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后门是锁了的！”安临伸手尝试拉了一下木门，是从里面锁的。

周瑾安看了眼头顶上的窗户：“窗户是开着的，可以伸手进去开门，让卫梨初他们弄点动静出来。”

为了能安全潜伏到附近位置，逝他们关闭了通讯器，南枝拿着通讯器去了远些的地方重新打开，打开后先收到了卫梨初传来的支援已到的消息。

“我们已经到了位置，但是们是关着的，需要你们闹出点动静，把人都吸引过去。”南枝小声道。

卫梨初那边很快传回：“收到，我们现在就组织进攻。”

话音刚落，食堂正门立刻就开始激烈的交火。

“操了，那群特工还真是……”厨房里的人很快出去支援。

周瑾安立刻伸手进窗户，用消音手枪瞄准铁锁，开了三四枪才打碎锁，然后伸手去扒拉锁扣。

南枝有点着急：“好了没？”

“快够到了。”

逝从窗户看见了听见动静抬头看过来的卫嫣。

她下巴上全是血，身上穿着特工作战服，只能看见泛着红色的濡湿痕迹，看不出到底伤在哪里，只有地上缓缓流动的一滩血昭示着伤势的严重。

卫嫣看见他们就要开门，涣散的目光有一瞬间清明，艰难又焦急地小幅度冲逝摇头。

“等等！”逝忽然道，“别推门——”

周瑾安已经解开锁扣，闻言堪堪收住差点推进去的手，还往外拉了拉重新关上门，他不解地问：“怎么了？”

“卫组长向我摇头，门后面有东西。”逝的脑袋被栅栏挡在外面，看不见门后是什么。

南枝从作战服里掏出一面小镜子：“用这个。”

逝早已习惯了这位每天带着镜子出任务，面不改色地接过，手伸进窗户，调整了一下角度，看见门后引线勾在门锁上的三四个炸弹，看外壳是生物酶弹。

“……生物酶弹。”逝轻声道，“人质离炸弹太近了，一旦爆炸没有活路。”

他声音里有一点掩饰不住的迷茫和颤抖。

周瑾安皱眉，走到他身边，看到了卫嫣，向她打了一套手势，询问是否能挪一下位置，卫嫣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看着他们摇头，目光中全是哀求，像是在求他们离开。

忽然，卫嫣停下动作，缓缓地、颤抖地张开了嘴。

周瑾安看清之后难以置信地往后退了两步，伸手扶了一把身边好像差点摔倒的逝。

——卫嫣的牙齿在血液的浸染下森白，但是，里面没有舌头。

南枝只看了一眼就吓得不停后退，忍不住伸手捂住眼睛，被令山握住手时眼睛已经红了，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他们跟卫梨初碰见过好几次了，相处得也算好，撇开这一层关系不谈，他们出任务也常得到卫嫣的照拂，她从来没把他们的命当成能拿钱买到的，秘密特工里大家最喜欢的就是这位卫组长。

他们怎么跟卫梨初说？

食堂前门的交火声依旧不断，通讯器里卫梨初一直没说话，但是山鹊一直在问这边情况如何。

只有一个入口，易守难攻，尽管敌人只有五十多个人，但是外面的特工军队怕伤害到人质，一直久攻不得入。

“你们赶快，我感觉他们马上就要没弹药了！”月聿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出来，很急。

南枝脑袋懵了一瞬，清醒之后抬眼看向逝，他已经背过身去避开了所有人的视线。

“逝……”

逝转过身来，目光冰冷坚毅：“让开。”

南枝看见他直起腰站在窗户前，隐约知道他要做什么，一把抹掉眼泪：“周瑾安、安临，掩护他！”

安临被周瑾安按住没看见卫嫣的情况，闻言还有点懵，但还是照做。

逝双手握住没有半点磨损的钢栅栏，深吸了一口气，猛地发力拉开。

学校配备的都是最新型的加固钢材，逝只拉断两截就有点脱力了。

周瑾安本想帮帮他，但是他没有植入过腺体芯片，一点都掰不动，更别说像逝一样掰断了。

令山接替逝的位置掰断了一根。

三根的空间，差不多够人过了。

逝毫不犹豫地攀上窗台，艰难地往里挤，被作战服包裹得严丝合缝的手臂被粗糙的钢材断面划出长长的一条伤口，大腿的衣料也被划破，不多时就开始渗血。

但总算进去了。

靠近后逝先查看了卫嫣和队员的情况。

七个特工，五死两重伤，不仅舌头被拔断了，手脚筋也都是被挑断的，血流了一地。卫嫣腹部还陷下去很深，衣服里像是空的一样。

逝没多看就别开眼看向门，花了点时间剪断了炸弹的引线，炸弹小心堆在一边，打开门放其他人进来。

就在这时，打不过外面想拿人质当免死金牌的人进来看见了逝，立刻大声叫道：“入侵！有人入……”

周瑾安一枪直接爆头。

但是外面的人已经听见了，十好几个人从狭窄的入口想冲进来，但这次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成了逝他们。

令山和南枝一人一把冲锋枪把门口封死，周瑾安和安临负责打饭窗口的敌人，几个人短暂地给逝和人质营造出了一小片安全的空间。

“我先带他们走。”逝伸手想去扶卫嫣，卫嫣却摇摇头，微微偏头看向另一个已经昏迷不知死活的重伤特工，逝只好先扶他。

说是离开，但也只是先把人扶到厨房外，然后通知医疗队立刻来抬走。

回到厨房，逝蹲在卫嫣面前，听见她虚弱但执着地不断发出两个相同的鼻音，好像在叫宁宁一样。

逝转头看了眼背对着他的几个人，伸手碰了碰脖子上的装置，秾丽漂亮的脸立刻显露出来，声音温和带着点哭腔，甜酒味的信息素浅浅地释放出来安抚卫嫣：“姨姨，我在……”

卫嫣大脑还算有点意识，听见周瑾安他们叫他逝，她知道秘密特工里最顶级的特工就叫逝，现在看见逝就是宋瑜宁，目光中缓缓升起夸奖和欣慰。

“宁宁真棒。”

逝看见她动了动唇，好像听见了卫嫣的声音在说这句话，眼睛红了一下，伸手拉卫嫣的手臂，刚扶她站起来——

敌人冲不进厨房来，也冲不出食堂，破罐子破摔，扔了几个生物酶炸弹进来。

周瑾安瞳孔紧缩：“躲避！”

逝半扛半扶着卫嫣已经走到快门口的地方，卫嫣却突然用手臂狠狠推了他一把，逝摔出厨房。

他的脚尖不慎勾到门框，门很快就关上了，但在逝的眼前却仿佛关得很慢很慢。

他看见卫嫣温柔悲伤地冲他微笑，嘴唇微动。

——梨初就麻烦你了。

带有生物酶的炸弹碎片狠狠划过她的脖颈，在她颈侧开出凄迷的血花，门缓缓合上。

——脚腕上尖锐的疼痛惊醒了逝，他抹干眼泪，脑袋被灭顶的悲伤充斥得一片空白，一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站起来，他动了两下，脚腕被卡在门内。

不行，里面还有几队人等着他……

逝狠狠在腿上的伤处按了一下，逼自己清醒过来，换上之前的脸，艰难地站起来，推门的时候还是犹豫了一下，过了一秒才狠下心推门进去。

生物酶炸弹因为生物酶的特性使然，并没有普通炸弹的爆炸威力，大多数时候都是靠带有生物酶的炸弹残片造成难以预料的伤害。

厨房的四人在炸弹进来的时候就背过身保护住要害，现在虽然受伤流血但并没有伤及要害。

敌人因为扔了炸弹，暂时退出厨房，南枝受伤后没有反击之力，只能忍着痛趁乱关上了进入厨房的门。

外面的特工听见里面的爆炸声，在宋尤许的授意下冲进食堂，周瑾安他们还清醒着，和逝一起守住厨房入口，敌方小队无处逃窜，刚想起来食堂里的人质，却发现人质早就被卫梨初他们救走了，瞬间自顾不暇，很快被制服。

危机解除。

逝深呼吸几次，转头看向地上。

划伤卫嫣的碎片不小，划断了她半截脖颈，新的血迹覆盖掉旧的，狭窄的厨房里蔓延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逼得人落泪的死气。

逝脱下自己的作战服外套，擦了一下卫嫣被血浸染的脸，叠好裹在她脖子上，然后把她抱起来，因为脚腕有点脱力，一步一顿。

没有外面漆黑的作战服，里面的白内衬露出来，血浸透了他的袖子，还没止住血的手臂用力，再次崩裂，血珠成串地滴落，连成一条线。

卫梨初冲进来就看见这个场景，表情都还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盈满焦急和愤怒的一张脸，，眼泪就已经掉了下来。

逝站到她面前，声音有点哑：“……抱歉，卫……组长是为了救我。”

宋尤许和方淮跟着进来就看见卫梨初泪流不止，逝怀里的卫嫣脸色平静地合着眼，如果不是唇色太过苍白，看上去就像睡着了一样。

山鹊月聿他们刚进来看了一眼就背过身去不忍再看了。

方淮看见，眼泪决堤，转过身埋在周聿然怀里，不敢再看，传来沉闷隐忍的哭声。

宋尤许踉跄了一下，眼中蒙了层雾，目光先落在了身体不断颤抖但是一点声响都没有卫梨初身上，在谢章的陪伴下上前握住卫梨初的手：“梨初……”

卫梨初听见这一声，瞬间就崩溃了：“妈……妈——”

“啊——！！！”

她的声音嘶哑悲哀，伤心欲绝，听到的人眼中都不由得湿润了。

周瑾安他们原本要被医疗队抬走的，听见这一声，全翻身下来，龇牙咧嘴地跑过来。

南枝走到逝身边，拽他袖子的时候碰到了他绷得死紧的手臂：“逝，把卫组长放下吧，你跟我们一起去处理一下伤。”

逝顿了顿，看见医疗队放了一个担架在他面前，抬眼看了看卫梨初，把卫嫣放下了。

“衣服……”南枝提了一句。

他们注意到卫嫣的时候，已经是逝抱着她出来的时候了。

“别碰。”逝制止了一个医疗队员想解开衣服的行为，“现在先别解开。”

卫梨初跪在卫嫣身边，把她的手抓起来，看见她手腕上深可见骨的伤口，猩红的眼睛里满是恨意。

令山注意到逝的左脚腕肿胀发紫，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腕想扶一下他，触及之处全是濡湿：“逝，先去给手臂止一下血。”

周瑾安心口闷着，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宋瑜宁的事，一会儿又是卫嫣，听见令山的话，入目就是逝死沉的表情，看不清他眼底复杂的情绪。

“逝，走吧。”周瑾安伸手拉了他一下，目光往下一移，动作顿了顿。

周瑾安脑袋里一片空白，模糊地心想，大家都是Alpha，抱Alpha应该没什么。

于是伸手抄起逝的腿弯，公主抱把人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