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刚想上前,安暖就笑盈盈说:“我看是你们过来快还是我拳头快。”
说着举起拳头,小胖子一惊,慌张喊道:“别过来!”
两人乐得不过去,甚至还后退几步。
反正是他不让他们过去的,可不是他们不管。
小胖子惊恐看着安暖,他是真的相信安暖敢打他。
“你想干嘛,我又没做错事!”
到了这地步,他还理直气壮,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
安暖:“很简单,谁让我娘来的,谁才可以让我娘走。”
“我……”
小胖子还想反驳,突然围过来一群人。
他们在门口闹了许久,这个点本来人就多,见他们两个小孩打架,纷纷想过来劝架,结果看到是小胖子,顿时就停下了,只是站在一旁看着。
轮到谁着急都轮不到他们这些路人着急。
平日里小胖子没少欺负人,恶名远传,他们也乐意看到小胖子被教训。
有的人甚至帮安暖说话。
“吃得那么大一个还欺负人家小姑娘,真不要脸。”
小胖子怒气冲冲反驳:“才不是我欺负她!你们是不是眼瞎,明明是她欺负我!我只是赶我店里的人走而已!”
“赶谁?”
他们看向站在一旁的刘秋,顿时就明白了,也跟着生气。
“她做的那么好,赶她做什么?”
“是啊,我以前不知道买什么,她一说我就知道该买什么了,要是她走了,我也不来了。”
“小少爷,这是你姐雇的人,你没资格解雇人家。”
安暖耳朵动了动,疑惑抬头。
他姐?乔盈是这小胖子的姐?
安暖又低头,狐疑看着小胖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姐弟俩。
乔盈人美心善还聪明,这小胖子除了吃喝玩乐就是欺负人,哪哪都不像。
有人看出安暖的疑惑,解释说:“乔家大小姐是正妻所生,而他……”
那人说到这里突然没话了,惊恐看着安暖身后。
安暖顿了一下,扭头看到乔盈冷着脸站着自己身后。
乔盈一出现,原本看热闹的人忙不迭跑了。
见到乔盈,小胖子非但没有害怕,还颐气指使道:“谁让你随便把人放进来?你换人经过我同意了吗?”
乔盈水眸冷凝,缓声道:“乔荣轩,你给我听好了,我平日不收拾你不是怕你那上不得台面的娘,我只是懒得和你们计较,若是把我逼急了,小心我把你们扫地出门。”
“你、你敢!”乔荣轩趁着安暖走神,猛地将她推开,站起来瞪着乔盈,“我爹喜欢我娘,不会听你的话,你敢这么和我说话,我回去和我娘我说,让我娘把你赶出去!”
面对乔荣轩的威胁,乔盈没有一丝反应,只是嘲弄看着他。
乔荣轩不喜欢乔盈的眼神,从他有记忆起,乔盈就总是用这种眼神看着她,那种像是看着什么小猫小狗一样的眼神。
他一开始也难过,毕竟那是他姐姐,可时间久了,他就不在意了。
周围的人和他说乔盈不是他姐姐,他们不过是有同一个父亲而已。
再后来,有人和他说,如果不是乔盈的话,整个乔家就都是他的了。
虽然年纪不大,单页正是因为年纪不大,所以别人说的话也分不清是非对错,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经常来找茬,也只是不想让乔盈过得好。
到底还带着小孩子的恶意,别人过得不好自己就会过得好。
乔盈气笑了:“行,你让你爹赶我走,要不是那个老头,我才懒得回来。”
事到如今,乔盈也不想继续维持表面的和平了。
很久之前她就应该离开乔家,若不是乔老爷三番四次让她留下,她也不会一直在这里待着。
不过……
“就是不知道你去说了,他是会赶我走,还是会赶你们娘俩走!”
乔荣轩皱眉说:“怎么可能会赶我走,我可是爹唯一的儿子,你就不一样,你一个没娘的女儿,怎么可能比得上我这个儿子。”
他说着说着,似乎是被自己说服了,得意洋洋看着乔盈。
“哎哟,我可真的怕了,你个傻不拉几的小屁孩快哭着去找你爹吧。”
被她这么一嘲弄,乔荣轩结结巴巴说:“我、我才不会哭!”
话虽这么说,眼睛却已经红了。
他用力擦了擦眼,扭头冲两个下人发火。
“还看什么!还不快带我回去!我要让我爹收拾他们!”
自觉在这里也斗不过乔盈,乔荣轩带着人灰溜溜跑了。
乔盈也不看乔荣轩,扭头惭愧和刘秋说:“不好意思,是我没把人看好,让你受委屈了。”
刘秋摇头:“你又不是故意的,不用觉得抱歉。”
安暖一边摸着刘秋头发,一边小心翼翼问:“乔姐姐,你没事吧?”
乔盈不明所以问:“怎么了?我能有什么事?”
“可是……”
乔盈:“可是什么?”
“可是姐姐你看起来像是……很难过。”她本想说想哭,可是话到嘴边临时改口。
乔盈愣住,揉了揉脸颊,笑盈盈说:“我有什么好难过的,是你看错了,既然没事我就先走了,如果有人找麻烦,不要怕,报我的名号。”
说完她没有停留,转身就走,迫不及待的模样落在安暖眼里,倒像是落荒而逃。
“安安,你没事吧。”徐长风这时候才开口问。
安暖冲上去的时候本来他也想上去,可是伸手一只手突然将他拉住。
回头发现是乔盈,乔盈轻声说:“等一下。”
徐长风着急说:“安安都被欺负了,还等什么?”
乔盈挑眉说:“你再看看,你觉得安安那么厉害会被欺负?”
听她这么说,徐长风只好再等一下,毕竟他也相信安暖,相信安暖能解决问题。
等到后面反而是乔盈自己沉不住气上前了,徐长风叹了口气才慢慢跟上去。
安暖摇头:“没事,他打不过我。”
安暖这话说的是实话,乔荣轩确认打不过她。
安暖回答完徐长风的问题又去看刘秋,不放心问:“娘,你想怎么做?”
刘秋失笑说:“继续在这里做,你刚刚也听到了,乔小姐说有她撑腰,有人敢来找事情就报她的名号。”
刘秋想继续在这里做安暖也没意见。
回村里的路上,徐长风和徐景白说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刚刚徐景白恰好有事不在,徐长风和徐景白说,本来是想让他给安暖出口气,哪知道他听完突然问:“乔姑娘就这样回去了?”
徐长风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对,就这样回去了。”
徐景白没说话,沉默了一路。
徐景白晚上没什么胃口,吃了两口就回到房间去。
而乔盈那边,她径直回了乔家。
乔家的人看到她战战兢兢,只是看着她,也没有人上前说什么。
单是看着,不知的人会以为乔盈受到冷落,只有乔家的人才知道是何原因。
乔盈回到乔家,将自己关在屋里,晚膳时分,下人来送吃食,她没搭理。
送晚膳的是一个年轻的姑娘,见没有回应,心里不安,这样回去,她会受罚的,何况小姐对她也不错……
她刚来的时候因为年纪小,不少人都欺负她,把自己的活丢给她,她吃不好睡不好,小心翼翼不敢得罪人,后来有一天晚上她实在是饿了,干了一天的活,那些人却以她错过了饭点为由不给她饭吃,她饿到胃疼,偷偷跑去厨房。
她不奢求有什么干净的吃食,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老天也许是可怜她,果真找到了一碗馊掉的粥——里面还有一些碎渣,她不知道是什么,偷偷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吃着。
门口突然传来脚步声,她吓得摔了碗,抬头只见一双冷冰冰的眼眸盯着她看,冰冷的寒意刺得她肚子痛,刚刚吃下的东西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她害怕得结巴:“我、我没有偷、偷吃……”
说着说着又干呕了起来,门口的人走到她面前,看清她做了什么,叹气道:“不过是点吃的,他们连着都苛待你?”
“你叫什么?”不等对方回答,乔盈又问了一句。
“我没有名字……”
“那正好,以后你就叫阿欢。”
阿欢愣住,后知后觉乔盈是什么人,乔家子嗣不多,冷冰冰的少女,只能是乔盈。
意识到自己被赐了名,阿欢激动地就要磕头,乔盈拉住她,本想将她拉起来,当察觉到她身体发软,便松了手。
阿欢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来了,没想到没多久她就被安排去给乔盈送吃食,这差事人人都不想去,这才落到她头上。
阿欢没意见,她早就习惯了,可被分配到跟在乔盈身边,她才知道这个别人说的冷漠的人有多么好,时不时就会赏东西给她吃,不过不准她带走,只准她在她屋里吃。
一开始阿欢不明白,后面才知道乔盈的用苦良心,乔盈是担心她把东西带回去,会被其他人抢了去。
如今乔盈不想吃东西,阿欢除了怕被罚,更怕她饿坏,敲了敲门,小声说:“小姐,您吃点吧。”
“进来。”
阿欢推开门进去,乔盈坐在桌前,不知道在忙活什么,头也不抬道:“照旧。”
她说的照旧,是让阿欢把东西吃了。
阿欢为难道:“小姐,您今天吃了吗?”
“吃了吧。”
一听她这回答,阿欢急了:“您吃点。”
以往乔盈在外面吃了,说吃不下了,阿欢才会吃,如今听乔盈这么说,她怎么可能吃的下去。
“不饿。”乔盈也没多解释,“你不吃就倒了。”
阿欢看着乔盈,知道只是劝乔盈不会吃,便小心翼翼说:“小姐,今天我听到夫人那边说……”
“夫人?”乔盈冷笑一声,“她有什么资格做夫人?”
乔盈母亲难产而去,如今阿欢口中的夫人不过是一个妾室,不过仗着自己有儿子,便有恃无恐,甚至让其他人喊她夫人,若是有人不小心喊了姨娘,轻则关柴房饿几天,重则发卖。
而乔盈父亲,却是个不管事的,不然也不能让一个姨娘狐假虎威,整体将自己当做正室。
起先乔盈还会愤愤不平,后面也渐渐没了期望,期待一个不作为的父亲,不如依靠自己。
“小姐……”阿欢为难看着她,她也不想喊那人夫人,可是不喊,会被赶出去,她不想离开这里。
“行了,没有怪你,你刚刚想说什么?”
“听说她那边想分家产,”阿欢担忧看着乔盈,虽然乔盈很厉害,可是乔盈到底是一个人,姨娘有个儿子,如果闹分家产的话,乔盈可能会吃亏,“您……”
阿欢想帮点什么,可是她的能力不允许,记得都快哭了。
乔盈好笑道:“那些是我需要担心的事,你做好你的就够了。”
阿欢抿唇垂着脑袋,没再说话,那已经凉掉的饭菜,她也没有吃。
到了冬日,出门的人不多,成衣铺只开半日时间,刘秋剩下的时间则回村里,和安暖一起种一些冬日好存活的蔬菜。
来年春天,安暖去问了番薯老板种番薯的办法,回去认真把番薯种下,细心照顾。
半年的时间,安暖长高了许多,这半天吃好喝好,长得越发精致,村里人看了都爱不释手,除了钱锦。钱锦后来消停了许多,她似乎是知道了李盼雁的帮衬是刘秋叮嘱的。
徐长风依然比安暖高,他不知道是吃了什么,飞快往上蹿,比徐长安还高。
日子一点一点变好,安暖到了镇上和刘秋同住,偶尔有不明白的会回村里问徐景明。
徐长风一开始也想要跟着去,乔盈笑话他是跟屁虫,徐长风最后当然是没能和安暖住在一起,一方面是他家人在村里,一方面则是安暖渐渐大了,不好再让他们睡一起。
孩子之间不懂,他们大人可不能装作不懂。
为此徐长风还不开心了很长一段时间,用小孩子的话来说,就是爹娘为什么可以睡一起,他和安安就不能住一起?
大人们只能冷着脸把人拉走,安暖好奇了几天,问刘秋:“娘,为什么我不可以和长风睡一起?”
刘秋正在给安暖缝新衣服,听到这话,想了想说:“因为你是女孩,他是男孩。”
安暖似懂非懂,笑盈盈问:“那是不是我长大了就可以?”
刘秋语噎,犹豫着说:“是,长大了你就知道可不可以。”
安暖那么聪明,等安暖长大了,自然就会懂。
自从刘秋在店里当伙计,店里的生意越来越好,只要进去过,就一定会成为回头客。
只要不是故意找茬的,刘秋都会想办法帮对方解决,这样一个伙计,谁都会喜欢,其他店的人发现刘秋之后,也有人想着哄她去给自己看店,甚至还开出高几倍的报酬。
刘秋惊讶别人愿意花那么多钱,最终也没同意,乔盈给她的待遇很好,平日也很关照她,她做不出背叛她的事。
只是乔盈到店里的时间越来越少,最多也是托人送信,叮嘱她一些事项,刘秋没放心上,乔盈是个能人,忙些也是正常的。
倒是安暖,去找了几次也没见到乔盈,心里不安,又不敢和刘秋说,心里有事,闷得不行。
徐长风来找安暖的时候,见她闷闷不乐的,担心问:“安安,你怎么了?”
安暖叹气,扭过头去:“没什么。”
见她这样,徐长风怎么可能相信没什么,出去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糖葫芦,笑盈盈说:“吃了甜的就开心了。”
看着晶莹剔透的糖衣,安暖半信半疑接过,两人你一颗我一颗吃完,看着剩下的签字,安暖又叹了口气。
“安安还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在他眼里,就没有什么是吃的解决不了的,如果不行,那就再多吃点,总能吃到开心为止。
安暖摇头说:“不想吃了。”
她苦恼看着徐长风:“我最近见不到乔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