付出代价。”

“可是……”刘娇欲言又止。

刘母在真相被揭露那日,便撒手人寰了,吕玉真给她算了一卦,她是得知自己该有的报应后,活生生吓死了。

然其实刘母阳寿早该尽了,一直活到如今,实在是因黄泉使者把黑白无常赶走了,这才让她多了那么几日的寿元,也算是让她死得明白。

在是否要告知刘母那灵胎真相的事上,吕玉真同萧祁可谓是出奇得一致,他二人都非菩萨心肠泛滥之人,更何况刘母本就是自食恶果。

这整个过程中,最无辜的应当属刘景了,一个善良谦和之人,偏偏遭受了至亲之人带来的苦难。

而他其实早早便死了,灵胎的探魂之境中,吕玉真便察觉到了此时,也是那一年,刘景自残于屋内,当日刘宅乱成一团,竟无一人知道这位景少爷已经魂归于天……而他之所以一直“活”着,是那灵胎护住了他,或者说,是借他的身子,长大。

这也是刘景瞧着和虚无之中不一样的原因,他与灵胎虽为叔侄,但到底不是同一人,长得自然也不会一模一样。

“刘小姐,夫人说得很清楚了,你的兄长断然是活不了了,他作恶太多,又自私且变态,早就该死了,活到现在都是便宜他了。”

萧祁平日里虽也毒舌,但在姑娘面前还算雅善,如今对刘娇说话怎得如此不饶人,瞧他把人家娇滴滴的姑娘都说哭了。

吕玉真见刘娇又要落泪了,慌不择乱地打圆场。

“哎呀,其实也没那么严重了,人都是要死的嘛,像我,也死过……”

这话说得漏了嘴,还好刘娇没听进去,吕玉真忙转了话题:“你不如去见见你大哥,他就今日一日的寿命了。”

刘娇闻言,神色暗淡,慌张离开了院子,想来是跑去见刘阳了。

瞧着她削瘦的背影,吕玉真无奈地叹气,可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子不安来。

“夫人在想什么?”

萧祁不知何时凑到了她跟前,眯着眼,笑眯眯地望着她。

吕玉真被他那双惊艳绝伦的脸晃了神,乍一反应过来,心跳依旧快得压不住。

“这家伙怎么越来越妖孽了,和凤凰真是越来越像了……”吕玉真被脑子里一闪而过的想法吓了一跳。

她别过头,回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要去找刘阳问点事。”

“那我陪夫人去。”

“不用了,我自己去便可。”

“不行,我必须去。”

“……”他这态度怎得如此强硬?莫不是脑子抽到了?

吕玉真心中犯着嘀咕,想着自己待会儿要问的事可不能被萧祁知晓,便琢磨着要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可谁知还未开口,忽然间有人闯了进来,慌慌张张的,是管家。

他匆匆来报:“两位大师,你们快去看看吧!家主他,他死了!”

“什么?”二人皆是一惊,再顾不上其他,慌忙去了关押刘阳的卧房……

卧房内,刘娇已经吓晕了过去。

屋内都是血,唯一清醒的柳如,白色衣裙染满了鲜血。

她本就已经做鬼,如今更是像个戾气缠身的孤魂怨鬼,冷冷地站在那里,手里握着匕首,匕首染着猩红。

躺在床上的刘阳已经醒了,他睁大着眼,胸口的血一个劲地往外冒,面目狰狞,好像还有一口气。

吕玉真忙跑了过去,探其鼻息,搭起脉搏,气若游丝,但还能救。

她松了口气,用银针封住了刘阳穴位,往他身上输入了一丝真气,虽救不了他的命,但能吊住他一口气到明日寿尽之时。

“使者,先麻烦你把她们都带出去,我要给刘阳疗伤。”

萧祁听闻她要单独留下来,也不管刘阳是死是活,当即就拒绝了。

“不行,夫人在哪为夫便在哪儿,为夫先把她二人丢出去。”

“……”吕玉真都服了,不支开萧祁,她如何问话?

她耐着性子说道:“使者在这帮不上忙,反倒给我添乱,你还是快些出去吧,不然他就要死了。”

这话已经说得很不客气了,萧祁有所迟疑……“那好吧,我先去外头等你。”

他终于松口了,吕玉真柔柔嗯了声,便转身欲替刘阳治疗。

“啊!”一声惨叫自屋内响起,吕玉真下意识顺着声响望过去,只见那柳如朝刘娇一刀刺了过去!

她是鬼魅,速度之快远超凡人,若非萧祁眼疾手快,只怕这刘家最后一名后人,也要死了。

萧祁一掌拍晕了柳如,那柳如脸色愈发苍白,当即晕了过去,俨俨有烟消云散之势。

吕玉真眉头一跳,脑袋一疼,心道这萧祁下手也忒重了,柳如要是灰飞烟灭了,她还怎么闻询缘由?

这杀神果然不好惹……她以后还是得躲着点。

萧祁好似猜到她心中所想,挑眉耸肩,只道:“抱歉,没控制住。”

吕玉真嘴皮一跳,眼见着柳如的胳膊都快没了,忙手中快速捏出一道锁魂符,锁住了柳如消散的魂魄,又顺着符咒施了道束灵,防止她逃跑。

做完这一切,吕玉真才放心地取下银针,准备输送些灵力给刘阳。

“使者,麻烦带阿娇先出去。”

“好。”

一个“好”字话音刚落,屋子里却又突生了变故,那被拍晕过去的柳如猛然清醒了过来,不知怎么就挣脱了束灵,手握匕首直勾勾朝着吕玉真而去!

萧祁离她俩有些距离,还未来得及出手,吕玉真就自行躲过了。

他好不容易松了口气,可下一瞬,那手持匕首的柳如,就朝刘阳冲了过去

一刀割喉,干净利落!

此时,萧祁又一脚踹飞了那柳如,吕玉真慌忙冲过去,想要止住刘阳身上的血!

“我劝玉真散人还是不要碰了,这可是毒血。”

柳如讥笑的声音传来,笑得疯狂至极。

吕玉真的手猛然顿住,停在了半空……她仔细观察了会那红得发黑的血,果然掺杂了毒,还是剧毒!但这毒,于她而言,其实毫无作用。

可刘阳只是个凡人……这毒,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

刘阳也不知是不是回光返照,嘴唇竟动了动,像是在说什么,吕玉真微微弯腰,想要听清,可只听到了三个字,那人便彻底撒手人寰了……

“玉真姐?夫人是说,他最后说得三个字,是玉真姐?”

“是。”

“刘阳唤过夫人玉真姐吗?”

“未曾……”吕玉真有些犹豫,又多加了一句,“也许叫过,但我不记得了。”

萧祁若有所思,问道:“夫人的束灵,在什么情况下会失效?”

吕玉真懂他是何意:“我学艺不精,但束灵也至少要六阶魂鬼方能挣脱。”

地府之鬼,按照强弱分为十八级,六阶以上,越往上法力越高,像萧祁,已是三阶魂鬼了,柳如才十四阶,吕玉真比较特殊,她非人非鬼,所以没有鬼阶评级,若硬要评的话,按照她先前做鬼的等级,应当是九阶。

但她借助术法符咒,修道之力,可堪堪与六阶魂鬼打个平手。

“既然毫无头绪,先去审一审柳如,她应当醒了。”萧祁建议道。

吕玉真虽法力不行,但术法造诣不低,柳如能突破束灵,绝对不简单,二人决定先审讯柳如。

柳如是这几人之中,除了李嫣,唯一真心爱那刘阳,不成想,最后是她亲手杀了他。

“他该死,该死的人不该杀吗?”

如此强硬的一番话,同那个娇弱的美女鬼魂迥然不同。

吕玉真秀眉轻挑,上下打量着这个刘阳的妻子。

“他是该死,可你又何必今天杀他?他明天就会死了。”

刘阳阳寿将尽之事,吕玉真早就散播了出去,目的自是为了保护刘阳不被刺杀。

可这柳如就像是等不及要置其于死地,宁愿背上人命,也要让他提早死。

这才是最古怪之处,也是吕玉真猜不透的地方。

柳如忽然间疯魔似得大笑,笑了足有半刻钟。

“大嫂,你冷静些!”刘娇躲在吕玉真身后喊道,可柳如哪里会听她的,依旧发疯大笑,刘娇像是担心极了,拽着吕玉真的衣角求她救救柳如。

“不急,她累了就清醒了。”吕玉真懒散立于一旁,任凭刘娇如何焦急,依旧淡定如初,好似看戏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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