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湾秘密特工训练基地。

周聿然坐在办公室看研究所传过来的生物酶溶解剂的改良报告，听见敲门声。

“进。”

逝从外面推门进来，然后关上门。

“回来了。”周聿然打量了他一眼，语气淡淡，“南枝说你受伤了，之前受的伤倒要好一些了。”

逝嗯了一声。

周聿然敲了敲桌面：“你最近暂时先不要接危险的任务了，先休养一下，年末有个重要的任务。”

“什么？”

“有个国际组织邀请了我和宋尤许去参加会议，就差不多是相关工作汇报。”周聿然顿了顿，“但是也邀请了北边的顾家主和北方实验所负责人。”

逝没多问，点点头：“知道了。”

周聿然静静看了他几秒：“现在晚上还是睡不着？”

“没事，够了。”逝依旧没什么感情。

一时无语。

“我有时候不知道自己当初答应你是正确还是错误。”周聿然忽然说，表情还是淡漠的，眼睛里却有一两分纠结，“你这个样子，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你爸爸交代。”

逝垂眸，语气还是没什么起伏：“是我的问题，和您无关。我爸爸……我会解释的，真的有那一天的话。”

好好的一个小孩儿，被养成这样油盐不进的性子，周聿然破天荒的有点愧疚。

“我先去医务室了。”逝站起来，微微颔首，推门离开了。

.

过了两三天，周瑾安他们也从国外回来了。

周瑾安回家正好碰见周聿然在家：“爸。”

周聿然微微颔首，正想往外走，忽然觉得就这么直接走了不太好，脚步稍微顿了顿，补充关心道：“任务怎么样？顺利吗？”

“很顺利。”周瑾安目光一转，笑问，“爸，逝不都回来了吗？你没过问他？”

周聿然下意识觉得他话里有话，直视他道：“有话就说。”

周瑾安矜持地笑了下：“没什么，就想问问逝神的情况。”

周聿然花了点时间反应他口中的逝神是自己手下的特工逝，打量了他一眼，挑了点能说的：“他在基地养伤，今天上午出去接了个任务。”

周瑾安摸了摸下巴：“劳模啊。”

“你怎么忽然这么关心他的事？”周聿然问。

周瑾安露出了一个和卫梨初一样的笑容：“他是我们特工的偶像啊，关心一下偶像。”

这么多年周聿然一直关心秘密特工那边，和周瑾安的交流并不多，现在两个人站在一起都觉得生疏，没什么能说的话题。

周聿然隐约觉得他这个儿子的成长走向有点偏离他的预定轨道，但是他什么都没说，招呼都没怎么打就走了。

他实在不知道怎么跟周瑾安交流。

.

“收队。”逝看了眼被炸得面目全非的盗卖窝点，冷声道。

南枝故意晃晃悠悠地走路，晃到逝面前去：“怎么感觉你这趟回来之后变简单粗暴了？之前这种窝点捣毁任务，你不是都力求不引人注目吗？怎么这次直接扔炸弹完事？”

逝没理他，上了车。

令山拉了他一把：“他后面有个大任务，最近在修养期，避伤。”

南枝轻哼：“修养期还非要跑出来接任务，何必呢，他又不缺这点积分——难道他想冲S级？他离S级也没多少分了吧？”

令山：“再不上车逝就要自己开车走了。”

两人上了车，南枝问：“下个任务是什么？”

“回去换新型芯片。”逝轻声道。

南枝张了张嘴，没说话。

腺体芯片对人体确实没什么损害，但是植入的时候会引发信息素失控释放，类似于发情期，但是意识被拉扯的感觉比发情期更难捱，越是新型的芯片这种症状越重。

别人不知道怎么想的，南枝是最讨厌换芯片的。

但是训练基地和研究所有合作，就是为了测试新型芯片。正统特工一般情况下可以自行选择是否安装低倍芯片，但所有秘密特工都必须安装最新型芯片。

逝的信息素攻击性太强，无伤情况下一直都贴着阻隔贴，但是植入完芯片直到信息素可以自行控制之前都是不能贴的。

“不知道又要失控几天。”南枝喃喃道。

回到训练基地，三个人都上交了所有设备，通过了植入前的核验。

逝最先进去。

“怎么让他先做啊？应该先让我们做的。”南枝和令山在等候室等逝做完，南枝抱怨道，“他的信息素好久都不会散去，怎么不考虑一下一进去就要闻他压制信息素的我们啊！”

“襄市遇袭！”教官急匆匆地冲进等候室，神色焦急，“襄市音乐高中已被敌方占领！”

南枝和令山一下就站了起来：“哪儿？！”

“南特所已经派了大量特工到学校，军事基地也派了军队过去。”教官顿了顿，“秘密特工就剩你们了，你们也去。”

南枝紧紧抿了一下唇，回头看了一眼正在使用中的手术室，神色复杂：“逝怎么办？”

“事情紧急，手术暂停，等他麻药劲儿过了我让他过去。”教官斟酌了一下，语速很快地说。

令山把站在原地生根了一样的南枝拉走了。

车上，南枝问：“他怎么办啊？要是……”

令山捂住他的嘴，没让他再继续说下去，但也忍不住骂了一声：“真特么会挑时间！”

南湾离襄市音乐高中很近，不多时两人就赶到了学校外围。

一圈又一圈的人紧紧围着这个已经硝烟滚滚的学校，有穿特工制服的，也有穿军服的。

南枝在靠后方的位置找到了周瑾安他们，他们身边站的是特工所所长宋尤许和跨国集团总裁谢章，方淮、凌序、安玖倾……全在这里。

“宁宁的电话怎么都打不通……”

宋尤许神色焦急，连年的操劳让他看起来比身边很多人看起来都要虚弱。

谢章扶着他的肩轻声安慰他：“没事的，没事，宁宁可能只是在忙。”

方淮被周聿然搂在怀里，肩膀还有些抽动，好像是在哭。

少了一个人。

南枝几乎是立刻就看向了卫梨初，心脏狠狠跳了几下。

“南枝！”同为秘密特工的山鹊站在周聿然身边，看见他们，喊了他一声，“怎么就你们两个人？逝人呢？”

听见他们这边的动静，周围的人全看过来。

周瑾安神色很差，勉强招呼了他们一句：“你们来了。”

南枝看着卫梨初通红的双眼，想要抬起来的双腿沉重得像陷进了水泥里：“卫梨初，你妈妈呢？”

卫梨初懵了一瞬：“她带队潜入校区找宁宁……”

南枝眉宇间有种很认真的烦躁：“宋瑜宁没在学校，我们上午收队的时候看见他了。”

“我爸也是这么说的。”周瑾安皱眉。

令山：“那还派队伍进去？”

周瑾安扶额，看起来有些头疼：“他来的时候卫阿姨已经进去了——就算宁宁不在里面，校内还有被困师生，特工也会派人进去营救的。”

“宋所长！卫队长的通讯器联系不上了——”

宋尤许刚松了一口气，听了这句话又重新被捏紧了喉咙，失声道：“什么——”

就在这时，巨大的爆炸声同时从失联的通讯器和学校里传出来，最高的那栋教学楼随之坍塌。

“妈——”卫梨初急得想冲进学校，被高阙和周瑾安死死拦住。

山鹊也急：“我们现在怎么办？就在外面干站着吗？”

“为什么不进学校排查？”南枝皱眉问。

山鹊没说话，他身后的小队成员顿了顿，说：“宋所长和方副所长说不要白白折损了我们的性命，没给秘密特工下达搜查的命令……逝为什么还没来？”

倒不是他们把所有事都堆给逝、非要等逝出现了才愿意行动，而是特工所规定只有S级和A级特工具有一定的自主权，可以自行安排任务——现在这种情况，秘密特工中只有逝可以下达命令。

这时，天空中传来螺旋桨的嗡鸣声，一架又一架战斗直升机降临在众人上空。

凌序皱眉，厉声道：“谁调的直升机？”

目前校内还没有什么消息传出来，贸然动用直升机只会惊动敌人。

“我。”直升机稍稍降落一点点，十几米的时候，从上面跳下来一个人，依旧是半点不碰绳子的熟悉操作。

逝落地的时候不着痕迹地踉跄了一下。

“我的天你真是神了，麻药过了吗就跑过来？”南枝一边抱怨一边上走到他身边。

听起来是抱怨，实则是解释。

不管他们平时在队内怎么吵，离开训练基地就只有一个名字——秘密特工。逝是秘密特工里的最高战力，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维护他的神格。

但南枝也没有夸大其词，逝确实麻药劲儿还没过就被装车带来现场，路上稍微恢复了一点意识就立刻安排了直升机。

“全体秘密特工，上直升机，进去搜救。”逝没多话，也没看凌序，冷冷淡淡下了命令，转身就要走。

山鹊有点激动：“是！”

另一只小队也二话不说挑了架上去了。

“逝神，我跟你们一起去！”卫梨初挣开高阙，往逝地方向走了几步。

“梨初，不要闹了。”高阙不愿她去涉险，“逝，她没有能力进去执行搜救任务！”

“我有！”卫梨初不甘心地看向逝，“逝神！”

逝看了她一眼，看向她后面那一排大佬，淡淡道：“三个位置，找两个人跟你一起。”

卫梨初眼睛一亮，但随即暗下去——这个任务的危险程度可见一斑，她现在找谁都不合适。

就在她想说自己单独行动时，周瑾安从她身后拍了下她的肩膀，吊儿郎当地说：“卫姐，你求求我吧，我带安临跟你一起去。”

卫梨初那点感动全变成白眼，没好气道：“指挥给你。”

“承让了，承让！”周瑾安笑着向她拱拱手。

方淮担忧地向他走了半步，但是没有阻挠：“小瑾，注意安全，保护好梨初。”

“方叔叔，我比周瑾安厉害多了！”卫梨初不满，眼睛还红红的。

一共十七名特工，在逝的授意下登上直升机。

“等等。”周聿然在逝转身时叫住他，把手中的小箱子打开，把里面的红色试剂给了他，“你应该认识这个。里面不排除有生物酶弹爆炸的可能性，只能急救，你想清楚用。”

逝微微颔首，转身攀着绳索上了直升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