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好啊。”

夙落看着对方，这绝对，绝对不是苏林。是女性，说话声音比较高，有些嘲笑意味。

“你是谁？”夙落被动地坐下。

“别装不认识我啊，我会很难过。”女人笑了一声，但是这声音透露出一些苦涩与无奈。“我知道我现在怎么解释都没有用，夙落，很抱歉，我想让苏林回来。”

夙落皱眉，他根本就不知道对面这个女人是谁，脸是模糊的，声音也有不一样。

但是他们都认识苏林……

“很抱歉，我不是苏林。”夙落调整了坐姿，和面前这个陌生女人说话。“如果我真的是转世，为什么我会有两个灵魂？”

女人双手相扣放在桌前：“苏林的灵魂是上一世的，你的灵魂是这一世的，他得彻底回来知道吗？你必须走。”

“我是我，他是他。”

夙落靠在椅背上：“我凭什么要把我的人生给别人。”

对方看着他，“是啊，你是你，他是他。是我一直把你当做苏林，是我的错，到最后导致我犹豫了，才让你有机会……赶走了苏林。”

她一直重复“是我的错”这句话，她一直念叨，疯了一般。

。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永别了夙落，我恨你。”

夙落太迷惑了，这都什么和什么啊？他坐在椅子上，看着对方被一把火烧干净。

这个预言太奇怪了，虽然经常有几次都很抽象，但是这个梦……是在告诉他他会碰到一个女人，要让苏林成为他这具身体的主人吗？

别装作不认识我……

夙落认识这个女人，而且这个女人知道苏林。

他思考了认识的记得的所有女性，只有一个符合，但是她不可能这么做。是谁都可以，除了她。

那可是他妹妹。

夙落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早上九点了，沈愿不在身边了，但留下了一股薰衣草香。

“这个预言太抽象了。”

“什么预言？”沈愿从卫浴走出来，夙落才发现原来他没走，走近些看，应该是在卫生间刮了下胡子。

夙落整理了一下衣服，“我入梦里的预言，很……抽象。我洗漱完再和你讲一下吧。”

一直到夙落讲第三遍，沈愿才大致懂他迷惑的点。“你认识那个人不知道是谁，而且那个人对你很清楚、非常了解。”

“不出意外是做了对我不利的事情没有成功。”夙落叼着一块吐司，坐在沙发上思考这件事。

沈愿递去一袋甜牛奶，“所以你把每个认识的女性都排了一遍，发现符合条件最多的是郎徇渝？”

“但是这个人不可能是郎徇渝。”

沈愿看着夙落，等待他的下文。

“我还是那句话，是谁都可以，郎徇渝不会做对我不利的事。”夙落看着沈愿，严肃地咬了两口吐司。

沈愿点头，坐在他身边：“所以你宁愿怀疑你的百分百预言，也不愿意去怀疑郎徇渝。”

夙落抬眼，金色那边的眼睛似乎亮了一下，“是。”

“嗯。”沈愿靠着沙发，挨着夙落，“幸亏你俩是兄妹，不然我可得怀疑还有没有我的位置。”

夙落听完笑了一下，他吃完吐司擦了手，凑到沈愿面前，“我跟她不是亲生兄妹，她本来只是我妈妈朋友的女儿。”

“我知道，你之前说过。”

“嗯哼。”夙落亲了亲沈愿的嘴角，“你在担心什么呢？”

沈愿哼笑，“我有什么好担心的，你俩要有情况还轮得到我？十五年友情，我怎么比啊。”

“你吃醋的方式真奇怪。”夙落故意装嫌弃看沈愿，“好幼稚啊沈愿。”

沈愿只是语气开玩笑而已，他说得是真话。“真羡慕你俩这友情，干干净净的，真情实意的。”

“跟命挂上了勾，是沾了血的。”夙落不怎么愿意想起以前的事情，那个痛苦的转折点……“放心吧哥哥，你大可以把我抓起来，让我走不了。”

沈愿轻敲他的脑袋，“法律会维护你的人身自由权，我就是想，也不会这么做。何况我不想？”

“意识不错。”

“那是。”

夙落起身，“不行，马上开学了，我要去补课。”

沈愿整理了一下衣服，“这几天我不打扰你了，法医这个职业需要很大的知识储备，临床医学和法医学都要吧？”

“嗯。”夙落随手扯走了一只充电器，“你没什么事的话，去看看能不能找到文旅的‘遗言’，赶紧结束这场游戏吧。”

门“咔哒”一声打开，“吱呀”推开再关上。穿着漂亮新袄子的小姑娘抱着一个文件夹跑进来，“爸爸！”

夙落还不怎么习惯这个称呼，只好笑笑。漓江把文件夹给他，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袋子，“颜阿姨说我的身份证要放在爸爸这里。”

“好。”

夙落本来是怕自己太忙了就会忘记，但是颜楠这么做……可能她那边也不太方便吧。

沈愿看着漓江，走去想逗逗她：“夙小朋友，不叫人吗？”

漓江脸红红的，她挥挥手，很严肃地说：“我不是夙小朋友。”

沈愿蹲下来，“那你是谁？”

夙落意识到事情不对，牵着漓江的手就要走，“我带她走了，你自己忙去吧。”

但是小孩子怎么会察言观色，都说童言无忌，小姑娘又很较真，她抓着夙落的手，站在原地看沈愿。“我叫沈漓江，是爸爸说的。”

话音刚落，夙落耳朵就红了一大块，一时不知道应该干什么。

沈愿愣了一下，看向夙落。

“可是爸爸，我为什么不跟你姓啊？”

夙落看向沈愿，沈漓江办公身份证那天，他跟沈愿还没有在一起……“这个我晚点跟你说，我们现在出去办事情好吗？”

沈漓江点点头，她心理年龄绝对不止五岁，这小姑娘自己会思考，就是思考得到的结论有点怪怪的。

沈愿听完死活要送夙落去学校那块，他就是想听听沈漓江还能说出什么东西。

沈漓江也是很给力。

她坐在副驾驶后面，系着安全带。打破了车内安静的气氛：“爸爸，我是和沈叔叔姓嘛？”

夙落干咳一声，他看向窗外，最终还是在沈愿的笑声下回答：“是。”

沈漓江看向沈愿，“那我是有两个爸爸嘛？”

夙落听着，回答道：“对。”

沈愿看了一眼夙落又马上看向前方。

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一段对话，很简单的对话就是让他很心动。

好像很早就被认可一样。

可能也不算早，就是……预料之前。

“我在想，我们工作了怎么办，好像就不能想上学一样见面时间多了。”沈愿打转方向盘，掉头直行一段，右偏停车。

夙落说：“漓江，下车了。”

“好！”

沈愿不知道刚刚那句话夙落有没有听进去，他目光落在牵着女孩下车的人身上，直到车门再次“砰”得一声关上，他也没有得到一个回复。

夙落低下头，沈漓江抬着头笑。

二月了……

“叮”一声，沈愿低下头，拿起手机看着屏幕上弹出的聊天框。

【特别关心】L%：……

他再点开。

【L%：我们可以去同一所警局，不过我可能要考研。】

夙落看着聊天页面：你等吗？

一个拉开聊天框的时间和打字时间。

【Y%：我等。】

沈漓江跟着夙落出现在图书馆这件事很快就被人发在了校论坛，沈漓江很乖，坐在夙落边上翻阅一些童话绘本。

这几乎是最角落的位置，但各个方向只要转头就可以看见。

夙落很快就接到同班女同学的消息。

【女人何必为难女人：夙落同学！你居然有一只活的人类幼崽！】

夙落看着“活的”这两个字陷入沉思，随后敲字回复。

【L%：嗯，怎么了？】

【女人何必为难女人：你是不是在补课啊？】

【L%：对。】

夙落看着这句话，他已经知道这位女同学想干什么了。

【女人何必为难女人：可不可以借我玩会（星星眼），我负责她午饭，下午还你！】

【L%：我问问她吧。】

夙落看向沈漓江，可能沈漓江的出生方式有点奇怪，也可能是和夙落血缘关系来得太离谱，导致沈漓江对夙落的一举一动都很敏感。

她马上看向夙落。

夙落思考着这小姑娘还没出去玩过，待在他边上他还需要分心看看她在不在，在干嘛。

于是小声问：“有个……姐姐想带你去玩，你去吗？”

沈漓江眨巴眨巴眼睛，也小声问：“爸爸会不要我吗？”

“不会。”夙落觉得这小孩太没安全感了，“那个姐姐喜欢你，想带你去玩，下午我来接你可以吗？”

沈漓江点点头，“好的。”她感觉夙落是想让她去的。

夙落给那个女同学转了钱，打字道。

【L%：你们都玩得开心，麻烦了。】

【女人何必为难女人：剩下的我会转回给你，不收我可就换零钱偷偷塞小姑娘口袋了（呲牙）。】

【L%：她叫沈漓江，你来图书馆？】

【女人何必为难女人：OK。我和我室友一块带着，不会丢的。】

夙落完全可以理解这位女同学的心理，他也蛮放心的，他们班就这个女寝最大大咧咧但最靠谱。

关了手机，夙落静下心阅读各种资料，他的教授是很有名的法医，退休了来做大学教师，阅历无数，夙落看着他公布的处理过的案件，笔记一页一页记，不知不觉就几面了。

沈漓江拍拍他，“爸爸，我走啦。”

“玩得开心。”

夙落彻底没有干扰，目光落在一个案件上。

坠楼案……

死者岑女士……

夙落皱眉，几天前医院上跳下来的那个女孩子就姓岑。

夙落来不及多想，他看着这个案件的详细记录，细思极恐就是很多细节都能对上。

岑XX，女，身高167，体重52Kg，中度抑郁症、轻度焦虑症患者。

……

他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