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去B市的飞机上,许烟知的经纪人并没有一起来,连带着后续一整天的拍摄都没见人影。还好有跟了一位助理,小助理跑前跑后虽不算殷勤,但不至于太过分。
结束了一天的拍摄,晚上回酒店前,谷燕带着大家一起去了趟便利店,买了植物奶。四个人一人一杯,一前一后地进酒店。
有些话在人前不好说,怕有心之人听了多想,等各自回了房间,谷燕才给许烟知打电话。
许烟知一回酒店就洗了澡,此时正摘下干发帽顺手挤压发尾的水珠。
许烟知是小家碧玉的长相,内娱目前很少见的、几乎不可替代的天然清纯小白花。她不需要说什么做什么,只需要静静站在那里,就是校园时代的白月光。
这部电影制片人找到许烟知也是因为她的长相,如果演一个抛弃世俗伦理、强势地要和姐姐在一起的角色,会非常具有反差感。
接到谷燕的电话,许烟知很是诧异。
毕竟她们俩现在的距离,只有酒店走廊的一个过道,她就住在谷燕房间的斜对面,有话可以直接说。
“谷老师,怎么了?”
“你现在一个人在房间吗?”
“对。”
谷燕笑了下,好听的嗓音低而温和地传到许烟知耳边:“这些话说起来可能很冒犯,但是还是忍不住关心,想问你是被公司的人排挤了吗?”
谷燕没等许烟知回答:“我想,如果助理工资不高的话,你可以私下里给她一些补贴。在这圈里,有一个人帮你算一个人,不要孤孤单单的,那就会落人口舌。”
“谷姐……”
谷燕又笑:“对不起啊,实在是很喜欢说一些自以为是关心别人的话。”
“没有,没事,”许烟知终于开口,连忙说道,“谷老师,我真的很感激您。”
“不需要感谢我,你要感谢你自己。”
许烟知坐下来,看着床头柜上那一瓶她没喝的植物奶。她晚上有喝点什么的习惯,有时候是奶茶、碳酸饮料、果汁等等,今天晚上她拿了一瓶牛奶,谷燕知道后说牛奶致痘,给她买下了植物奶。
许烟知握住了那瓶植物奶,忍不住说道:“我可以去找您说说话吗?”
“这……”
许烟知挂断电话,敲了谷燕房间门。
谷燕很快便开了门,看见穿着浴袍头发还湿漉漉的许烟知后,愣了一下,请人进来坐。
“你等一下,我给你拿吹风机,我自己带的。”谷燕说着,同时拿上她梳头发做造型的各种梳子和护发精油。
“先吹头发吧,起码把发根吹干。”
许烟知听话照做。
抹上谷燕的护发精油时,下意识说:“哇,好香。”
谷燕坐在另一张椅子上,刷了会手机,抬头程序化地弯眸笑笑:“喜欢就好,我这次没多带,我下次拿一瓶新的送你。”
“不用的不用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没事,它不贵。”
许烟知这才点了头:“那我就不推就了。”
谷燕放下手机:“嗯,当然。”
许烟知抹好护发精油,转头看向谷燕时,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作为新人,确实过得并不好。
她已经毕业两年,这几年都不流行小白花长相,也没有适配的剧,她客串了好几部剧的配角,最好的也只做到女三,全剧出现时长加起来不超过半个小时。
这是她的第一部女主,也是第一部电影。
导演很好,制片人很好,对手戏女主也很好,但还是没改变她现实里的处境。她太眼高手低了,以为自己从此能一飞冲天,所以连几个月都等不了。
而电影上线,等个一两年的都有。
同班同学有人已经成为新生代小花,或者崭露头角,在娱乐圈有所姓名。
许烟知苦涩一笑:“就是感觉,娱乐圈里关心我的,真的好少。”
“很多人说这个地方是个大染缸,充满利益争斗的地方它确实勾心斗角,但倘若你不怕被伤害,就不会有人能伤害你。”谷燕说,“你先交付不怕被伤害的真心,就能吸纳真正为你好的真心。”
许烟知红了眼眶,眼底跟个人心境联通的倔强不灭,像只森林秘境中偶遇人类的惊慌幼兽。
纸巾就在桌上,谷燕没递,只是温柔地注视。过一会,调节气氛地说:“可惜明天要拍摄,不然这个时候正合适来一顿夜宵。”
许烟知破涕为笑:“谷老师喜欢吃什么,我们明天拍完一起去吃吧?”
“我也想,不过我明晚得回公司一趟,没办法了。”
……
许烟知没在谷燕房间待多久。
第二天拍摄完双人杂志,谷燕休息了一下,就出发去世杰娱乐。临走前,特地委托柳行买了套昨晚的护发精油,送给许烟知。
谷燕本身就是对谁都好的性格,柳行也没多想。两句话的功夫,交代完上保姆车和谷燕一起驱车前往。
世杰娱乐落座在B市不起眼的互联网小镇里,B市有许多个这样的创业社区,按理说公司发展壮大,都会选择迁走,但林杰不。
柳行一针见血地指出:“他抠门。”
谷燕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小雪怎么也抠门,还在用公司的制作室做音乐。”
柳行已婚,婚前也谈了不少恋爱,她看着自家不开窍的这位,提示道:“或许是念旧?”
一如谷燕工作时的直接,她一时没有明白,做音乐为什么要念旧。
汽车行驶进地下室。
谷燕说:“不过确实好像还是那个制作室,我退队前就已经是Forlove乐队专属的了。”
柳行随口应:“没事,说不定上楼就能见到本人,可以问问。”
事实证明,柳行能做到王牌经纪人的位置,是有一点言出法随的魔力在身上的。
谷燕和柳行一起上楼,经过制作室时,顾时雪正好打开门。
一众成员都在门内。
谷燕经过只是无意,今天确实有正事要来,想先对接好工作再处理私人感情,没想到刚上来就遇到了心上人。
和,没想到这么快就会遇见的Forlove乐队其他成员。
柳行看了一眼谷燕以及对方的脸色,往后退了一步,给谷燕说话的空间和时间。
谷燕镇定自若地打了个招呼。
众人都有些尴尬,谷燕和她们是好好告别过的,但这几年也没什么联系,跟顾时雪玩得更好,而顾时雪跟谷燕的关系……
一众成员挠挠头,点点头,干干巴巴地应几个好。
顾时雪显得平静多了,脸色算不上好看,但也没有前一次在公司时那么怒气冲冲。她瞥了谷燕一眼,而后视若无睹地抬腿就走。
谷燕心态良好地接受,没留人。
谷燕这一次来公司是工作室的事情,要和世杰娱乐再签一份补充协议。柳行提前沟通过了,再加上谷燕如今势高利大,进展得十分顺利。
往回走的时候,谷燕有心要找顾时雪,反而找不着了。
谷燕在制作室门口停了一停,最终决定暂时不去打扰。
柳行这才开口:“诶,我才发现顾时雪不做美甲。”
“嗯,怎么了?”
柳行难以言喻地打量起谷燕,谷燕拍杂志时才做的美甲没卸掉,是深色系的芭蕾甲,有几个指头刷上了一层葱片,点缀几颗小钻,像繁星点点,很好看。和谷燕的气质不太搭,但符合这两天拍摄的概念。
柳行“啧”了一声,少见地小声八卦道:“你是p啊?”
真看不出来。
谷燕虽清清冷冷的,但哪次拉郎不是做攻啊?
谷燕:“?”
“什么是p?”
柳行两眼一黑,得,感情她比谷燕还懂。
“等着。”数秒之后,柳行发给谷燕一个压缩包,“恶补去吧。”
谷燕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女通讯录操守指南”更疑惑了:“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柳行无语,也不知道是在无语自己还是无语谷燕:“知道你喜欢顾时雪的那个晚上,我就有了。”
“但是,你看这个还是有点奇怪。”
“为了给你做万全的公关,”柳行扶额,没脸见人,“我还有很多。”
谷燕:“……姐,分我。”
怕柳行不给,谷燕补充道:“我真的很需要,求你了。”
柳行沉默了一会:“你确实很需要。”大发慈悲地转发给谷燕好几个压缩包。
谷燕如获至宝。
当晚,谷燕洗漱好后捧着平板认真研读。数分钟之后,谷燕身体一顿,丢下平板,从床上起来套上衣服,连夜去了美甲店卸甲。
“请帮我把指甲剪得干干净净,短短短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