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家应坐在何处都是划分好了的,向轻初领着几人去了向家的棚帐,原本邵家也有固定的地方,不过因着之前的事,邵家大房二房彻底分离,不过碍着老夫人还在世,并没有正式分家,邵家大房的主母不愿再带着二房的人出来。
故而,邵母便称病,而邵雯颖就跟着向轻初一道了,为着这是,邵家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向师旦是当朝宰相,自然更靠近高坐,靠近里侧,向轻初几人走了一刻钟才到。
此时棚下的矮桌上已经摆上了蜜饯和各式各样的糕点。
姜婉婧同向轻初一般,跪坐在蒲团上,此时多数棚帐都坐上了人,棚帐之间是用竹帘隔开的,而太后娘娘和宁德长公主还未来,宽阔的场地上来来往往,有不少人。
姜婉婧借着视野开口,去寻自己的那套头面,不过看了好些圈,都未看见。
这一番功夫,姜婉婧没找到自己想看的,倒是看见了从远处而来浩浩荡荡的仪仗队,想来这便是太后娘娘和宁德长公主了,隔得远,姜婉婧没看清其他的。
仪仗队逐步靠近,最前面引路的禁军站在高台之下,太后娘娘身边跟着穿着华丽的女子,在宫女的搀扶下,缓慢落座。
棚帐中的人起身,朝着高台的方向行礼,“参见太后娘娘,宁德长公主。”
太后娘娘笑着道:“起身吧,不必拘礼。”离得近的能清晰的听见,离得远的就只能听内侍的传话。
镇国将军的嫡女刘海云穿着火红的窄袖马球服,青发如男子一般高高束起,倒是有比平常男子还要英姿飒爽些,向太后娘娘行礼,说道:“参见姑母,今日海云让您看一场酣畅淋漓的马球赛,可好?”
太后也笑起来,“你个小泼猴,哀家还不知道你,说吧,这次又要从哀家讨什么?”
“姑母......您就不能想着我点好。”这话带了少许娇嗔的意味,不过话锋一转,又道,“那海云就不客气了,我想要官家马厩中的宝马。”
太后还未开口,刘海云就直直的跑开了,口中大声说道:“姑母等着就是。”
姜婉婧看着不远处直率明媚的女子,不禁好奇,向轻初没等姜婉婧的询问,就向她介绍,“这就是太后娘娘的侄女刘海云,出自武将之家,气势十足,不足为奇。”
向轻初话音刚落,棚帐前就来了一个男子,穿着靛蓝色的马球服,手中拿着球杖,向姜婉婧一行人见礼,爽朗的说道:“在下向轻首,轻初的大哥,见过各位姑娘。”
姜婉婧她们也回礼,向轻初道:“哥哥,今年的彩头有什么。”
“其他的没什么特别,不过,今年官家应太后娘娘的要求,赏赐下一套官窑的青瓷,我想赢来作父亲的寿礼。”向轻首回道。
“哦,不感兴趣,大哥自己去吧。”向轻初蔫蔫的回道。
“我看你就是想要首饰,自己去赢啊,没准今年你就赢了呢。”说完还不忘笑话,而后转身逃离。
向轻初也不负所望,拿起手中的蜜饯就往外扔去,不过直直的掉在了地面上。
“哼,自己去,就自己去。”赌气的说完,而后用请求的眼神看向身边的人,抿着唇,委屈极了。
向轻初说道,“你们陪我去,行吗?我没看见慈敬,估计被皇后娘娘拘在宫中了,你们都去,我再去寻人。”
邵雯颖没学过打马球,自然是不能去了,向轻出只望着姜婉婧和程芊月,程芊月倒是表现出跃跃欲试,姜婉婧就显得犹豫不少。
程芊月见此,戳了戳姜婉婧,“怎么,你不想去?”
“没有,但是我快半年没有碰过马球了,如何能去?”姜婉婧解释道。
向轻初连忙道::“无妨的,我只是口头上那般说罢了,我和别人一起组队,都没怎么赢过,输了也不是什么大事,阿婉不必忧虑。”
“轻初,那倒是可别怪我。”
“行行,我怎么会怪你,尽管上。”说完,兴奋的朝茯苓招手,“你去马车中把那三套马球服拿过来。”
邵雯颖听完,是率先笑出声的,被向轻初狠狠的瞪了几眼,才没那么放肆了。
而姜婉婧听见三套,也一副了然的表情看着向轻初,被戳破,向轻初没有丝毫窘迫,“我就是蓄谋已久,不行吗?我尽量不妨碍你们,你们一定要赢啊。”
原是向轻初球技很差,但又非得证明一下自己,每次黏上不同的队伍,结果好几次将球传给了对方,导致比赛最后输了,这样其他人就很不乐意让向轻初加入进来,而今年向轻初新交了姜婉婧和程芊月这两个朋友,自然不能错过。
“你们先坐着看刘海云和宁华郡主的比赛,我再去寻几个人。”
姜婉婧无奈的回道,“好,你去就是。”
不一会儿,场上就站好了两支队伍,每个人的右臂上绑着代表两队颜色的不调,队伍的右侧是负责给两支对付计分的内侍,案几上放着两种颜色的彩旗,若一队得分,则将彩旗插入对应的木桩。
两队人现在都严阵以待,中央站着扔球的内侍,众人的目光也不免就集中在那高高举起的木球。
姜婉婧看着场上的两支队伍,问一旁端坐的邵雯颖,“这宁化郡主是何人?”
邵雯颖语音轻柔的回道:“宁华郡主是福王的嫡女,福王就是先帝的皇三子。”
突然,场上响起如战场鸣金的声音,略微刺耳,内侍扔完手中的球,就赶紧退后,场面一下子就变得激烈起来,无任何覆盖的场地在马蹄的踩踏下,很快就扬起尘土,马匹来来往往,木球偶尔在马蹄下滚动,很快又被击飞。
速度之快,看得人眼花缭乱,不过姜婉婧没有一直注视场上的情况,转而拿起矮几上的点心尝了起来,这过程再如何激烈,她都未再将视线落在场上的人身上。
程芊月没有如姜婉婧一般,依旧兴高采烈的看着场上的人,邵雯颖看了一刻钟,也没再看了,不解的望着姜婉婧,“阿婉对看比赛不感兴趣吗?”
程芊月看着比赛还不忘抢先回答邵雯颖的不解:“她呀,只对打马球感兴趣,可对于看别人如何打马球,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而后,又调侃道:“她要是喜欢看,我估计阿婉的婚事早就定下来。”
邵雯颖被程芊月逗笑,“又这般夸张?”
姜婉婧耳根微红,推了一把程芊月,“一天尽知道说些不实之言。”
“哎呀,这是恼羞成怒啊。”
姜婉婧不再与程芊月多说,对邵雯颖道:“我就是觉得这过程太漫长了,我只想看最后的结果,若我在场上,便不会有这种感觉了。”
邵雯颖点头,去矮几上取蜜饯的时候,就看见向轻初领着一个女子和两个男子走过来,向轻初从一旁的木梯走上来,向姜婉婧介绍道:“左边的是我三哥,右边的是六哥,女子是我堂妹,叫向轻兰。”
双方互相见礼,而后向轻初领着三人去更衣室,她的两个哥哥则是去了另一侧的更衣室,她们离开之时,场上的刘海云已经领先一支彩旗了。
姜婉婧所在棚帐的对面远离高台的三个连在一起的棚帐,坐着的都是今年的同科进士,此时都看着比赛,有人道:“你们觉得哪对胜算更大?”
白允承接道:“这不好得出结论吧,她们的比分很接近,现在离比赛结束还有两刻钟呢?”
站在最前面,身穿锦袍,头束银冠的男子傲慢的说道:“你知道什么,宁化郡主的队伍里有一位禁军出来的,自然要比那些个只有花拳绣腿的女子要强上许多。”
白允承听见这语气,不甘示弱道:“你怎么看不起女子,你倒是上啊,就知道在台下说些个不着调的风凉话。”
“呵,上就上,你以为我跟你一样,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啊,你等着瞧。”说完,昂起头,显得很神气似的,径直离开了。
白允承看着离开的人,气不打一处来,但是又无法反驳着最后一句话,他确实不会打马球。
但看着那人不可一世的样子,白允承还是跟右侧的郑时中说道:“我定要好好看看,他能不能赢。”
郑时中只是低声回道:“别...这样,万一...惹到麻烦,就...不好了。”
白允承还想说什么,但最后也只是负气的沉闷下去,不再多说什么,好半晌,又看向左侧的裴钦,“仲右会吗,你去帮我把他打趴下。”
裴钦笔直的跪坐着,视线不知落在了何处,回道,“我对马球并没有接触过。”
“好吧,我连骑马都不会,更别提在马上打球了。”
白允承泄气似的左右摇晃自己的脑袋,不知道又嘀咕了一句什么,之后兴致又起来了,继续看场上的比赛,很快场上一阵欢呼,原来是刘海云一对再得一球,这下让白允承倒是紧张起来了,抓着裴钦的小臂,
“仲右,你说红队是不是会赢?”
裴钦用另一只手拿开白允承放在自己身上的手掌,抚平褶皱,顶着白承允震惊,无知无觉的开口,“不知道,这么着急作甚,最后不久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