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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傅瑜趴在桌上睡觉，长睫低垂，额间有细汗冒出来，濡湿了少许刘海。

陈风禾喘着气刚进门，视线就撞进她恬静的睡颜，站在学校门口等了一个半小时的人突然就笑了，阳光在少年背后闪烁。

他放轻脚步，走到窗户旁边，没有犹豫的用兜里的书夹将窗帘夹住，照射在少女脸上的阳光霎时消失。

他没有吵醒任何人，自顾自的走到她的书桌旁，蹲下身。

傅瑜清醒的时候，他很难离她这么近。

整间教室呼吸声渐起，吹着微风的午后，少年将汗水仔细擦去，然后俯身吻上了上去。

面前的人睡得很熟，没有要醒的迹象。

他低头，长睫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一下又一下的含吻少女粉嫩的唇瓣。

傅瑜，我栽到你身上了，你知不知道。

下午课间，叶蕝犹豫了好久，终于还是将刚才买的饮料放到陈风禾的桌子上。

橘子汽水附着水珠，滴落在桌上。

陈风禾刚从办公室交完作业回来，视线触到那瓶汽水，率先看了眼后几排的人，傅瑜正仰头喝中药，中午在食堂吃了饭，忘记带过去了，觉察到他的目光，挑了挑眉。

得，一块钱又没了。

上周末傅瑜不舒服，陈风禾这才知道她身体不太好，为了让她乖乖喝药，和她讲条件，把药喝完，喝一天给她一块钱。

不知怎么，落到她唇瓣的一抹红，眼神明显暗了几分，他垂眸压制住快要喷涌的欲望。

妖精，还是白骨精，专勾唐僧的。

就没人告诉她，她装乖的时候，让人很想犯罪。

正当他回身去碰那瓶汽水，身边的女生开口。

“班长，请你的。”

陈风禾的手指不动声色的转了个弯去拿习题册。

他坐下，没有情绪牵扯，“谢谢，我不喝汽水。”

叶蕝暗自捏着手指，等到指尖发白，她缓缓出声，“我是看你在校门那里站得太久了，不小心多买了，想着给你一瓶，毕竟还有两年的同桌。”

她承认，她是跟着陈风禾出去的，原本以为他出校门是有什么事，毕竟中午酷暑难耐，没想到的是，少年站在校门边的过道上，双眸注视着偶尔出来的学生，一瞬不落，饶是在对面吃饭的叶蕝也因为热风起了一身汗。

更何况他站在烈日下，可就是这样奇怪，他站在那里一个多小时，直到快到午休了，才提步往教学楼走。

“不喝汽水，那我还有冰的矿泉水。”她的手指刚碰到瓶身，想要拿出来。

“不用了。”陈风禾交作业的时候顺带去了趟水房，被水珠打湿的黑发时不时滴落水滴，砸到地上。

他的眼睛很亮，笔挺的鼻骨下薄唇紧抿。

叶蕝收回眼，从包里抽出一张纸巾递到他面前，“擦擦吧。”

陈风禾偏头，不自觉的凝视她。

片刻，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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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凉的指尖划过她的掌心，叶蕝飞快垂眼，一如暑假那晚，川江大雨倾盆。

她在买酱油回家的路上被赌鬼父亲抓住，校服在拉拽中裂开一条口子，清晰可见被烟头烫伤的痕迹，“爸，我没钱了爸。”叶蕝被甩到地上，无助又绝望的看着摔碎的酱油，试图用眼泪唤醒暴怒的赌徒，只不过这一切都是徒劳。

在双脚悬空，巴掌瞬落的那刻，一道身影闪过，一脚把中年男人踹倒。

“你难道不知道打人不打脸？”少年的外套擦过她的掌心，冰凉。

叶蕝几乎是瞬间抬头，暗恋六年的男生就这样出现在她面前。

“她叫你爸了，你难道没听到么？”他没有回头，把黑色外套丢到她的身上，刚好遮盖暴露的肌肤，“穿上。”

中年男人起身的时候，踉跄着拿起板砖，眯着眼就朝两人扔过来。

少年啧了一声，握住她的手腕把她往旁边拉了一下，砖头被他抬手挡下，擦过他的脸颊。

痛感瞬起，他微抬下巴，握紧拳头迎面就砸进男人的鼻梁，再一个回身半抬，腿肘甩过他的肚子。

中年男人被打倒在地，鲜血从鼻腔流了下来。

废旧的路灯在此刻亮起，叶蕝怔愣的看着少年的侧脸。

从初一开始，就站在讲台领奖的清秀少年，此刻如战场上蹚出来的将军，原本白皙的脸上，除了汗水，还有大大小小的淤青，紧实的小臂有几条血痕，一看就不是刚刚受伤的样子。

他，被人打了吗？

少年转身，居高临下的望着因疼痛蹲下的她，眉眼微皱，“有纸吗？”

她点头，将包里的纸递给他。

身后有起身的响动，少年把她拽起来，撂下话，“再碰她一下，老子保准废了你。”

等中年男人识趣离开，他侧身，将面容藏在灯下，声线冷硬，“不要忍着，适当向家里人求救。”

她望着少年离开的背影，张口想叫他的名字，犹豫再三也没有说出口。

她分明看到那块砖头砸向他的耳骨，但他什么都没有说。

后来，她听他的话，告诉了爷爷奶奶，至此，她远离家暴。

而他似乎，根本不认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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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考完那天下午，教室里涌进七八个其他班的学生，围着陈风禾问数学的最后一道附加题。

陈风禾看了眼，能认出是之前一起参加竞赛几个同学，其他的他没见过。

“去走廊吧，”他起身，接过眼熟的同学递来的纸笔，用眼神示意，“让一下，她要进来。”

叶蕝拿着装满水的水杯察觉到几人回头的视线，刚想说什么，就听到陈风禾的这句话，有些不知所措。

陈风禾从讲台上绕过，经过想出去接水的少女座位，很自然的拿过她手里的杯子。

他说了一声，“我刚好要去。”

傅瑜昨晚没睡好，用掌根压了压眼睛，少年的身影远去，身后跟着七八个同龄人，一群人风风火火往教室外去。

“他们这是？”傅瑜拍了拍王瑶瑶的手，王瑶瑶还在和许嗣讨论国庆去哪玩。

“哦，他们在问数学最后一道附加题，瑜瑜你最后那道题做了么？”

傅瑜揉着眼睛，下意识开口：“1或0。”

话音刚落，沈怀笔尖一顿，有些惊讶，“不是负1吗？”

喉咙生了痒意，傅瑜凭空吞咽了两下，在草稿纸上写下最后一大题的解答方法，递给他，“你应该是没简化直接代公式了。”

王瑶瑶惊叹的看着那双葱白的手指齐刷刷的写下答案，不由自主的凑过去看了看，“真会啊。”

赵朝带着几个同学打完篮球气喘吁吁的进来，刚到王瑶瑶桌前，神秘兮兮的问道：“最后一道大题，知道答案吗？我知道....”

他上楼，碰到陈风禾在外面教学，站着听了会儿，答案出来的时候，立马就要进来炫耀。

许嗣扶了下眼镜，一本正经，“1或0？”

赵朝喝水的动作停下，“看来咱们小嗣子要上第一的节奏。”

王瑶瑶手心朝上，指了指傅瑜，“不是他，是瑜瑜。”

这算成绩不错吗，这都超神了，那可是数学啊，她一次没上过110分。

“瑜瑜，你老实说，你和陈风禾除了认识，是不是...”王瑶瑶凑到傅瑜身边，忍不住说，傅瑜偏头，听到她继续说，“偷偷给你补习了。”

“嗯？”傅瑜漫不经心的往前靠，板凳悄然悬空，她的笑意凛然，“他是我的小老师。”

话落的同时，板凳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稳住，少年衣服上的皂荚香扑面而来，她的墨绿水杯被搁在桌上。

傅瑜屏住呼吸，这个气味她太熟悉了。

“小老师？”陈风禾低眼，夕阳西下，残留的光斑落到长睫上，不待她回答，低笑，“说反了。”

月考后的校园，学生们四处乱窜，紫色泡桐花瓣点缀在初秋时分，三三两两抱着书本的少年少女轻踩路过，没有停留的扬长而去。

施夏就是这个时候看到陈风禾和傅瑜的。

穿着白裙的少女站在文一班的教室后门，圆滑的指盖死命陷入掌心里。

施夏第一次审视不远处的少年，她突然发现，清瘦拔尖的少年已经长得很高了，他眼里盛满细碎的光，头一次不加掩饰的看向一个人。

她低头笑了笑，平等的讨厌离他很近的任何人，他的同桌，还有那个转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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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她想过，若他喜欢的是圆脸老实的同桌，她有的是办法让她放弃他。

可偏偏是傅瑜。

施夏和傅瑜在暑假的第一天见过，她当时穿着新裙子，坐火车从市里的舅妈家回川江。

爸妈在上班，家里的司机有事。

刚上车因为座位被一个带孩子的大妈占了，她独自一人，想上前理论又怕吵起来没人帮忙，果断选择闭嘴，和有票无座的乘客挤在车厢里，炽热的太阳悬挂高空，平等的让所有人起了一身汗。

江宁到川江坐火车要五个小时，起初的两个小时她还能坚持住，可挤来挤去她才发现不对劲，裙子的拉链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拉开一半，她的屁股还被人捏了一把，羞辱感丛生。

她恐惧之下开始闷头往前跑，此起彼伏的叫骂声，一些男人看到她的脸和窘态只会发出啧啧的声音，在学校备受瞩目的脸蛋此时成了她的罪过，比列车员先发现异常的是一个鹅蛋脸的女生，她拉着她坐在自己的位置，俯身将拉链拉好，温润如秋风般的笑容，清秀的脸蛋是施夏对她的第一印象。

她温柔的蹲在她身侧，慢慢给她顺气，把身上仅剩的一瓶未开封的水拧开递给她。

原本施夏看到她也准备喝的。

等情绪平静下来，她问清缘由，拉着施夏找到列车员，把座位要了回来。

只是唯一让她没想到的是，看似平和的少女，和大妈吵起来的时候，丝毫不让步。

直接一分钟输出十句，给大妈的孙子都吓哭了。

典型的做完好人好事就走。

施夏坐在座位上的时候，大妈还在不依不饶的说着什么，施夏没心思听，因为离开的女生突然回来，单手拧着挎包甩在过道口。

“你去我那坐。”

她站在人群里，丝毫不在意聚集过来的视线，给她指明方向，“第三排第二个空位。”

施夏以为再也不会见到她，结果开学第一天，她便出现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