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股焦虑的情绪扰乱了膝丸的睡意,他躺在温暖的被褥里干瞪着眼看天花板,眼前的世界里出现了很多绵羊造型的兄者。
排着队们的绵羊髭切奶声奶气的报数,一,二,三……一万零八十六个兄者。
他过于沉重的呼吸以及心跳频率过快声惊醒了一旁浅眠的髭切。
髭切转着头看向隔壁床褥里的膝丸,他的双手交叉搭在被褥上,目光死死盯在天花板上。
就好像上面有鬼魂作祟般。
“鬼的气息,我感受到了……”髭切突然的出声,吓得膝丸呼吸骤停一下,双眼紧紧闭起,看样子被吓得不轻。给髭切逗笑了。
“嗯……名字叫……不眠丸来着?”
膝丸闭着眼睛小声纠正道。
“是膝丸!膝丸才对啊,兄者!怎么做梦都能说错我的名字!!!”
“嗯嗯……不眠丸啊,你为什么还不睡?”髭切从被褥里起身,膝丸听到声音以后爬了起来,将身旁的叠好的衣袍拿起抖散,批落在髭切的肩头。
寒天夜里从缝隙透过的冷风吹在身上,冷极了,膝丸不愿见到兄者因为感冒久病在床的模样。
“兄者从一开始就醒着吗?”
虽然这样的话会有点丢刃,不过他做出糗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被兄者笑话也是。
膝丸自我调节后向髭切解释,自己忧虑明天的教学课,只要一想到就会胡思乱想到睡不着。
髭切沉吟一会,有些不解。
他端坐在被褥里,单薄的肩膀上披着一身厚重的毛绒外袍,月光透过纸铺的门洒在他的身上,神明般圣洁的面孔上映着他轻轻勾起的唇角,轻飘如羽毛的声音带有一丝疑惑。
“明天不是我轮值吗?”
膝丸崩溃,膝丸哽住。
就是因为是兄者才不放心啊!!!!这叫他如何直言!说兄者他这样的性格去教课的话会出事,他怎么说得出来啊!
膝丸抱头不知所措,为了稳住兄者的情绪,只能先转移了话题。“只是有些担心明天的厨当番……明天是由我和云生一组,也不知道他对此是否熟稔。”
髭切歪着脑袋给他提了个建议。
“觉得为难的话要不要与我换?”
源氏的重宝怎么可能会在教学下出现问题,膝丸觉得自己还是太多虑了,他义正言辞的拒绝了髭切,被兄者打诨后心情调节好,躺下去后很快就睡着了。
髭切觉得一阵好笑,见膝丸真睡着了,反而让他有些难眠了。髭切披着外袍轻手轻脚的离开了部屋。
这个时间段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刺骨的寒意意从脚底攀袭全身。挂在枝头的圆月此时像是一个巨大的圆盘,源源不断的投射光芒。
这样的深夜无论去哪里都能看得清楚,无需灯光。髭切随意的走动着,并没有具体的目的地。
一阵沉香味飘来引得髭切朝着平日里不去的方向走去,这是个很偏的小屋,独栋立在本丸的角落。门前种的树早已枯死,加上门上被大锁挂住,更是没人来了。
不过今日看来,里面似乎另有玄机。
髭切轻轻推开了半遮掩的门,许久未开的门吱呀一声往后展开屋内的情景。
屋里头是一排排的展示柜,里面陈设摆放的皆是成碎片的刀剑。每把刀的前头都标有刀派及刀剑自身名讳。
源氏——髭切。
髭切停立在柜前,手指触碰在冰冷的展柜上滑动,粟田口一期一振、乱藤四郎、信浓藤四郎;三条家今剑,岩融,石切丸;五条家鹤丸国永。
这些都是独立的展示柜,每个柜前都放置一个托盘,铺天盖地的沉香味像是一副展开的画像,记录了他们的过往。
“夜深了,髭切殿还不睡吗?”手捧花束的三日月宗近站在离髭切十米处,话语轻松,看着很好相处的样子。
“没想到三日月殿还会做法事。”此情此景,深夜拜访故友的三日月宗近出现在此处,才让髭切真正意识到这座本丸的过去埋藏了巨大的悲痛。
“哈哈哈哈哈哈,法事吗?不对哦,这些是他们的勋章,他们都是相当英勇的刀剑男士啊。”身已亡,魂已散,余留碎片在此处。英雄的历史不应当被人遗忘,同侍一主的他们绝不能忘记。那些碎片代表着他们的过往,那些曾是他们的挚友,兄弟啊。
“原是这样,我搞错了,抱歉。那么膝丸也曾经历过这些吗?”赌上源氏之名,“髭切”是否有好好保护住自己的兄弟呢?
髭切很是好奇,那位自己躺在冰冷的展柜里无法言述。他看向往托盘里放花枝的三日月宗近,那是象征胜负的菖蒲,这场不易的幸福是他们经历了无人想象的疼痛和牺牲换来的。
“真是让刃惊讶,该说不愧是源氏重宝吗?虽然阁下未到时总听起膝丸说起两位的感情好。倒是与历史中不同,没想到你们倒是在同一个方面上展示了兄弟情义。”
三日月宗近放下了手中的花枝,重新正视了面前的髭切,这是位与过去同僚几乎完全相似的阁下,性格也是十分相似。但是他的到来过于突然,反倒是让他们生出了不少警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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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兰起床时发现髭切早已坐在门外,披在肩头的外袍上沾满露水,靠近时更是冷得袭人,他像是一夜未眠久坐门外汲取一身寒气。
诺兰用手戳了戳他,髭切的脸上并无表情,察觉到诺兰的动作后,又挂起了熟悉的笑容。
“哎呀,已经起来了吗。”髭切笑着把手贴在了诺兰的脸上,刺的他一抖,引得髭切心情大好。
“这样可不行啊,诺兰。身子骨太弱就会怕冷的,要加强锻炼啊,走吧,今天由我来教你用刀。”
诺兰懵懵懂懂的被拉走,拿上刀的时候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啊。
昨夜的近侍说今天的早上是历史课,为什么会变成了现在这样。
诺兰横着木刀接住了髭切突然劈下的木刀,对面的力气很大,很重。诺兰感觉手掌发麻,快要接不住对方的力度了。
髭切游刃有余将刀移开,戏弄老鼠般给了诺兰逃离的机会。
“要好好抓住机会哦。”
髭切是源氏刀,而小乌丸是平氏刀。两派素来不合,用刀的方法也格外不同。假若诺兰用了平氏的惯用进攻方法就会惹得髭切下手格外重,事后对方还会特意为此道歉。
“现在教你的刃是源氏重宝,髭切哦。稍微用心一下啊,家主。”他近乎埋怨般加速进攻的速度。
诺兰体力不支连连后退,匆忙接招时终于使出跟髭切一般的习惯,这才让他高兴的结束了这场教习课。
“如果被那只乌鸦知道,脸上的表情一定很有趣。”
诺兰的心脏起伏不定像要飞出身体,呼吸间都是拉扯的疼痛。他躺在木地板上,眼前的事情像是虚影幻化的景象,重重叠叠。
髭切的身影也变成了三重影,耳边更是隔着薄膜、听不真切他在说些什么。
温热毛巾搭在诺兰的面上,被人擦拭着,对方似乎不擅长做这些活,擦拭的力度对诺兰来说有些重,从鼻梁划到额前又猛的下滑到耳侧。
等对方擦完,诺兰也清醒过来了。
诺兰刚睁眼就是髭切贴近的脸庞,他的睫毛长如蝶翼,忽闪忽闪的。精致又漂亮,像乱藤四郎说的bjd娃娃般。
“身体好点了吗?”
诺兰摇了摇头,身体已经不难受了,他贪恋在地板上的闲散时光不愿起来。被髭切识破,最后半推半就的被髭切背了回去。
髭切的肩膀不如小狐丸那般宽厚,可是格外的温暖。他背着诺兰慢悠悠的朝着源氏的屋子走去,行走的路程遥远,髭切的声音若影若离很快消散在诺兰的梦境里。
半梦半醒中诺兰似乎听到了膝丸的声音。
午饭前诺兰被膝丸轻轻唤醒,一块温热的帕子温柔的遮住了诺兰的视线,帕子从眼下划到脸颊,膝丸的动作轻柔迅速地擦拭完了整张脸。
下午的课程仍是历史课,只不过这次多了一位监督者——膝丸。
“这么不放心吗?担忧丸。”髭切见此也是打趣一声。
膝丸端坐在两人落座的位置中间,严肃的盯着两人。
“时间到了,该开始上课了,兄者。”
“嗨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