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晴微暖,还是那家遇见咖啡馆。
姜隅坐在商务车上,越过秦正昊,透过车窗还有咖啡馆的玻璃看向里面的人。
在窗边的一个位置,秦响正拿着手机跟身侧的女生一起看东西,凑得很近。
脸上还都带着笑,看上去很开心。
而这是元旦后的第九天,也是姜隅不见秦响的第九天。
姜隅看的微微出神。
因为姜柏行有段时间的身体状况还算良好,所以元旦那天特准出门三个小时,姜柏行跟宋玉卿商量,想晚上出去看看热闹,透透气,顺便在外面吃个饭。
宋玉卿挽着姜柏行在那条街转了很久,就去旁边的小公园呆了一会儿,这才选定了一家,距离医院不远的小饭馆吃了晚饭。
走回医院的半路,宋玉卿想拿纸巾才发现自己的包落在了饭馆没拿,就跟姜柏行说,让他先走着,光站着太冷了。
不过宋玉卿让他慢点走,自己拿完包就过去找他。
意外和明天,你永远都不知道是哪个先来。
这句话说的真不错。
那天晚上,就在医院门口的十字路口,一辆私家车闯红灯开过来,没有开车灯,横冲直撞的,把刚沿着斑马线慢走了几步的姜柏行,撞倒了。
被送到急救室的时候,是晚上十一点。
也是很长时间的红灯在亮,宋玉卿的情绪逐渐压抑,这才给姜隅打了电话,让他赶紧来医院。
闯红灯的私家车第二天也查清楚了,酒驾、闯红灯、撞人,虽然后面给了姜家赔偿,但是被车一撞,姜柏行的病情加重了。
正想着,身旁秦正昊的声音随即在耳边响起:
“旁边那位是做医药的李氏千金,李安媛。”
“他们看上去谈的不错?这小子,让他来之前还一脸不耐烦呢。”
“所以啊,这还是……”
姜隅后面没再认真听,脑海里跟着浮现出前不久的那句“病情加重,需要尽快手术”。
秦正昊看到他怔愣的模样,以为他这是不想面对、不甘心,于是假模假样的好心给了个建议:“要不你现在跟秦响通个电话?看他怎么回复你?”
“好啊。”
姜隅看了他一眼,笑容得当的答应了这个建议。
然后就透过玻璃看到,秦响把手机放到耳边,秒接。
姜隅语气平静:“秦响,你现在在哪儿?”
秦响身体不由绷直,下意识隐瞒:“啊,我在学校跟朋友打游戏呢,怎么了?”
说完就有点后悔。
“我……”正想道歉说真话,电话那边已经说完了。
“没事,”姜隅抿了抿唇,“玩儿的开心,我挂了。”
挂断电话后,车里一时很安静。
姜隅垂眸装好手机,轻轻撵了下指尖。
男生高大帅气,女生明艳漂亮,远远的看上去,确实挺般配的。
不过……
他要给自己催眠的这个理由,应该也会很能让大脑接受。
几秒后,姜隅深吸一口气:“秦总,一百万,您之前说的话还作数吗?”
秦正昊自然是乐见其成:“既然想明白了,那当然是作数。”
“不过还有件事,也要你的配合。”
“您说。”
坐在驾驶位的王助理扭头递给姜隅一个手机。
上面正是买机票的界面。
秦正昊:“我记得你快毕业了,我可以送你去国外厉害的设计学院进修。”
姜隅沉默了一秒,那一瞬间,他心里神奇的什么想法都没有。
姜隅探身将手机还给王助理,下意识往咖啡店那边看了两眼。
不过几个呼吸之后,车窗摇上来,车子发动离开。
姜隅的目光从咖啡馆那边撕下来,错开一步落在秦正昊身上。
“所以,秦总是想,让我从他的身边彻底消失?”姜隅脸上的笑容称得上温和无害。
秦正昊笑了笑:“斩草要除根,隔着海,总能更放心一些。”
姜隅点头,表情不变:“那我先谢谢秦总的资助。等我爸爸手术结束,我会跟王助理联系我要去的学校。”
能出国,挺好的。
—
老混蛋让他去相亲,秦响特别特别特别不乐意。
结果姜还是老的辣,老混蛋竟然跟他说什么——
“就这一次,以后就不让你去了。”
“你去了要是觉得还行,就当交个新朋友。”
还有什么——
“你如果去了,你跟你那个小男友结婚的钱我出。”
这诱惑谁能抵抗住啊!!!
结婚诶!
这可是他跟姜哥未来的婚礼诶!!
秦响不甘不愿的起身:
“正好无聊,去一趟就去一趟。”
不过他这次学聪明了,防止这老混蛋出尔反尔,还硬让秦正昊打印了一份纸质合同,双方签了字。
“还有,你刚才说的话我录音了。”签完字,秦响顿了顿,随即恶狠狠地警告道,“别想耍赖,我这全都是证据。”
秦正昊睨了他一眼,好笑的摆手让他出去了。
等秦响出了门,秦正昊又喊了两个保镖跟着。
秦响真是服了。
秦响撇着嘴翻了个白眼。
这是多怕他跑路?
为了跟姜哥的未来,这是必不可能的。
—
本来原计划是,为了给对方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秦响没点任何饮品。
因为他连朋友都不想交。
老混蛋虽然说了就是见个面,但是后面说不准要说什么联姻什么的。
但是距离约好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不远处的位置还有两个保镖盯着自己。
很无聊。
最重要的是,他渴了。
秦响要了一杯温水,又怕自己喝水的时候对方出现,想了想还是给还没到的女孩子点了一杯卡布奇诺。
秦响猛灌一杯后,满脸不爽。
他怎么能喝个水,都憋屈的要死?
—
李安媛是卡着时间来的。
一坐下,就笑眯眯地对秦响说:“不好意思啊,我爸让我来交个朋友,我喜欢的是香香软软的女孩子,我也有对象了。”
秦响勾唇扬眉:“真巧,我也是来交朋友的,也有对象了,是个男孩子。”
喝了一口卡布奇诺,李安媛很好奇的问他:“我能看看你的男朋友吗?”
秦响自然乐意。
就把手机里的照片给她看。
是一张姜隅打篮球的照片。
扬着笑,戴着藏蓝色发带,穿着球衣,手上转着一颗篮球,很是青春洋溢。
李安媛半是惊艳半是激动发出一声感慨:“哇!”
秦响颇为骄傲:“是不是很好看?”
李安媛点头:“好看!太好看了!看脸都看得出来是个很好的。”
秦响又划到下一张,是姜隅抱着一只萨摩耶,在对着镜头搞怪。
“哇,还有只小狗!你太幸福了吧?”
秦响扬着声调“嗯哼”了一声。
“布丁,就是这只小狗,它是我高三的时候,我们在学校后面的小巷捡的。”
没说两句,紧接着电话就响了。
听到姜隅问自己在哪儿的时候,秦响也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很紧张的撒谎说在家。
下一秒就后悔的要死,但还不等解释,对面已经说完一句“玩得开心”,然后啪叽一下就给挂了。
秦响看着骤然结束通话的界面,微不可见的皱了下眉。
想了想,秦响又点了一杯卡布奇诺,准备等会儿打包带走。
刚点好,回头就看李安媛像是在看着窗外发呆。
“看什么呢?”
好奇的问了一句,也跟着看过去。
看了一圈没看到什么特别的,就只看到了马路上的一辆黑车开走了。
李安媛回神,摆了摆手:“哦,没什么。”
抬了一下咖啡杯又放下,补了一句:“刚才以为看到熟人了,应该是我看错了。”
随后一口气喝完了杯子里的咖啡。
秦响见状,礼貌的再见:“我刚才打包了一杯咖啡,我再等等,你先走吧,回见。”
李安媛说了句“再见”就风风火火的拿包离开了。
—
秦响提着咖啡去了学校。
回学校的路上,他跟姜隅打了个电话。
问他现在在哪儿,对方说也在学校,在上一节专业课。
秦响好心情的提着咖啡往那栋教学楼走,最后在姜隅告诉他的教室后门,站定。
等了大概有半个小时,后门一开,先冲出来几个男生,看到秦响笑着打了个招呼,其中一个男生掉头跑回去,侧身站在后门笑喊了一嗓子:
“姜隅学长~你家小学弟找你回家咯!”
后面每个出门的同学都起哄似的打招呼。
姜隅小跑着出来了。
手里的背包跟秦响手里的咖啡调换了个位置。
秦响一手提着包,空着一只手伸到姜隅面前。
姜隅改成了双手抱着咖啡杯。
秦响在他手背点了点,歪头去看他,眼睛里明晃晃的表现这次是的欲望——要牵手。
姜隅到底还是没忍心。
下午两个人都没课,不过秦响没带姜隅去碧景园。
姜隅看着出租车外的房屋越来越少,不禁疑惑:“我们不回家?你带我去哪儿?”
秦响晃晃头,似是得意:“去我们未来的新家。”
他们是在距离目的地还剩五百米的时候,下车的。
秦响说这个小区的位置靠近市区中心的繁华地带,外面的停车位可以忽略不计,而且出租车不能进。
跟秦响慢走过去后,姜隅站定,抬眼打量。
最先看到的就是面对小区大门的一块大石头,上面写着“莱岸小区”四个毛笔字。
根据目之所及的小区外观跟装饰,他能大概得出,这里的房价不便宜。
姜隅垂眸。
心不在焉的被秦响拉着前行。
最后又心不在焉的打量眼前这个,据说是秦总刚送给秦响的大别墅。
靠角落的独栋,三层,有个很大的前院,也带着很大的后花园。
秦响兴致很高的跟姜隅介绍这个新家的一草一木。
“这里地方大,可以种你喜欢的银杏树,嘿嘿。”
秦响说完,转头才发现旁边的人眼神微散,像是在发呆。
摸了下他的脸,秦响问:“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还是不喜欢这里?”
姜隅回神,摇头否认:“都不是。我就是在想,银杏是一级保护植物,要是我们栽种的话,是不是需要像有关部门报备?”
秦响有些骄傲的捏捏他的脸:“我已经问过了。小树苗这种不需要,不过要是栽种大的或者野生的就需要了。”
姜隅就笑,声音温和又好似带着缠绻的意味:“那就好。我想,不然我们今天或者明天先种一颗小树苗吧。”
秦响不懂他为什么这么着急,但胜在他很听话:“好。那我先托人问问哪里的树苗好一些。”
然后姜隅主动拉着秦响去了别墅里面,主动询问一些摆件。
最后再次敲板:“这两天晚上先在这里住吧。”
秦响:“嗯?为什么?”
姜隅垂眸。
当然是为了方便他回碧景园装东西。
好在秦响也不纠结,就是随口一问,而他已经在进行下一个话题了:
“好吧,不过我们得先去碧景园那两套换洗的,然后做饭……嘿,我们这两天去逛逛超市,买一些调味啊,蔬菜啊什么的。”
只是两套换洗的衣服,姜隅应了下来。
当天下午他们也就没闲着,拿了衣服,去了超市。
晚上吃了个饱饭,也终于选好了树苗。
不过拿衣服的时候,秦响看着空了一大半的衣柜,惊了。
“姜哥!有小偷!你的衣服没了好多!!!”
姜隅好笑的拍了拍他,然后指着角落的一个大行李箱,说道:“没有小偷。我前几天跟着学校的一个教授去采样石来着,时间挺长的,我就装了好些衣服,然后就忘了挂起来。”
秦响松了口气。
看出他想动行李箱的念头,姜隅拦了他一下:“等过两天咱们回来再重新收拾,咱们先去莱岸。”
—
睡前,姜隅看了眼手机,借口明天再去教授那里一趟。
秦响放下手里的手机:“什么事是啊?需要我帮忙吗?”
姜隅摇头:“不用,就写点东西,顺便带几颗样石回来,不过晚上可能赶不回来”
然后再三保证他第二天一定会赶回来。
元旦后的第十天,上午把运来的银杏树树苗在后花园栽种上。
留下秦响自己在莱岸住了一晚。
—
元旦后的第十一天。
虽然姜隅说自己能赶回来,但等到中午都没见到人。
为了这次的二人世界,他可是特意把布丁送到朋友闫景那里去了。
到了十二点多,秦响还在担心姜隅赶不赶得上,下一秒就接到了姜隅要回来的信息。
秦响激动的差点跳起来。
他已经一百多个小时没抱过姜隅了。
最重要的是,他过完这个生日就满二十周岁了,就可以跟姜隅去领证了。
所以,姜隅提着蛋糕刚进门就被秦响抱了个满怀。
“在外面这么久,小鱼有没有想我啊?”
姜隅顿了顿,把蛋糕放在玄关柜上,很乖的说:“想。”
秦响小小的“哇”了一声,笑着把人松开,说:“小鱼没有否认,那看来是真的很想了。”
秦响拉着人去到客厅。
吃完了他今天特意做的糖醋鱼。
吃完了百香果夹心的双层奶油蛋糕。
打扫完了客厅,姜隅抱着抱枕,轻靠在秦响的怀里看着最近很火的电视。
电视上的男女主表白了心意,正在浓情蜜意。
沙发上的秦响早就没有看电视的心思了,姜隅顺着秦响的力道,跟他接了一个带着淡淡奶油香味的、短暂的吻。
气息慢慢变稳,姜隅眼眶还是湿润,他笑着,声音温软却平和的说:
“秦响。”
“我们,分手吧。”
秦响心跳一停,然后开始笑:“什么鬼啊?小鱼别跟我开玩笑啊。”
姜隅垂着眼,抱着抱枕的手指骤缩:“我没有开玩笑,我就是要分手。”
说完才后知后觉自己现在的姿势不合适,爬起来就穿着拖鞋往门外走。
怀里一空,秦响呆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去追。
“……姜隅!”秦响拉住人,直接开始反省自己,“是我哪里惹你生气了吗?我哪里做的不好你指给我,我会改。”
“姜隅,你说的我都听,我都改。”
“不要跟我说气话好不好?”
秦响握住他的手腕,慌乱又小心翼翼的说着话。
姜隅转身,防止情绪外泄,他一字一句的说:
“你做的都很好,是我要出国,我不想异地恋。”
秦响语无伦次:“我有钱的,出国没关系啊,我能飞过去看你,每个月、每个星期都可以去找你,我们导师说大三有个交换生名额,你想去哪儿?我可以申——”
“秦响。”姜隅红着眼尾摇头打断。
“异地恋的变数太多了,我不想,所以。”
“我们分手吧。”
姜隅鼻子一酸。
眼睛再也蓄不住泪水,断了线一样往下掉。
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去掰秦响握着他的手。
秦响微怔。
——好荒唐。
看着他的眼泪,手上却顺着姜隅的力道松开,然后慌乱的擦着他脸上的眼泪。
秦响心里说不出来的复杂,但看着他似平静似委屈的眼泪,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你,你别哭。”
秦响的声音透着无措,擦泪的动作略显僵硬。
过了一会儿,他垂下眼眸,自嘲地勾了勾唇。
“我……”
明知这个理由很牵强,但,那又怎么办呢?
“我没说不同意。”
“……”
他不知道姜隅后面有没有说什么,也不知道姜隅有没有带走一些可以留念想的东西。
说完那句“同意”,他整个人就仿佛一台数据出错的机器人,被强行定格在原地,动弹不得。
过了好久,秦响才像恢复设置重启一般,缓慢又透着僵硬的动了动手指,接着转身,抬腿。
秦响仰头靠坐在沙发上,闭着眼安静了好一会儿。
再睁眼,外面的天色已变成橘红色。
秦响拿起叉子,机械的往嘴里一点一点的,塞完了被切块的一整个苹果。
吃完,整个屋子都暗下来了,需要开灯才能视物。
秦响慢悠悠看向落地窗,出神的想。
这个苹果怎么这么大?
吃这么久。
等晚上睡觉的时候,秦响才敢拿出手机,停在跟姜隅的聊天框,删删减减留下一句:【今晚回来睡觉吗】
点击发送却收到了一个系统自带的红色感叹号。
又陌生又熟悉。
秦响抿唇,确认了很多遍自己的网线正常,信号正常。
颓败的歪倒在床上,眼前逐渐水雾上涌。
他终于确认,消息发送失败后,系统提示的那句“您还不是他的朋友”是真的。
睡意朦胧间,秦响想,离开就离开,但是联系方式必须加回来。
—
姜隅提了分手之后,他们的小家自然不会回,那就只有父母家,姥姥家又或者奶奶家。
临近毕业,姜隅要上的课也不多了,按理说挺好找的。
秦响第一次知道,原来刻意的不想去见谁的话,真的很容易消失,导致有几天秦响找人都找恍惚了,觉得自己之前有的只是一个臆想出来的恋人而已。
而且周围认识的人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都说最近没也没见过姜隅。
某天下午没课,秦响又总是找不到姜隅,心中委屈又烦躁,从老混蛋那里拿了十几瓶酒回了碧景园。
一边无意识的在布丁身上顺毛,一边一口一口的张嘴灌酒。
半醉半醒间,秦响的思绪一恍惚,竟然对着蹲坐在身边的布丁,喊了一声姜隅的名字。
后来,十几瓶的就就剩下三四瓶还是完好无损的。
再后来,酒醒之后已经是晚上了。
秦响头疼的厉害,恍恍惚惚的听到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下意识半眯着眼撒娇:“姜哥~头好疼啊。”
喊完就又在沙发上躺下了。
空荡的客厅里,好久都没人应,这才后知后觉。
秦响温吞吞的摸到开关,灯没亮。
摸黑去到厨房的冰箱拿了瓶凉水,一气喝了半瓶。
凉气终于冲淡了一些疼痛,秦响蹭回客厅打开手机,才看到住户群里,物业在下午发了通知,今晚小区停电了。
那天秦响呆坐了很久。
再后来,秦响每次睡觉都会亮着一盏小灯。
不过这也是后话了。
自从生日之前的那个教室等人,他已经很久没在学校见过姜隅了。
各种意义上的见面,在秦响心里已经等同于姜隅在躲他了。
虽然事实确实如此。
生日后的第八天,秦响成功在教室外堵到人。
其他面熟的同学照例调侃他们一句,但是没有问过他一句,这半个月怎么一直没见人?
秦响猜,应该是姜隅解释了什么。
但这不重要。
两个人都不想把一件普通的分手搞得人尽皆知,姜隅拉着秦响去了那个虽然好看,但位置有点偏的月亮湖。
坐在长椅上,姜隅先开了口:“是有什么事吗?”
秦响“唰”的一下就看了过去。
“你——”
算了。
“……你把我的微信删了。”
秦响屈指,似是试探般在姜隅的小臂上敲了两下。
“可以把我加回来吗?”
姜隅余光看到了他的小动作,既是纵容也是冷情的没动。
“如果不可以呢?”
秦响沉默了,眸中却透着真实的茫然。
是啊,如果不可以呢?
他想了很多种结果,就是没有想过这种结果。
如果姜隅不想加回来,好像,他也不能怎么样。
姜隅耐心地等着。
秦响像是思考了很久,最后却是执拗的说道:
“我不打扰你。”
“我就占你一个微信好友位,好吗?”
姜隅终于看了过去。
不知道是风吹的还是怎么,小朋友的眼睛看上去很湿润,像是要哭了。
秦响有些挫败的低头,正想开个玩笑翻过这篇,姜隅微哑的声音飘了过来。
他听到了一声“好啊”。
秦响又噌的一下坐直,看看姜隅,又看看湖面,动作反复持续了几次,最后视线定在湖面,没忍住笑了一声。
然后终于安静下来。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静默了一阵才一前一后的离开这里,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告别。
—
加回好友的第九天。
秦响的爸爸很讲信用。
一百万是从咖啡馆离开那天给的,姜柏行做完手术的身体也在逐渐恢复。
好像没什么好牵挂的了。
进修的学校也找好了,实习公司也物色好了。
跟导师说明之后,学校的批准也下来了,姜隅去国外,算是当交换生进修一年。
一些不好拿的行李提前寄到了学校,那边有秦氏安排的人。
加回好友的第十一天。
姜隅提着一个行李箱出现在机场。
行李箱是之前装衣服的那个。
他当时怕秦响看出来什么,就拿了大部分衣服还有一些重要资料,后面也在没回碧景园。
姜隅来的很早,距离登记还有两个小时。
姜隅坐在候机厅,百无聊赖的看着前方的显示屏滚动。
等检票的时候,像是期待着什么,下意识的往后看了一眼。
他想让秦响来,又没告诉他出国是哪天。
秦响戴着黑色的渔夫帽、黑色的口罩,捂得很严实。
一开始他坐在距姜隅不远的椅子上,等姜隅排队去检票,就又换到了正对着入检口的位置。
但也只是看着。
他想着,姜隅出国的时间都是从同学口里知道的,想来这是不想让自己知道。
如果贸然露面,应该会吓到人吧。
姜隅转头也只是临时起意,结果当然是什么也没有看到。
正要转回去,就感觉一道视线黏在身上。
凭感觉看过去,就看到一个身形看上去有点眼熟的人。
姜隅拉着行李箱,刚要迈步走过去,就听检票员喊:“先生,请出示您的证件。”
是姜隅前面的人正在检票。
姜隅将步子收回来,转了回去。
飞机起飞的第十分钟,微博的某个不知名账号更新了一条微博——
前途坦荡。
配图是一张万里无云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