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暖不解,难道是承诺没用,得做出来才行么?
徐景明说完连忙走了,如今还没下堂,他得回去。
“安安,没事的,”李盼雁蹲下,安慰拍拍安暖小肩膀,“咱们不上学,你可以和姨姨学怎么做好吃的。”
安暖收回视线,抬头看着她说:“先生一定是觉得我开玩笑,才不同意。”
李盼雁张嘴,欲言又止,不知该不该和安暖说真相。
安暖斗志满满和李盼雁说:“等安安能来上学了,安安会帮姨姨做事的。”
“安安是好孩子,”李盼雁还是不忍说,“安安可以的,阿姨等安安来上学,到时给你做好吃的。”
下堂了,学堂的孩子跟疯了一样往外跑,安暖没见过这阵仗,下意识躲树后。
“你在看什么?”
“啊!”
安暖喊了一声,转身见是徐长风,松了口气,“你不和他们一起么?”
徐长风嫌弃看了一眼那些小孩,他们一听说开饭,顿时就和苍蝇一样嗡嗡嗡吵起来,好像八百年没吃过饭一样。
“我不喜欢他们,”徐长风转而开心问她,“你是来找我的么?”
他二话不说就为安暖出头,也有他认定安暖是来找他的原因。
安暖还没来得及说话,徐长风已经兴奋拉着她往外跑了。
“我们回家,我家里有很多好吃的。”
安暖听说有好吃的,馋得咽唾沫,立马把孙氏说下堂会来找她的话忘了,屁颠屁颠跟徐长风回家了。
徐家老大媳妇赵兰宁麻利收拾好桌子,把饭菜一一端到桌上,盘子上都盖着一个盘子,以免菜凉得太快。
徐景明两口子在学堂忙活,徐家一些琐碎的事基本都是她在操持。
今日徐老头带着徐家大儿子徐景诚去田地看收成情况了,徐家田地多,算是个小地主,大部分田都租了出去,平日在田里走动走动就够了。
徐家自然也留了一块地给自家,徐景诚之前一直在这块地上劳作,今日徐老头一时兴起,决定带大儿子去转转,看看别家的收成情况。
徐长乐听了,吵着要跟爹去,本想拉着弟弟徐长风一起去的,徐长风不爱和他玩,自然是拒绝了。
老二家的徐长安可跑不掉,硬是被徐长风拉着一起去了,因此两人今日才没在学堂。
赵兰宁放下抹布,纳闷他们怎么还没回来,身后突然传来小儿子的声音。
“娘,爷爷和爹还没回来么?”徐长风边往屋里张望边问。
赵兰宁意外小儿子怎么会回来,还没来得及仔细想,就看到跟在一旁的安暖。
安暖乖巧喊人:“姨姨好。”
赵兰宁眼睛一亮,欢喜上前捏了下安暖脸颊,乐呵呵问:“你是谁家的孩子?我怎么没见过你?”
在嫁到徐家以前,她不信徐家没生过女孩,只觉得如今徐家只有她相公和小叔子是偶然,直到她生了长乐和长风,弟媳也生长安,都是男娃,没一个女娃,她这才不得不接受徐家出不了女娃的事实。
每次出门碰见别人家软软香香的女娃,嘴上说着不羡慕,其实心里酸的不行。
倒不是嫌弃自家的孩子,只是每次看着她两个儿子调皮捣乱,弟媳家的又比较老成,只能长长叹一口气。
如今见着这么一个可爱的奶团子,欢心得不得了,恨不得抢来当自己闺女。
“娘你别问了,”徐长风想起村民在山上欺负安暖和刘秋时说的话,担心赵兰宁会因为安暖的身份讨厌她,下意识隐瞒安暖的身份,“这是我朋友,我们还没吃饭呢。”
“来来来,你们先吃。”赵兰宁把安暖抱到凳子上,给两人盛了饭。
热气腾腾的白米饭,还是一大碗,安暖捧着碗,眼里冒光,她抬头礼貌问:“姨姨你不和我们一起吃么?”
赵兰宁摇头:“你们先吃,我等他们回来再吃。”
安暖放下碗,坐直说:“大人没吃,小孩子不能先吃。”
这是刘秋教给她的。
徐长风扒饭扒到一半听到这句话,连忙将放下碗,将嘴里的饭咽下,好似刚刚先吃的人不是他。
赵兰宁不在意这些,觉得安暖有趣,故意问:“真的不吃?”
安暖认真点头:“要等大人一起吃。”
徐长风早上被徐长乐闹着要去田里,早饭没怎么吃,此时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他又着急又想要在安暖面前表现。
听安暖说要等大人,徐长风灵机一闪,他提议说:“娘,我去田里喊爹和爷爷回来。”
边说边跳下凳子,噔噔噔往门口走去,等说完已经到了门口,“我马上回来。”
说完一溜烟跑了。
安暖刚反应过来,不知所措想要下地跟去。
赵兰宁按住安暖肩膀,温柔说:“你在这好好坐着,他很快就回来。”
正说着,一个声音远远就在喊,“徐家大媳妇,你家有没有米,抓一把给我!”
赵兰宁高声说:“你来抓!”
外面那人一边走一边在念叨什么,似乎是在抱怨倒霉,正巧没有米了之类的话。
安暖从听到这声音开始就皱着眉,她警惕望着门口。
钱锦笑呵呵往屋里走,在看到安暖时收了笑,厌恶问:“你这小扫把星怎么在这里?”
安暖瞪着眼,反问:“你这个坏家伙怎么在这里?!”
那日就是这个坏家伙欺负她娘的!
钱锦骂道:“果然是扫把星生的孩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安暖做鬼脸,指着她说:“你才是狗,没人要的老狗。”
“你!”钱锦骂骂咧咧,伸手去揪安暖耳朵。
赵兰宁连忙把安暖抱起来护在怀里,指责看着钱锦,皱眉问:“怎的还打小孩?”
钱锦才想起赵兰宁在这里,添油加醋说:“你知道她是谁?是刘秋那个扫把星的孩子!”
赵兰宁低头看安暖,后者委屈解释说:“我娘不是扫把星,姨姨你不要不喜欢我娘。”
在她心里刘秋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听不得别人说她不好。
钱锦双手环胸,慢悠悠说:“要我说啊,这一大一小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这话赵兰宁不爱听,瞅着她说:“这孩子好歹也是你亲侄女,你说这种话,良心不会不安么?”
钱锦可不知道良心不安是什么,她满不在乎说:“是不是我侄女还不好说,她娘看着可不像是什么正经人,要我说呀,她娘在嫁过来之前就有了,是别人家的野种,怎么可能是杜家的种。”
她满嘴恶意,一口一个说着安暖是野种。
安暖听不懂她是什么意思,只知道她说的不是什么好话,凶巴巴瞪着她。
“你要米就去拿,”赵兰宁沉下脸,“拿完就走,不要在我这里晃悠。”
对方下了逐客令,钱锦讪讪,她扭头对着门口,想了想还是去米缸抓了一大把米才走。
不拿白不拿。
出了门口,钱锦突然回头说:“你抱着她,当心过了霉运!”
赵兰宁吼道:“钱锦!你是不是想尝尝扫帚的滋味?”
钱锦忙不迭跑了,赵兰宁母老虎的称号可不是说着玩的。
安暖一直被抱在怀里,她担心赵兰宁会听信钱锦的话,一字一句保证说:“我娘是好人,姨姨你不要听她瞎说。”
赵兰宁完全没把钱锦的话听进去,听安暖十分在意,她笑了笑把人放下,揉着小姑娘软软的脑袋说:“是不是好人我会判断,你不用紧张。”
当年杜庆文溺死的时候,赵兰宁已经嫁到徐家六年了,自然是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对于溺水这一事,她只觉得是意外,如果刘秋真的有那么大的本事,怎么他们那些欺负她的人还能好好活着?
很简单的一个道理,可他们不知道是真的被吓到了,还是被什么人蛊惑了,对刘秋充满了敌意。
赵兰宁不是好事的人,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满足了,钱锦喜欢惹是生非,赵兰宁能不见她就不见她,但对方找上门她也没法拒绝。
当年刘秋嫁到这里后,赵兰宁甚至还没来得及认识她,只听别人说她知书达理。
至于为什么会嫁到这种小地方,也不知道是谁最先说的,说刘秋是被刘家抛弃了,这才来到他们村。
赵兰宁看着安暖,隐约能回忆起当年匆匆的一瞥。
安暖长得有七八分像刘秋,不像她爹倒是个好事,若是和杜庆文一样是个病秧子,刘秋一人可没法将她养活。
“娘!我们回来了!”徐长风边喊边往屋里跑。
“你这孩子,怎的跑了一身汗?”赵兰宁拿起毛巾给徐长风擦汗,同时叮嘱外面进来的人,“都去洗手再来吃饭。”
徐长乐兴冲冲进屋,看到安暖喊了一声:“妖精妹妹又来了!”
徐长安拧了他胳膊一下,后者疼得直抽气,躲到了后面进来的徐景诚身后。
徐景诚没注意到徐长乐的动静,嘿嘿笑着和赵兰宁说:“媳妇儿,今年收成比去年增加了两成!”
赵兰宁惊喜,感慨道:“今年是个好年。”
徐老头最后进来,一眼就瞧见了安暖。
安暖乖巧打招呼:“爷爷叔叔好。”
徐景诚这才看到安暖,摸了摸脑袋,疑惑看着赵兰宁。
赵兰宁边给他们盛饭,边敷衍说:“是村头那个谁亲戚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