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李莲花得到消息来看,狮魂最后出现的地方是采莲庄,而巧的是这十年来,采莲庄接连出现了三起“石榴裙杀人”命案。
而最新一起正是近日:采莲庄少爷郭祸之妻在新婚前夜溺死于庄中池塘。虽然百川院已派人查探过并以意外结案,但看过卷宗的方多病直觉此案不简单,想前往查探一番。
于是李莲花三人借机也一同前往。
一路上,方多病和笛飞声每日依旧吵吵闹闹,时不时就要动两次手,不过已经识趣地没在莲花楼内打,俞瑾这才没管两人。
暗地里方多病多次提醒俞瑾和李莲花,这个阿飞来历不明,近几日还鬼鬼祟祟的,他撞见过阿飞偷偷和神秘人见面,不过李莲花听完都遮掩了过去。
方多病不在后,俞瑾细问之下才得知,笛飞声前些日子已经得知当年东海一战,李莲花是因为被下了碧茶之毒他才会险胜半招一事。
俞瑾拧起眉,疑惑问出声,“所以当年你中了碧茶一事阿飞并不知情?”
李莲花捏着俞瑾的手指把玩,“嗯。”
从百川院离开后,俞瑾和李莲花的关系突飞猛进,牵手什么的都习以为常了,于是俞瑾也没管他。
沉吟片刻,俞瑾感叹,“那倒也说得通,阿飞醉心武学,心心念念的恐怕就是打败你成为武林第一人,这堂堂正正打败你才更有成就感……”
李莲花拉着俞瑾的手一顿,抬眸幽幽来了句,“你倒是了解他。”
“???”俞瑾一梗。
“不过笛盟主现在心心念念的可不是打败我。”李莲花按了按俞瑾虎口的软肉,指腹在上面压出一个小坑来,反反复复,“他更想和阿瑾过两招呢。”
“……”手上的痒意让俞瑾无心思考,他干脆抽回手,“啪”地拍了下李莲花的手背,哼了一声,“阿飞的事不是你告诉我的吗,而且,我答应他还不是为了帮你?”
听到这话,李莲花仗着俞瑾看不见脸上堆满了笑容,不过说话时声音却一压,话里没有笑意,满满失落,“你还叫他阿飞……”
这话题跳得莫名其妙的。
“什么?”俞瑾一愣,随即又有些无语,“不是你说的他叫‘阿飞’吗?李——神——医?”
李莲花反驳,“那是在外人面前。”
闻言,俞瑾有些无奈又有些想笑,努力绷着脸,“你也没近到哪里,一边去。”
李莲花嘀咕,“那可不行……”
说完,伸手将俞瑾的手牵在手中。
俞瑾忍笑,没什么诚意地甩了甩,催促道,“赶路了,你还去不去采莲庄?”
李莲花换了个十指相扣的姿势,笑眯眯的,像只狐狸,“去啊,这不是正带着我的阿瑾赶路吗?”
俞瑾不由轻笑一声,“你的?我怎么不知道,某人先把这病殃殃的身体治好再说吧。”
李莲花笑得温和,牵着俞瑾的手没松开,从善如流开口,“好吧,那还要劳烦俞大夫辛苦救治你的病人,争取让李某活过百来岁。”
俞瑾笑怼,“……你想的可真美。”
一日后,俞瑾四人便抵达了采莲庄,将三个闹了一晚的小家伙留在莲花楼后,四人进入庄内。
采莲庄以莲闻名,庄主郭乾酷爱莲,培育出了一种颜色特殊的珍稀彩莲——流光玉婉,尤其深受达官贵人喜爱。
四人以查案为由见到了采莲庄庄主郭乾。
方多病询问关于采莲庄连死三人的问题,郭乾称官府都来查过,一切只是意外,并直言采莲庄也无人习武,也不是江湖门派,不需百川院费心。
这话一出,方多病也不禁哑然。
好在李莲花机智,一句“我这位小兄弟除了是百川院邢探,还是当朝尚书之子司职监察司”将郭乾拒绝的话堵了回去。
郭乾最终同意了几人留在采莲庄查案。
事情起于十年前,郭乾发妻早亡,十年前取了续弦,但在新婚当夜新娘却意外溺死与池塘,七年前再娶,又发生了同样的惨案,结果前不久儿子娶妻也发生了同样的事。而且这先后三人都穿着同一件祖传石榴裙嫁衣死去。
而听着几人叽叽歪歪许久的笛飞声早就不耐烦了,毕竟他可不是来调查这凶案的,直接开口询问狮魂的下落。
坐在一旁喝茶的俞瑾和李莲花动作齐齐一顿,但并未开口阻止,同时将注意力放在了郭乾身上。
“狮魂?什么狮魂?”
“右手六根手指,身体被烧伤过,外貌丑陋。”笛飞声依旧冷着一张脸,“我这么说你可有印象?”
郭乾当即否认,“我从没见过什么六指之人,阁下为何这么问?”
否认得也太快了,按理来说,郭乾身为庄主不太可能知道庄内所有人的详细情况,况且是十年前的事,怎么也得找人询问一番吧……
俞瑾沉默不语,眼帘一垂,低头又抿了口茶水,压下了心中的思绪。
正此时屋内突然闯进一疯癫的老人,身着藏蓝袍,头戴红花,疯疯癫癫就唱起戏来。随后一位青年跟了进来拉住老人,“二叔二叔,别闹了。”
郭乾赶忙介绍,原来老人是郭乾胞弟郭坤,小时候得了场病便疯了,而青年正是郭乾儿子郭祸。
郭坤闹闹哄哄吵了起来,打断了方才之事,而郭坤和郭祸将人带了下去,厅堂剩下俞瑾四人。
李莲花拉起俞瑾,“阿瑾,我们去赏赏莲。”又朝另外两人道,“走吧,二位。”
方多病和笛飞声看了眼李莲花的动作,齐齐翻了个白眼。
庄上的仆人带着四人来到赏莲台便退下了,看着不远处开得正艳的莲花,李莲花不由感叹,“这么大一片莲池……”
话说一半他又顿住了,忍不住转头看向俞瑾被遮住的双眸,神色微凝,若是阿瑾能看见……
俞瑾脸上不由露出几分疑惑的神情,轻声询问,“莲池怎么了?可有不对?”
“没。”李莲花赶忙摇摇头,抚了抚额前被风吹乱的发丝,温声道,“死者还没落葬,待会我们去灵堂看看。”
俞瑾“嗯”了一声,没有异议。
笛飞声看不下去了,“喂,你们俩个大男人,有必要一天腻腻歪歪的吗?我们是来找狮魂的!”
“现在急有什么用,若是郭庄主存心隐瞒,一味逼问只会打草惊蛇。”李莲花很淡定,“倒不如查查采莲庄的案子。”
“查案子?”笛飞声面无表情看着挨在一起的俞瑾和李莲花两人,“李莲花,你这叫查案子?”
李莲花肯定地点点头,“是啊。”
然后拉着俞瑾走了。
方多病没忍住笑出声,诧异地扫了笛飞声一眼,啧啧出声,“阿飞啊,你脾气不好,武功还不怎么样就算了,居然眼力也那么差啊……”
“你什么意思?”笛飞声转头盯着方多病。
洞察一切的方多病下巴微扬,环臂抱剑在胸前,啧啧啧不说话,反而一个劲地摇头,仿佛再说你不行。
笛飞声嘴角绷直,脸色黑得就差成锅底了,身上的气息越来越冷。
方多病难得不继续皮下去,问,“阿飞,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不会看不出来吧?”
见笛飞声冷着脸沉默不语,方多病一脸你没救了,“那本少爷稍微提点下你,他俩,一对,懂吗?”
笛飞声脸上的面具都遮不住他的惊诧,瞳孔地震,“他俩都是男的!”
方多病一脸深奥,“这你就不懂了吧……”
话还没说完,见陷入怀疑的笛飞声飞快离开了,远远留下一句,“我去抓郭乾抓来问问狮虎的下落。”
俞瑾和李莲花自然没有错过身后两人的动静。
李莲花好奇地看了眼俞瑾的反应,就看见他嘴角噙着的笑意,脸上的笑意也更深了。
三人到了格外冷清的灵堂,检查尸体的事依旧落到了李莲花身上。死者看上去确实像溺水身亡,不过脖颈上却有不少来历不明的淤青,手骨也有折断……
李莲花向采莲庄少庄主郭祸询问新娘死前发生过什么怪事,郭祸提到新娘死前独自回婚房想再试试嫁衣,结果不久后被家丁发现死在莲花池中。
而且新娘因为娘亲亲手做的婚鞋丢了,按照当地习俗,新娘嫁娶不穿娘亲做的婚鞋是不吉利的,因此贴身丫鬟回娘家取鞋,新娘又不喜欢生人伺候,所以没有人知道新娘在婚房里发生什么。
死法以及死时被发现的地点三个新娘都一模一样,但让李莲花不解的是,“威远镖局滨海而设,镖局千金难道不识水性吗?”
方多病一点就通,“既然熟识水性怎么还会溺水而亡?”
郭祸思索片刻,回答,“丫鬟说新娘当晚饮了些酒。”
俞瑾轻声表达了自己的疑惑,“成亲前夜,新娘穿着嫁衣喝得酩酊大醉,好生奇怪……”
“正是。少庄主你就不觉得奇怪吗?”李莲花直直看向郭祸。
郭祸愣了许久,恍然大悟,“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莫不是她不是意外致死,而是被人害死!可是苏苏刚来采莲庄不久无冤无仇……”
俞瑾挑了下眉,不语。
郭祸继续问,“我听父亲说你们在找一个六指怪人,难道你们怀疑是他?”
话音刚落,刚才去找狮魂下落的笛飞声回来了,带回来一副有狮魂笔迹的书画,“跟我来。”
几人随笛飞声到了他找到书画的房间,是郭乾第一任续弦夫人许荷月的房间。
一到这,郭祸便猜测,“你们要找的六指怪人果然和许娘子有接触,难道他就是凶手,是他杀了许娘子,杀了我未婚妻!”
郭祸的语气让俞瑾忍不住歪了下头。
李莲花捏了捏俞瑾的手心,“郭公子,倒也不必那么武断,不如看看这个屋子里有什么。”
这话众人都无异议。
方多病精通书画,又找到了狮魂的其他画作,并根据作画的纸张确认狮魂是在十年前五月可能就失踪了。
俞瑾突然问出声,“画上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闻言,笛飞声立即低头看向手中的画,“有两行字,‘日日之寺,家六之自,镜口立方,小目卜昔’,这是何意?”
郭乾突然地出现打断了几人的对话,笛飞声不是拐弯抹角的人,当下拿着狮魂的字画质问郭乾,郭乾这才称确实见过六指怪人,十年前徐娘子救过狮魂,不过留了三天狮魂便离开了。
等几人问狮魂去哪了,郭乾又是一问三不知。
李莲花知道郭乾有事隐瞒,虽没有在追问,不过找了个借口想在采莲庄留宿,郭乾稍作犹豫同意了。
见采莲庄查不出新消息,俞瑾四人便出了采莲庄,想到附近找点线索。
午时刚过,街上人来人往,颇为热闹。
李莲花漫不经心地扫过周围的摊子,牵着俞瑾的手没松开,周围偶尔有几道视线落在两人身上,不过看到俞瑾脸上的白绸后又移开。
“阿瑾,在想刚才那两句话。”
“嗯,我总觉得有些奇怪。”俞瑾没有隐瞒点点头,突然问,“狮魂的画只找到两幅?”
李莲花点头,“嗯。”
俞瑾猜测,“李莲花,你刚才说另一副花草树木很杂乱,有没有可能这两幅画……”可惜俞瑾不能看到两幅画,现在都只能靠猜。
“有可能。”李莲花点点头,想捏捏俞瑾因为思考皱在一起的眉毛,“不过……”
闻言,俞瑾还以为李莲花已经明白了,满脸好奇,“不过什么?”
李莲花拉足了俞瑾的期待,才笑眯眯道,“不过我们该吃饭了,阿瑾,你不饿吗?你什么都别想了,那边正好有个酒楼!我们去吃饭。”
“……”俞瑾默了两秒,“行吧。”
逛了半天的方多病没半点吃饭的心思,听到李莲花的话不由吐槽,“你怎么就知道吃啊?”
一直走在几人前方的笛飞声没说话,径直踏入酒楼。
自从方多病那得知俞瑾和李莲花的关系后,笛飞声越看两人越奇怪,索性一个人走在前头,眼不见心为静。
李莲花十分淡定地反问,“饿了怎么不能吃饭了?”然后拉着俞瑾也踏入酒楼。
闻言,俞瑾也没忍住翘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