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妮回想着和迦勒老师的对话内容，一路走回了自家面包坊，上楼的时候遇到了正准备出门的哥哥，兄妹两人没有对话，之前的矛盾可还没有解决呢。

看着哥哥离开家远去的背影，丹妮的心又有些焦虑，对于是否接受突变的选择，最着急的是哥哥韦赛。正如迦勒老师所言，丹妮还没有成年，不着急于做出决定，但是韦赛已经22岁了，接受突变的年龄自然是越小，成功率越高。

韦赛里斯出了家门，坐上公车就朝着天管局分部的方向而去，这些天听完母亲对家族编年史、维斯特洛大陆史、家族真正的故土瓦雷利亚的描述，他已经对那个熟悉又陌生的世界有了一个稍微清晰的印象，而不是凭借着错漏百出的童年记忆，擅自对过去添加了太多美好的脑补。

车很快到站了，韦赛下车一路来到分部大厅，对前台的工作人员说：“韦赛里斯·坦格利安，有预约。”

“好的，请填写探望申请表，然后跟我来。”

他跟着工作人员一路向内走，来到当地分部的普通级收容所，这种级别的收容所里常驻的都是有智慧、可以交流且武力值不高的友善物种，通常会经过一段时间的语言学习、生活指导后，批准进入蓝山国国内回归日常生活。

艾莉亚·史塔克，那个因为瞬闪穿越而来的小女孩，如今就生活在收容所里，正在被安排学习蓝山国的通用语言，因为未成年且没有家长跟随，未来很有可能被送进孤儿院或者寻找愿意收养她的内部员工家庭。韦赛此次前来天管局，就是为了探望她。

来到了探望室，艾莉亚已经到了，与韦赛隔着一张桌子和透明的法术栅栏遥遥相望。韦赛有些无语地看着这个栅栏，对工作人员吐槽道：“我好歹也是猎魔学徒，不至于会谋害一个小女孩吧？”

天管局工作人员对着银发的男学徒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但你是成年男性，对方还是小女孩，总之你有最多两个小时的探望时间，她还得准时吃晚饭呢。”

说完工作人员出了探望室，把门关上把私密的空间留给两人。

目送工作人员离去，韦赛回头，一屁股坐在自己这一端的座位上，看着对面自始至终没有说话，显得阴郁又沉默的小女孩。

他用维斯特洛的语言说：“听说你一直抗拒学习新的语言。”

艾莉亚没有搭理韦赛，她还记着前几天这个男人威胁和绑走自己的粗暴行为。

“……”对着完全无视自己的女孩，韦赛有些尴尬地摸着下巴，“如果是前些天的行为，我为我自己还有同伴们的行为说抱歉，我的母亲也与你交流过，这个世界是有很多危险生物会伪装成人类的，我们只是必要的防备。”

艾莉亚的眼睛抬了抬，没有说话，但表情稍微放缓，似乎是接受了韦赛的道歉。

“拜托了，你稍微说句话，我想天管局应该有教你一些基本的昆特通用语和这个世界的基本情况吧？……嗯，你要是不回应，我就当你还不知道。”

“这是一个和维斯特洛完全不一样的世界，我指的不是新大陆，或者大陆和大陆之间的区别，你是贵族出身应该是学习过地理知识的吧？这个世界，和我们的维斯特洛从空间维度上就是不一样的。”

“这里没有长夏和长冬，每一年都四季分明，也没有七神教会，只有梅里泰莉协会，没有绝境长城也没有铁王座，这里没有国王、领主、贵族、守夜人……，详细的我就不说了，你的课程里应该全都有教。光是你生活的这间收容所，就不是维斯特洛的技术可以建造出来的。”

随着韦赛的诉说，艾莉亚终于说出了今天的第一句话：“我知道一点。”

“感谢女神，你终于说话了！”韦赛感慨道。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是贵族出身，”艾莉亚大大的眼睛盯着韦赛，在经历过生活的剧变后，她对一切都很戒备和紧张。

但还是年龄太小了……，韦赛稍微有些无语，但还是耐心解释道：“你那天的衣着虽然肮脏，但做工精细，领口和袖口都有同色的手工刺绣，袖口内侧有你的名字，艾莉亚·史塔克，还有你们家的箴言，凛冬将至，这一句话是绣在衣领后面的。还有你头发的味道，虽然混了不少泥土，但上一次洗头用的是比较高级香……”

“别说了，”艾莉亚涨红着脸，这人的眼睛和嗅觉怎么比鹰和狗还灵敏。

训练有素的猎魔学徒果断闭嘴了，他不是来挑衅的。

“可以把缝衣针还我吗？”艾莉亚看着眼前还算友善，又能和自己流畅沟通的男人，“就是那天我带着的那把短剑。”

“天管局会还给你的，但现在还不是时候。”韦赛回答到，“天管局，嗯…你可以理解为此地的管理者，一个很庞大的组织。”

“好吧……”小狼女有些失望，“我什么时候能出去？”

“学完所有课程。”

“学到什么时候？”

“大概学十年吧？直到你成年，然后出去找个工作，生活，可能会和人相恋……”

韦赛越说越缓慢，如果不是艾莉亚穿越而来，加上天管局在那片公园里找到了界石，自己也不会现在这么纠结。

毕竟之前的自己，内心也是以为这辈子都回不去维斯特洛的。

“怎么这么久！”艾莉亚有些着急，她想回临冬城！她要告诉母亲和罗伯，君临发生的所有事！

“冷静点，小公主，这里是蓝山国，另一个世界，如果你不能理解，你总能看得到天上的月亮吧？从这里到维斯特洛，距离比到月亮还要远，你没有能力回去的。”韦赛违背良心地，隐瞒了一部分真相，“从这里回去，比你飞上月亮还困难。”

韦赛获得了一双不相信的瞪视，但他无动于衷。

沉默的氛围维持了许久，艾莉亚才闷闷地道，“我知道……”已经过去好多天了，她自然是知道这里和维斯特洛大陆不一样的，负责照顾自己起居的姐姐还带自己出门过几次，陌生的语言、满街的叫广告的魔法投影、没有马也能跑的铁盒、搬运木头和建材被叫做巨魔的怪物、能施法的修女、整齐干净地城市街道……另一个世界，和家乡不一样的世界，从临冬城到君临的一路上她都没有想家的感觉，但是到了这里，她想家了。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吧？要不然公爵家的公主，不会落难到穿着单衣独自一人拿着带血的匕首在野外。可以说说吗？我真的很想知道，来自故乡的任何消息。”韦赛开始装可怜，这也属于猎魔学徒必备的演技课。

“这里没有你的仇人，我的家族来自厄斯索斯，或许以前与北境史塔克有仇怨，但我母亲并不希望后代们继续结仇，且早在很早以前，我们就穿越到了蓝山，你大可以放下警惕心。”韦赛表示至少这句说的可是实话，“我可以对梅里泰莉女神发誓。”

艾莉亚将信将疑，但韦赛接着就郑重其事地朝着女神发誓，认证上述所言，出色的演技和英俊的脸蛋很快就把小女孩骗地一愣一愣的。

“我父亲死了……”艾莉亚本不想倾诉，可一旦开口压抑的情绪就有了宣泄口，再也忍不住的开始爆发，她亲眼所见父亲艾德被行刑，姐姐珊莎被挟持，她艰难逃出君临却在半路上直接来到了远离家人的另一个世界。

韦赛静静听着小女孩的自诉，也回忆起了自己死去的家人，对父亲伊里斯，母亲总是认为他已经忘了，但韦赛还是记着的，七八岁的孩子已经能记得很多事了，他不爱自己那疯狂的父亲，但他爱自己的大哥雷加，因为母亲爱大哥，他也喜欢总是为自己弹奏竖琴的大哥。

“你会为你的家人复仇吗？包括你爱的，和你不爱的？”韦赛问。

“当然会，”泪水没有阻碍艾莉亚眼中的仇恨和怒火。

“那如果你的母亲，不想要你延续仇恨呢？”

小女孩止住了哭泣，大眼睛看着面前的男人，她不懂为什么韦赛会说道这些。

韦赛站起身，刚才的倾听中，他知道了一个名字‘弑君者’詹姆·兰尼斯特，杀死自己父亲的人，还有劳勃·拜拉席恩，杀死他大哥的仇人。但后者已经死了，所以他的复仇名单上只剩下一个弑君者了。家族之间的恩怨他听母亲的话，但那个背叛者必须死。

“谢谢你，帮助我做出了一个抉择。”韦赛朝着艾莉亚露出一个笑容，接着往门外走去，临出门前扭头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血火同源。”

看着女孩突然僵住的表情，他摇着脑袋强调道：“我才刚发过誓，说我们俩家以后没有仇怨的，所以别害怕。”说完韦赛走出探望室，关上门从收容所离去。

…………

迦勒是打着哈欠回到学院的，洗漱后才躺下没多久，就被麦锡叫起床去帮忙。学院文职、天管局、术法研究所等一干人员已经排队等着进学院安排接下来的宣誓仪式和突变事宜了。

两位猎魔人各自搬着桌子椅子到了学院门口去迎接学徒们的回归，才把桌子放下迦勒就看到了眼熟的几名学徒相伴着走过来报道。

“校长，这是我家人的突变知情同意书。”胖学徒吉尔莫将一沓同意书递出，他的家族有狼人血脉，虽然同意书只需要直系亲属签字就行，但耐不住他家直系的亲戚实在太多了，就连旁系也时不时会血脉返祖一下。

麦锡看了一眼那一沓纸，指着旁边的迦勒道：“给他就行。”

“好嘞！”吉尔莫说。

迦勒伸手接过了这一沓纸，放在第一页的赫然就是范海辛的签名，接着是海辛家族各位成员的签名，一人一份，直到吉尔莫的父母，有些签名的日期是几年前，显然那群忙碌的狼人们早就为小胖子安排好了一切。

“我怎么以前都不知道有家人签字这个流程？”打发走吉尔莫，迦勒把一沓纸塞进文件夹里，写好编号，小声询问着麦锡。

麦锡把办公用品往桌子上摆，接着才坐到校门前，没好气地回到：“你什么时候关注过学校的事？回来教学也不肯。学院又不是以前只有孤儿学徒的时候，自己决定就行。”

迦勒不好意地在麦锡身边坐下，“你也知道我挺忙的嘛……，我也有在学什么教学徒。”

麦锡假装嫌弃地瞪了一眼迦勒，忙是真的忙，也是真的没耐心教。

接下来两位猎魔人就配合着做好了接待应届学徒的活，将同意书一份份地收好加归档，有家人的学徒们需要提交家属签名，没有家人的学徒们则自己签字，应届学徒们陆续回校，还在读的得过几天才能结束实习，新入学的学生则得等正式宣誓的那一天了。

艾莉、克里和韦赛同时递交了同意书，加上丹妮一起四人走进校园。

“没想到韦赛你会这么快的同意，”艾莉感慨道，她和韦赛是同一届的学徒，她都入职猎警队再回来一遭了，“你怎么突然不中二地想要当国王了？”

韦赛没有搭理艾莉，主要是不好意思承认以前有一部分原因就是自己中二，毕竟骑龙真的太帅了，但维斯特洛没有龙，最后一只龙只有小狗那么大还是畸形的并很快死去。

从童年开始骑龙的梦，在母亲诉说完整的家族史后破碎了，当国王的梦直接失去了一半，剩下的还有年幼王子被母亲加冕为新国王时，一起承担下的责任与义务。

但维斯特洛真的还需要一位龙王吗？还是没有龙的国王。

“艾莉别说了，”丹妮笑得很开心，她自然是维护韦赛的，昨晚哥哥回来后与自己还有母亲讨论了很多，她将自己和迦勒老师的谈话告诉了哥哥和母亲，最终一家人达成了共识——让仇恨终结于最后一个仇人詹姆·兰尼斯特。至于家族那个近亲通婚的传统，它为母亲带来了长达几十年的痛苦，似乎也没有什么延续的必要。

如果韦塞只是哥哥，那接不接受突变似乎没有区别。

“不过你们想怎么复仇？”克里是除了坦格利安家和女雇员外最先知道韦赛打算的，“天管局会同意吗？还有那个小女孩怎么办？”

“天管局是不建议任何人介入异世界的政治斗争，”韦赛接话道，“但我加冕了，所以只是去处理家族叛徒……”

“天管局要求行动的时候别暴露身份，”丹妮补充道，“并且天管局只负责来回的传送，其他得靠哥哥自己了，但我也想去……”

韦赛回头无语地看了一眼丹妮，“我是去复仇不是去旅游！”

眼看着兄妹又要日常式争吵，艾莉和克里很有默契地分开了两人，各自搂着一个往校内走。

学院门口，迦勒升了个懒腰，接收并登记同意书这种文书类的活他实在提不起什么劲，但麦锡还在认真工作他也只能继续了。

“很累？”麦锡问。

“还行吧，就是无聊，不如打牌。”

“还有孩子呢注意点嘴。”

“抱歉抱歉……”

“今天是第一天开门，会忙一点，后面几天就空闲了。”麦锡斜了一眼明显坐不住的迦勒无奈地说，做好抉择的学徒通常第一天就会回来，长期犹豫不决的学徒会提前写好申请，比如刚才进门的银发男性学徒，两年前就写了延期申请书。即便是赶不及第一天回来的学徒也会尽早，等到最后一天才拖拖拉拉回来的，意志不坚定也不太可能成功挺过突变时的痛苦。

“你就忍忍吧，如果不是特殊情况天管局短时间是不会让你出任务的。”麦锡安慰道。

“好吧……”迦勒忍耐下自己好动的心，继续给麦锡打下手。

学院门口的迎新工作从清晨一直持续到傍晚，迦勒拿着片面包一边啃着一边和麦锡清点着今天回来的人数。

“891、892、……896,八百九十六个。”迦勒对这个数字感到惊讶，“原来现在一届毕业学徒这么多人了啊？”

“确实。”麦锡靠在椅背上感叹到，以前只有自己一个猎魔人的时候，也想不到现在学院蓬勃发展的样子，“如果不是有体测考核，筛除掉体质不合格的，会有更多。”

“但不够强壮的孩子也没有概率挺过去突变。”迦勒觉得很正常，他同龄的一些学徒，就有不少训练了一两年体质不适合被送走的，比如莉莉的魔法天赋，还有一些不明显先天疾病的。

两位猎魔人一边闲聊，一边继续等待着归来的学徒，但正如麦锡心理预料的那样，时间越久回来的人越少。

踏、踏、踏……

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传来，一名大汗淋漓的少年拿着同意书，急匆匆摆在了麦锡面前的桌子上，“对不起校长，火车晚点了QAQ”

“放轻松，先喘口气，欢迎回来~”麦锡安慰着学徒，接着看着学徒兴高采烈地走进校门。

“八百九十七。”迦勒熟门熟路地开始文书工作，归纳整理档案。

踏、踏、踏……，又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但却不是学徒，而是一名位天管局工作人员，“迦勒先生！”他如此喊道。

迦勒与麦锡对视一眼，有了同一个想法。不会真的有特殊任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