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三次见面的老相识
萧清嵩去看赵默的时候，她已经醒了。霍香见他进来，将药碗往他手中一递，偷笑着退了出去。
“怎敢劳烦太子……”赵默话还没说完，药就喂到了嘴边，无奈只能张嘴，一勺药苦得她是龇牙咧嘴，索性自己端过碗来一饮而尽。
萧清嵩暗自好笑，拨了一颗糖递了过去。
赵默一把抓过赶忙塞嘴里，嘟囔道“太子殿下现在也会随身带糖了吗？”
萧清嵩没有回答，而是问到，“身上的伤可还疼？上次给你的白玉瓷瓶里是最好的金疮药，你还跟小时候一样爱受伤，最好随身带着。”
“这可不能怪我，两次受伤我都莫名其妙，尤其是今天在马背上的时候，我连遗言都想好了，本来就畏高，它发疯一样狂奔，我根本不敢睁眼，就是现在想起来都心有余悸。”赵默一开始还义愤填膺，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沉默，好像还陷在那段恐怖的记忆里。
“呼噜呼噜毛，吓不着。”萧清嵩一边轻轻摸着赵默的头，一边念念有词。
赵默看着他笨拙僵硬的动作，噗嗤一声笑出声来，阴霾也一扫而空，“太子殿下，看来小时候我教你的事儿你都还记得呢。”
“嗯。”萧清嵩点了点头，半晌之后才继续说到，“对不起，说好护你周全，我没有做到，甚至现在都不能严惩凶手。”
“这两次是同一人所为吗？”
“目前看来，应该不是。”
“这么说来，想要我命的人还不少，以后要遇见的危险只怕会更多。”
“是，你害怕吗？”
“生死攸关的事，说不害怕那是假的，但我自应下你一年之约的那一刻起，就做好了面对这一切的准备。母亲走后，相府于我就是一个巨大的牢笼，而成亲不过是从一个牢笼到另一个牢笼。太子殿下，你给了我另一种选择，我愿意为了搏这条出路而冒险。”
萧清嵩久久看着赵默并没有说话，仿佛是为了宽他的心，赵默接着说到，“其实早在陛下赐婚之前的那次宫宴，我就受到过袭击，当时只觉腿一软就摔进了湖里，后来洗澡的时候发现膝盖淤青，这才想到应该是有人故意让我落水，我平日很少出门，更未与人结怨，他们这么大费周章的计划绝不可能只是为了让我出丑，说不好那时候身边就埋伏着其他男人正准备救下落水的我，要不是阿香和四皇子的突然出现，现在的我只怕是名声尽毁，任人宰割。只不过他们这么做，针对的人不是我而是你，他们不愿看到朝廷左相的势力最后为你所用，这才有我的多番遇险。但是你我既已入局，早就没了退路，太子殿下，你应当相信很多时候我是有自保能力的。”
萧清嵩看着努力安慰自己的赵默，内心复杂，这个聪慧且明朗的少女一如小时候那般纯粹，明明自己就很害怕却还要装作成熟镇定，思索了一番最后开口说到，“默默，不管是在启祥宫还是在大相国寺，你的身边一直都有我的暗卫在暗中保护，除了这次，但你放心，以后我会更加小心，一定不再让你受伤。”
“难怪，当时我以为是沾了菀娘的光。“
“你说什么？”
“我说我的运气怎么会这么好，次次都能化险为夷，原来是有你这么一个保命真人在。”赵默笑嘻嘻地说，突然她像想起了什么，话锋一转，“我还有一件事想问你，右相是不是有个女儿叫闻琬琰？”
“是，但是她已经过世很久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过世了？我说这么长时间怎么不见闻家有任何动静。”看到萧清嵩询问的眼神，赵默这才解释起小琰的来历，“她是我在大相国寺偶遇的走失女生，也许是曾经受过伤，她看起来格外天真，模样虽然十七八岁，举止却像四五岁的小孩，不记得家住在哪，只知道自己名字叫闻琬琰。”赵默隐去了老师和方子勋的信息，但刚说完又想起萧清嵩说自己身边一直跟着暗卫，故而心虚地看向对方。
萧清嵩没有任何异样，只是问到，“此女现在何处？”
“在我一个朋友家，这事我自己能处理，如果需要帮忙我一定会告诉你。”
“这才第三次见面，就学会了不客气，你现在不抗拒我了？”
“之前我不知道你的身份嘛，那谁能想到小时候在寺庙遇见的玩伴会是当今太子啊，而且还长这么好看，云逸，以我俩的交情，就算比不上你青梅竹马的郡主，那也算是旧相识了，以后你可不能顾此失彼。”
时隔多年，萧清嵩再一次听到“云逸”两个字，看着跟人前截然不同的赵默，思绪一下子就回到了在大相国寺的那段时光……
“你看，像这样把杆子在蜘蛛网上搅一搅，让蛛丝粘在杆子上，然后就能把杆子伸到树上去粘知了啦”
“你别杵在那啊，赶紧过来帮忙，这杆子太长太重了，我有点拿不稳。”
“我跟你说，这种草虽然很常见，但是它之前是种在佛祖院子里的，有灵性。如果许愿的时候拔上三根，佛祖就能听见你的愿望。”看着面前一脸疑惑的小男孩，女孩子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抓鱼最好的办法就是做陷阱，先搬两块大一点的石头放在水流湍急的地方，中间留出一个豁口，再用柔软一点的藤蔓编一个简易的网兜放在豁口处，用小石子压住两边，过一会儿我们就有鱼吃啦。你母亲的病多喝鱼汤会好得快。”
“默默，你怎么会懂这么多？”
“这些都是母亲教我的，在怀弟弟之前，她经常带我去郊外，她说，女孩子最自由自在的日子就是还在母亲身边的时候，所以只要我想尝试的事，想玩的东西她都会尽量满足我。小黑，你以后跟着我，我还有更多好玩的教你。”
“我不叫小黑。”
“可是你经常穿黑色的衣服，还黑着一张脸，叫小黑很合适啊。”
“小黑听起来很像一只狗，我叫云逸。”
“好的，云逸，以后就叫你小黑了。”
……
“太子殿下？”赵默唤了几次，才将萧清嵩的思绪拉回现实，“你在想什么？”
“现在不叫我小黑了？”
“我哪敢。”赵默嘟囔。
“那为什么云逸哥哥也不叫了？”
“……就叫过一次……”
“好了不逗你了，很晚了，明天一早要回京，你好好休息。”说完，萧清嵩起身走了出去。
“他还跟小时候一样是个闷葫芦，就是这张脸越长越好看了，山根高耸，眼若星辰，难怪郡主会为了他如此疯狂。”赵默在萧清嵩走后小声嘟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