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抬头瞄了一眼齐晗,见他面容温柔和善,终于鼓起勇气请求道:“哥哥,你能不能帮我找到我妈妈?”
齐晗嘴角一抽,“小姑娘,你不能回家找妈妈,你现在要去阴司,准备投胎,下辈子你还会有新妈妈的。”
“不是的,不是的,我不是想回家找妈妈,我是个孤儿,从来没见我妈妈,所以我想在临死前,见她一面,知道自己的妈妈长什么样子”,小女孩抽抽嗒嗒的说。
“你来这里多久了?”言外之意就是你死多久了,齐晗觉得这么问对一个小姑娘来说太残忍了,就贴心的换了说辞。
“三……三年了。”
这还真难住齐晗了,一般人死后,魂魄归阴,还魂夜一过,和世间的尘缘牵绊就断了,纵使他道法深厚,也无法通过死了三年的鬼魂去推断她阳间的过往,除非有准确的生辰八字,他可以给她算卦批命。
可她是个孤儿,勉强能知道出生月份已经不易,更何况是具体的日期时辰,他不抱希望的问:“你知道你的生辰八字吗?”
小姑娘重重的点了点头,“知道,我被丢在福利院门口时,包着我的被子里留了一张纸,上面就有我的名字和生日时辰”,她清晰的报出了自己的生日时辰。
齐晗拿出卦盘和铜钱,按照小姑娘提供的信息,卜了一卦,卦相显示,她天生孤寡,无父无母,无夫无子,凄苦短命,好惨的命格。
“怎么样?天师哥哥”,小姑娘急切想问。
他收起卦盘和铜钱,“你不用找了,她十五年前就去世了,魂魄也不在阴司,应该早已投胎转世。”
小姑娘顿时泪如雨下,呜咽道;“原来她刚生下我就去世了,不是有意丢下我的,我不是妈妈丢弃的孩子,原来我不是妈妈不要的孩子啊。”
她凄惨的痛声大哭,齐晗无奈的在她身上贴了一张定身符,不是他没有同情心,而是为了满楼的活人住户着想,免得吓坏哪个半夜上厕所的倒霉蛋。
“你冷静一下,别哭了,写上名字,安心的去吧。”
等其他鬼众都写完名字,齐晗才撕下她的定身符。
百鬼跪拜,符纸自然。
众鬼归阴,又积了功德一件!
齐晗打开次卧的灯,床铺已经铺好了,他满意的一个跳跃,纵身趴在柔软的大床上,“这可比打地铺舒服多了,这一天天的,累死我了。”
想想明天就是工作日,整个人就更不好了!
突然他灵光乍现,想起来有个叫李佳洋的天使鬼,已经帮他把这一个星期的代码都写完了,他完全可以申请在家办公,处理这些完全和工作无关的助人为乐的好事。
毕竟钱都到账了!
心动不如行动,他以最快的速度在OA平台上提了个居家办公申请,然后放下手机,准备先踏实的睡个好觉,其他的事儿明天再说。
人的时间和精力是有限的,而活是干不完的!
他刚要和大学室友斗地主赢钱的时候,猛然被从睡梦中拉出来,他揉了揉炸毛的脑袋,明白了:有人闯进了他白天设好的陷阱。
他摆的阵一般用来对付邪气的,对人没有约束力,所以不用猜,一定是那个摆死水聚阴阵的邪修发现阵破损,上门维修来了。
齐晗怒上心头,你大爷的,早不来晚不来,非要赶你大爷我要赢钱的时候来。
他带着浓重的起床气冲向窗户,假山石旁果然有个孙子在试图逃脱他的阵法。
他套了个外套,拎上家伙事儿,穿着拖鞋就雄赳赳气昂昂的冲出了门。
初春的晚上还有些冷,他刚从床上爬起来,身上还带着被窝的余温,微风袭来,不禁打了寒战,他缩了缩脖子,对这个邪修更痛恨了几分。
距离邪修还有十几米,他就忍不住脱下拖鞋,想给他一下子,出口恶气。
他单脚站着,一个金鸡独立,扔的动作姿势都摆好了,在拖鞋即将离手的瞬间,意外的对上了一双黑眸。
来人身材挺拔颀长,五官精致,皮肤白的在夜里泛着冷光,穿着裁剪利落的大衣,贵不可言。
要是眼里不充满着对他的不解和鄙夷,就更好了!
齐晗紧急收住手里的拖鞋,误伤到面前的这位,可算是袭警了,他可不想来个拘留所七日游套餐,他尴尬的讪讪道:“晚上空气真好啊,出来锻炼锻炼,你也遛弯儿呢?”
我听你鬼扯,哪个正常人会凌晨两点,顶着鸡窝头,背着一个不知道什么年代的包,一脚穿着拖鞋,一手甩拖鞋当运用器材。
这不是妥妥的有病吗?
陆维视线调转了一个方向,仿佛多看他一眼都是对双眼的侮辱。
齐晗偷偷从包里取出八卦镜,朝邪修照过去,看到一大团黑气环绕在他周身,这夜色里显得越发狰狞。
是邪修没跑了!
只是现在陆维在这里,他不好出手,当着人民警察的面,袭击人民群众,还是要把对方打残的那种,这不是赤裸裸的挑衅嘛,就不仅仅是拘留所七日游套餐了,肯定还会多俩不锈钢手镯。
和对方实话实说,也不太靠谱,难道要他去说:“您好,警察同志,我是个天师,我能看到鬼,我凌晨两点不睡觉,是来抓这个邪修大爷的,他在小区里摆了个邪阵,用来聚鬼害人,具体死者呢?没有,不知道。”
他敢保证这么说完,第二天就会出现在离这最近的精神病院。
还没等他想出办法,那边的邪修挣脱阵法,准备要跑!
齐晗手比脑子快,一拖鞋拍在邪修的后背上,给他来个嘴啃泥。
“哎呀呀,你说说你,不好好在旁边站着,非要往我扔拖鞋的方向跑什么?砸到你了吧?”,齐晗边单脚蹦过去,边碎嘴的说。
他蹲下身,用手拍着对方的后背,假意一下一下的安抚对方的伤势,实际上调动全身罡气到手掌,一掌又一掌的拍散了对方的修为。
邪修一动不动,似乎对于自己被困的局面无动于衷,实际是对方修为压制,他是被迫的。
修为一散,邪修周身的黑气就散了,此时他和普通人无异。
齐晗松了一口气,钳制住邪修的手臂,把他扶了起来,然后转过头,笑嘻嘻的对陆维说:“没事儿了。”
就在这时,从假山后冲出一个人,一看就是要逃跑的架势。
年轻了,大意了,齐晗没想到还有同伙,正在犹豫要不要冲过去,陆维一个箭步飞奔上前,一脚就把对方踹飞了。
真飞的那种!
“嗯,看起来就疼,好残忍呐”,齐晗站在一边旁咧着嘴说风凉话。
一阵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紧接着一道手电的强光照在齐晗脸上,同时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来:“不许动,双手背到后面蹲下。”
齐晗反手挡住强光,“我说警察妹子,你抓错人了,你要抓的人在他手里。”
对方用手电晃了晃他,不为所动的问:“大半夜的,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就是一半夜在小区里遛弯儿的良好居民”,说完他还踢了踢脚,示意警察妹子他穿的是拖鞋。
女警收了手电,翻了齐晗一盒大大的白眼,然后干净利落的给邪修扣上手铐,没好气的说:“大半夜的你不好好在家睡觉,出来溜什么弯?”
齐晗这时才看清她的样子,女警大概二十多岁,身高有一米六五左右,长相中上,留着齐耳短发,上身穿着一件黑色皮夹克,下身穿着一条黑色休闲裤,很是干练。
“又遇到了新的bug,没解决办法,出来找找思路”,齐晗一副良好市民的模样解释道。
女警犀利的问:“下午我们勘查楼顶你在,晚上我们抓人你还在,哪有这么巧的事儿。”
“你是不是觉得挺巧,我也觉得挺巧,看来我们是相当有缘分呐,留个联系方式呗,改天我请你吃饭”,齐晗恬不知耻的说。
“哼”,女警给他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转身走了,“老大,这个人我先压上车了。”
齐晗一脸惋惜的表情,“我能问下他们犯了什么事儿吗?”
陆维把手里的犯人推给张铭,冷冷的回道:“不能”。
张铭接过犯人,熟练的带上手铐。
齐晗舔着脸凑过去,嫌弃的瞅了一眼邪修,这修为也不行啊,还不如刚才那个呢,就这道行还出来害人呢。
他啧啧两声,笑面虎似的,拍了几下邪修的后背,“挺结实啊,踹一脚啥事没有,挺疼吧?”
邪修欲哭无泪,你这几下比刚才那一脚严重多了,这么多年的修为立时就这样没了。
陆维给了张铭一个“他有病,别理他”的眼神,转身大步离开。
张铭秒懂,客气的朝齐晗点了点头,推着手里的犯人立马跟上。
现在摆在齐晗面前的有两件事,好事是他做的陷阱有用,邪修被抓住了,坏事是被别人抓走了,他没法审问了。
除非他和这两个人一起被抓走,关进同一个拘留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