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绝拒绝道:“不了,我们还有事。”
李念同的目光从碧顷身上转移到凌绝身上,道:“这位姑娘,在下无意冒犯,只是看这位穿蓝衣的姑娘格外卓尔不凡,故有结交之心,至于家奴所说的提亲,若姑娘不愿意,我们又怎么会强人所难呢?”
人群又开始议论纷纷,说李公子不愧于温柔才子之名,如此彬彬有礼实属招人喜欢。
但是人们也不瞎,这李公子虽为才子,样貌却只是中上之姿罢了,与他如今追求的姑娘相比也实在般配不上。
突然传来另一道声音,是那个身穿白衣手拿莲花男子。
“看来姑娘并无结交之意,李兄的心意怕是要被辜负喽!”
李念同转身道:“江兄是来嘲笑在下的吗?”
江舒瑯笑道:“怎么会呢李兄,只是这两位姑娘一看便不是我邯郸人士,兴许只是来此游玩见这边热闹便来看两眼,哪知终身大事会被托付上呢。”
“我已经说了只是结交之心。”
“李兄,孤男寡女,何况我看这两位姑娘也并无结交之心啊!”
“你!”
李念同愤懑地看着江舒瑯,而后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江舒瑯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冷笑。
“让两位姑娘见笑了,李兄年纪不小却一直未婚配,想必是有些着急了,此事就此作罢,为表歉意,我就将手中荷花送给姑娘吧。”
江舒瑯执着荷花,递到了凌绝面前。
“李念同只看见那位姑娘的花容月貌,却不知眼前这位,眸若含霜,当真是少见的眼睛呢…”
凌绝银灰色的双眼确实与常人很不一样。
夏知温赶回来时,看到的便是一俊朗男子手执荷花递给凌绝的场景。
与此同时,阴了好久的天空突然开始下雨,密实的雨滴快速砸在地上,溅起水花。
人群快速离开,这雨着实太大了些。
只是江舒瑯仍然固执地在雨中递着被砸落了几片花瓣的荷花,纵然全身已经被雨淋湿也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姑娘,如今已是初秋,江某寻这荷花寻了好久,姑娘不愿意收下吗?”
凌绝刚想伸手,面前的荷花就被人抢下,一转头,是夏知温。
夏知温不知从何处拿来一把伞,遮在凌绝和碧顷的头顶上方,自己却淋了雨。
“荷花要送给心爱之人,望公子自重!”
夏知温说着,将手中的荷花扔在河中,因下雨极速流动的河水瞬间便将荷花吞没。
凌绝这才明白,原来送花还有意义,他本来只想收了这朵花,好快点离开。
如今倒好,碧顷生气大雨滂沱,夏知温和江舒瑯在雨中对峙着。
好在江舒瑯并没有被惹怒,对夏知温道:“阁下误会了,我只是单纯想将这花送给这位姑娘,既然姑娘已有护花使者,那在下就告辞了。”
说罢消失在大雨中。
也就在他消失时,大雨突然便停了,天边出现了彩虹。
夏知温俨然是一副落汤鸡的模样,看着收起伞的凌绝,心中庆幸还好自己来的及时,不然收了那花凌绝可就要被纠缠上。
凌绝在端详着手中的伞,夏知温这时才发现两人的身上没有一滴雨。
也是,以他们的身份,雨断然不会淋在他们身上。
看完手中做工精巧的油纸伞,凌绝注意到了夏知温浑身的水。
“碧顷,除了他身上的水。”
夏知温见一滴一滴圆圆的水珠从自己身上冒出来,一排排晶莹剔透的,整齐绕过碧顷的手指进了桥下的河中,看起来很是乖顺。
身上很快就干了,不适感很快消失。
“我方才从那边过来,见阴云密布的要下雨,就买了一把伞。”
凌绝没有理会他,只说了句:“我们走吧。”
碧顷拒绝了所谓的马车,表示自己会化成水陪着主人,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凌绝知道,他这水司大人为了刚才的事还在生气。
无奈叹了口气,凌绝踏上马车,里面倒是很宽敞。
夏知温赶着马,已经开始上路了。
“凌绝,你说刚刚的雨是碧顷?”
凌绝半躺在马车上,用书盖着脸,很是逍遥自在。
“是啊,碧顷厌恶人类,那个人靠近她她暂且能忍,但若是有人类靠近我,她必会炸毛。”
夏知温心里嘀咕,确实,他一向和凌绝保持着距离,可方才送荷花的男子却将荷花递到了凌绝的面前,距离属实过近了。
“碧顷她…对你一直都是如此吗?”
夏知温总觉得碧顷对于凌绝过于紧张了。
“是,其实不止人类,不论是谁她都不准许。”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她喜欢就随她去。”
夏知温其实觉得这样挺窒息的,但是不敢说。
凌绝都觉得没什么他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出了城,一路阳光明媚,阳光从窗帘透进来,照射进凌绝的眸子。
夏知温转头发现凌绝在直视着太阳,银色的眼睛里此刻满是阳光的金色。
不刺眼吗?
“要不要把窗帘拉上?”
夏知温问凌绝,初秋的太阳还是有些毒的。
“不用。”
夏知温又想起江舒瑯说的话,『既然已有护花使者』,什么护花使者,这可是天地的主人,怎么敢的…
还有那个敢喜欢碧顷的男人,可谓是胆大包天。
人还是要惜命的…
马车走进一片竹林,四周环绕着竹子的清香。
有人在竹林里!
夏知温警惕地看着周围,停下了车。
“怎么了?”凌绝问。
“竹林里有人,很多个,且来者不善。”
凌绝还是没有起身,还是看着手中的书,懒散道:“人类怎么总是打打杀杀的…”
如今碧顷不在,夏知温知道要靠自己保护凌绝了。
一个飞镖从林中飞出,直指凌绝。
夏知温抽剑挡掉。
而后听见凌绝的声音依旧慵懒:“看来是杀顾西辞的。”
夏知温皱着眉警惕看着周围:“应当是叶卿儒口中众天教右使梁羌的人,顾西辞虽然名声在外,可见过她的人少之又少,皇帝以为顾西辞已死必然不会再追杀,而梁羌,怕是为众天教招来杀身之祸后怕顾西辞报复他,所以先派人来刺杀!”
“你很聪明啊!夏将军!”
丛林中一个人走了出来,身高八尺,面容可怖,正是众天教曾经的右使梁羌。
紧接着密密麻麻的黑衣人将马车围了起来。
“属下远道而来,教主不出来见见我吗?”
梁羌对着马车道。
“听说你失忆了,内力也没了,眼睛也受了伤,这下可不就成废人一个了,哈哈哈…”
梁羌笑得非常得意。
“你创建那么大一个教会,却只知道让这万余教众种田,当真是暴殄天物!让你把教主之位让给我你不答应,如今落得这么个下场,悔不当初吧顾西辞?”
夏知温已经意识到,左使叶卿儒的身边可能有梁羌的奸细。
人太多了,夏知温自己恐难抵挡。
车轿里没有动静,梁羌便开始嘲讽夏知温。
“夏将军,当时多威风啊!你不是要杀了顾西辞那个贱女人吗?怎么如今,反倒成了护花使者了?”
梁羌肆意笑着:“顾西辞!别以为夏知温能护得住你!识相点自己出来跪下认错!我还可以考虑让你留个全尸!”
“还不出来?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梁羌飞身而上,手中的长刀呼啸着向车轿砍去。
“砰!”的一声,夏知温的剑撞上了梁羌的刀。
两人缠斗起来,夏知温明显处于上风,可无奈敌人人手众多,夏知温还是被引开。
梁羌的下属见势便用刀向车轿砍去,只是人刚腾空而起,就不知道被什么掐住了脖子。
下属颤抖着睁开眼,眼前的景象差点把他吓尿了裤子。
有一个“人”站在车顶上,煞白的脸,深蓝色的眼睛深蓝的唇,尖而细的耳朵,脖颈上是密密麻麻泛着金属光泽的鳞片,深蓝色的长发迎风飘起。
蓝白相间的铠甲的包裹在身上,裸露在外的胳膊上发着淡淡的蓝光,从胳膊肘往上也是密集的蓝色鳞片。
掐住他脖子的,不像人的手,像动物的利爪,黑色的尖细而长的爪子深深陷入了他的皮肉,血液顺着伤口的边缘往外流着,在他惊恐的眼神中,利爪突然收紧,他的脖子被生生掐断,血液溅了一地。
霎时空气中一片寂静,人们拿着剑,胆怯地看着这个站在车顶凶神恶煞的怪物。
一道声音从车轿里传来。
“碧顷,记得留活口。”
“是,主人。”
话音刚落,碧顷的眼中蓝光乍现。
血红的冰从他们的身上钻出,像一根根红色的尖刺,刺穿他们的身体。
四周全是利器逼迫□□的声音,残忍又血腥。
只是闻不到血的腥味儿,因为已经冻成了坚冰。
几十个人无声的没有了生命,只剩下一地红色的刺猬。
梁羌颤抖着坐在地上,手中的刀也掉了。
碧顷从车顶消失,又突然在梁羌的面前出现。
梁羌看着那双蓝白色的长靴停在了自己面前。
他冷得牙直打颤,嘴唇也被冻得青紫。
一只尖锐的黑色爪子抬起了他的下巴,他看到蓝色的嘴唇微动,一开一合间,冰冷的寒气从她的蓝色的唇间冒出。
“你刚刚好像在骂什么人?”
语气冰冷又傲慢。
梁羌感觉到下巴已经被划破开始流血,只是血液刚流出来便被冻成了冰。
他颤抖着开口:
“饶…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