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到的时候,阚家的灯已经全部关上了,为了不惊扰大人们两人摸黑上了楼,各自回了房间,没一会阚离房间的门却被敲响了。
拉开帘子,阳台灯微亮,能看到点点模样,阚异抱着枕头乖巧的站在门外。
阚离拉开门,摸摸他的脑袋:“又和哥哥一起睡?”
阚异不说话,直接挤进了房间,两脚一踩脱了鞋就往床上蹦,一路爬到床头,刚露出个脑袋就被阚离掐着胳肢窝抱了起来。
阚异反应快速,立马用双腿钳住他的腰,脑袋埋到他的颈窝:“不可以吗?”
阚异呼出的气体碰洒在他的心口处,弄的那里痒痒的,他腾出一只手支开他的脑袋:“都多大了还和哥哥一起睡啊,害不害臊。”
说完还掐着阚异的鼻头逗逗他,阚异摇摇头手圈上阚离的脖子双腿用力一蹬,两人的距离拉进,阚异以一种俯视的姿态看着他哥。
阚离呼吸一滞,怕他掉下去又用双手牢牢抱着他,两人对视着,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
阚异往旁边一侧:“11点了,哥不睡觉吗?”
“睡。”
阚离抱着他上了床,捂着被子还特意在两人中间压了条缝,阚异转过去阚离刚好没闭眼,他慢慢挪过去,抬起一只脚压在他哥身上。
阚离想把他腿推下去阚异已经慢慢睡着了,天亮的时候阚异身边已经没人了,阚离五点半就已经起床收拾去学校敢六点半的早读。
初中的课程不是很难他在暑假就学过了,上课就很轻松,他不喜欢社交,认识宋琪就够了。
阚异每天放学都回去补课,从那天见了三人组过后就多了一项训练然后等待考核,异能考核是不定时的不知道在什么时间段和地点,就像上学时随地大小测一样,上个厕所,所也能给你打张卷子。
阚异不觉得烦很有趣,在哪里有很多不正常的人他们不被叫做精神病,他们可以拯救别人,可以当英雄,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就这样他们过着暂时平淡的生活过了两年,阚离初三的时候晚自习延长了半小时每天十点多才到家,阚异三年级也多了科目虽然不难但空余时间还是减少了。
“喂,小鬼这边。”肖武靠在车上,向他招手。
阚异和旁边的人说了声才走过来上车,车上依旧是三人小组,自阚异认识他们以来这三个人从来都没有单独出现过。
不一样的是这次开车的是肖武,城南安静的坐在后面,连呼吸声都很小,覃覃看起来很疲惫。
他看向肖武,肖武没觉得有什么摇下车窗将车开走才开始解释:“今天出任务了,都累了。”
总部离的远,路程过去得要半个多小时,中途红路灯有暂时的休息,肖武撑着车窗,手指百无聊赖的击打着方向盘,阚异扭头看他。
肖武状态也不怎么好,黑眼圈终的十里开外也能看出来,是今天出的任务吗?感觉不像。
阚异看向后视镜,这十几分钟城南几乎没有动过,不知道肖武有没有发现,后面的车背已经被血染透了,顺势还往下流着。
城南看上去也没有丝毫血色,覃覃的睡眠浅即使再累一点风吹草动都会醒,所以她一般不会在车上睡觉,现在也没有动静。
阚异抱着书包问:“是什么样的任务。”
红绿灯亮起肖武开车走,嘴缓缓张合:“B级任务。”
“B级就已经这样了吗。”
肖武沉默,当时如果不是救兵来得及时,估计现在这三人早就被撕碎在南城废墟了。
任务在零晨接到的,在南城的郊区,B级去的时候树木全部被摧残了,一片废墟,异形种的能量屏蔽掉了信号,他们联系不上总部无法请求支援。
那家伙移速太快,城南的射击追不上,子弹也无法穿透,三人和他耗了近4个小时,肖武能看出来那东西不想杀他们。
覃覃和他在下面掩护着城南,城南迈开了双腿跑,身后的土地不断塌陷着,只要慢一点就会被大地吞噬,那怪物追上来,他只差一秒掉下去,关键时刻覃覃用神经转移了他的位置。
城南与那块头拉开距离架好抢,快速了朝怪物的胸口打了一枪,那家伙被击中后停留了几秒,城南趁着空隙准备在按下扳机,猛的脚下的废墟塌了下午,他坠入黑暗偌大的大地不断吞噬着他。
覃覃心里漏了一拍她看向肖武,立刻转回来怪物已经闪到她面前了,低下几滴极为恶心的唾液打在地面。
此刻肖武跑到了她的侧面,比了个L,还没见有什么行动那怪物的打手直直掐住了覃覃的脖子,那些尖长的指甲深深的陷进她的背部。
周围的建筑物也一边崩塌着,肖武不断向前越着,割破了自己的手心,血留在地下刚好跑过覃覃低下血的地方与其混合。
覃覃将指甲嵌进肉里,将鲜血抹上自己的脖子,扣住双手。
覃覃几乎是嘶吼出来的:“与神共老,与鬼同立,天地助我!神志全开!”
阵法一开两人被拉入另一个空间,肖武不说废话,两人只是淡淡的看了眼对方,两人站在反方向,以血为祭。
“天地束缚,罗网,开!”
覃覃解开了阵法,两人回到现实之中,天空开始布上薄薄的一层膜,两人开始无休止的战斗,如果救兵再不来他们可能真的会耗死在这里。
覃覃只是解开了阵法,她的精神力从来都没有懈怠下来,时间一长就会被反噬,肖武不断找着突破口体力快要消耗完毕。
突然一阵地动山摇,废墟又开始崩塌,怪物后方的一块还突了出来,猛然之间一个庞然巨物从里面钻了出来,两人并没有警戒起来,反而松了一口气,那巨物上面站着的是拿着大刀的人。
风姿摇曳,那场面没有一个字不写着,吊炸天。
那人看向肖武,向怪物抬起刀划破自己的手滴在那巨物身上,发出雷鸣般的吼声周围的东西都震了震,怪物也停下了攻击。
那是个什么玩意?
饕餮。
城南的本体,可以说是饕餮转世,也可以说饕餮选择了他,他将刀横在眼前:“异能量调查局异能追捕一小队,城南,受命逮捕你007号眼怪。”
那怪物只有一只眼睛眼白几乎占满了全部,全身上下的粘液简直和鼻涕怪一样。
下一秒那家伙猛地向他冲来,击撞在一起,肖武把信号弹扔给覃覃:“跑出去,叫增援。”
“你呢?”
“我得守着他啊。”
肖武说完向那边跑去,三两下穿过墙体,一步跨上了饕餮身上,城南震惊了一下,他似乎并没有想要他留下来,肖武只是笑了下,伸出手弯曲下无名指和小拇指。
城南微皱起眉头,最后想到什么嘴角带上笑。
肖武那个方向像是要往他那边去然而在两人隔六尺的时候,肖武便开始结印,闪到了比较高的废墟点上,快速的拿出枪,那怪物敏锐迅速转身挥手过去,却忘了它身后还有一个人。
城南单手一台一剑化千剑,下雨般充了过去,肖武趁这个时候朝他眼睛上开了一枪,那家伙发出悲鸣,饕餮将城南往上送砍下了他的一只手。
这个任务绝不会这么简单仅仅过了两秒,怪物的手臂再次长了出来,两人神经紧绷,体力快耗尽了,他们小号了得有四个小时了,现在祈祷的只能是覃覃即使的送出信号弹。
覃覃飞快的跑着,后面是废墟而前面确实歪歪扭扭的小道,怎么绕也绕不出去。
猛的她听见巨大的踏步声,仅仅瞄了一眼,她便较快步子跑,那怪物已经追了上来,身边的房屋也被一脚碾碎。
她看见了边缘处,她拼了命的跑着,显得有些狼狈,裤脚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刮烂,皮肉也被拉出长长一条。
到了,她碰到了,覃覃拿出抢枪,一只手伸向界外。
“呲!”
怪物的手指穿过覃覃的胸膛,她缓缓跪下一直腿,胸口不断渗出鲜血,最后后一秒她扣动了扳机,信号弹飞出暂放处红色的烟花,她也直直倒去,胸口那朵那人给的山茶花早已被血浸透。
增员是在半小时后来的,不出意外的三个人全部重伤,出意外的怪物不止一个,圈里圈外都不止。
车缓缓靠近总部,阚异抱着书包不知道在想什么,肖武能看出来他眼里有害怕,他递给他一堆糖:“不用怕,我们不会让你受伤和死亡的。”
阚异摇头:“会不会有一天……我哥在某次出任务的时候就离我而去了。”
肖武愣了下,肯定的说:“放心我们三一定会好好保护你们。”
今天联系的是枪法,按照时间这几天本来是训练的闪跳,阚异的异能似乎与它相斥,无论怎样都不行,这个课程暂时被搁置了。
阚异脑袋快也聪明,打靶的时候没有一枪脱靶,命中率也很好,一对需要休息所以今天也没有练多久阚异就回家了。
时间是八点他哥还没回来,今天家里的灯似乎比平时熄的要早好多,阚异缓缓打开大门,却没敢进去,客厅有人,微微冒着火光,隐隐约约能看到有人跪在地上,客厅很杂乱,他能感觉到他的脚旁边有玻璃碴子。
那人是谁?
下人?
家里的女主人开口了尖细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房间:“你知不知道这是病啊!你明明……明明已经是个精神病了!你为什么还要做这么恶心的事!”
阚异跨步的腿一顿,他感觉到了,客厅里的目光朝他看来。
好奇怪,明明没做什么,心里怪怪的。
下一秒男人拿起什么东西朝这边扔了过来,直直的砸在了他的脸上。
“哗哗哗。”
落在地上,阚异心一凉,蹲地牛皮纸,被撕碎的纸张,他不断的拾起地上的东西藏到最深处,那些东西就好像是羞耻的见不得人的,他恨不得把他们吞入肚子里谁也看不见。
阚异眼红了,这是这么多年他面对这些第一次有了眼泪。
男人灭掉烟:“我上辈子是做了多少事情,供着两精神病,一个比一个恶心,当初就不该把你们生下来!扫把星。”
阚异蹲在地上把纸张揉进自己的怀里,小声质问:“为什么……为什么,我我没有说可以看这些东西,为,为什么要动。”
男人还准备骂点什么,听见这些愣住了,这是阚异第一次反抗,他大步走过去,一脚将他踹在地上:“你有理了!我要是今天不发现这些你要写多久!你要变成什么!是不是和你哥哥一样变成一个同性恋!变成一个恶心的精神病!”
跪着的男孩是阚离,从学校被接回来了,他转头先是看着他弟弟,以一种不可理喻的眼神看着阚伯严,说:“是我……”
“啪!”
舒静雯吼着:“还没有轮到你说话的份!”
黑夜沉默着也咆哮着,窗边的一片红慢慢渗透,阚伯严将他怀里的纸张硬拽出来,拽的阚异的手臂被纸张划出了好几道小口子。
“那是我的东西!是我的秘密!你有什么资格去看!为什么做什么事都要干涉!为什么不能给我一点独立空间!”
阚伯严气的血压直升,撕碎了那张纸:“我把你生下来你还怪我我把你生错了吗?你是我的儿子,我怎么不可以管?你以为我做的都是错误的?那你去换一个家庭看……”
阚异拽紧裤腿:“我没有非要你把我生下来!是你们自己选择的!你们不负责!你们不会爱!你们才是精神病!”
阚伯严红着眼,重重的打了他一巴掌,嘴角带出血丝,他双眼猩红的看着阚离:“我看就是你教的,你一个烂人,把你弟弟教成什么样了!不知道做哥哥得有个做哥哥的样子吗?他在大一点你是不是就该教他怎么勾引男的了!”
阚离没看他,他无所谓了,那些话语早就不是刀子能把他的皮肉刮下来,听久了就和淋了场大雨一样,打在身上会疼,但没有实际伤害。
他一直看着他弟弟,现在是从前也是,他的弟弟很可爱,很好很聪明,可是没有一个完美的家庭,他把这些错误都归咎于自己身上,眼角没有泪,却多了分疼。
阚异缓缓张开口,阚离敢在他前面说:“我的错,我的问题,是我没有教好他,没有起到一个带头作用,我没有管好自己,我是一个患有同性恋的精神病。”
“我会……”
会什么?会怎样?他为什么道歉,错的是谁?是他?是吧,父母是没有错的。
“我会吃药治好我的病。”
什么病?以前的精神病?好的快差不多了,那是什么?同性恋吗?这是病吗?或许是吧,母亲和父亲都这么说。
他说的很平静,没有任何感情,但是语句中依然能听出那一丝不易察觉的伤心。
阚伯严冷哼一声:“最好好好治治。”
阚伯严走后舒静雯也走了,他们没有叫他们起来,他们就得继续跪着。
阚离站起来走到阚异身边跪下,轻轻抹去他的眼泪,打趣的说了声:“小花猫哭鼻子。”
像往常一样揪揪他的鼻子,可这次却像揪住了他的心脏,直疼。
阚异问:“哥是同性恋,是喜欢男的的意思吗?”
“……嗯。”
他还会问什么,阚离想,问为什么会喜欢男生?这样不会很奇怪吗?或许是不会很恶心吗?
阚异的手搭在阚离的手背上:“哥,我也是男孩子,能不能……多喜欢我一点。”
阚离一愣,话很软,明明没有伤人的字眼却像一把尖刀直直插入他的心脏,一阵刺痛。
“……我的喜欢对你,不止多一点。”
阚异抓紧阚离的手似乎再确认这是不是一句假话,阚离回握住他。
他们就是怪物,两个在黑夜里互相依偎的怪物,黑夜寂静,只有他们的悲鸣与不必要伪装胜于常人的,对对方的爱。
12月8日
如果可以,亲爱的弟弟,我会再给你一个家。
12月8日
哥,喜欢男生不是病,我也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