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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败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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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没上体育课的后果是,动弹这么两下,晏藜就感觉到从骨子里透出的疲惫。

她回班的时候班里人还不多,正赶上大课间,稀稀落落地坐了几个人在围着讲题。晏藜困了,趴在桌上小憩,胳膊横过桌面。

仅是意识昏沉些而已,周遭偶尔嘈杂的声音还是能听见。大抵所有做学生的都这样,在学校睡不了太沉,耳边稍有动静,就能醒过来。

江却刚从厕所回来,洗了把脸,修长的指尖往下滴落着水滴,额发沁湿,脸上覆了一层水光。

他拿桌斗里的纸巾擦脸,余光又注意到晏藜不小心越界,伸到他桌上的两厘指尖。

江却觉得自己应该看黑板上的物理真题板书,或者再不济也可以看墙上挂的黄色三角尺,而不是在这里看一个女生的睡颜出神。

活像……活像流氓似的。

江却咬了咬后牙槽,站起来把晏藜身边的窗帘拉上。

江却返身回去的时候,又在坐下的瞬间嗅到晏藜身上淡淡的香味儿。

周围女生那么多,他怎么就确定那味道一定是晏藜的?江却鼻翼微微翕动一下,想起那时候他跑到旧城区把晏藜救下来时——

他抱了她,当时是情急之下,但她整个人埋在他怀里,他也因而能清晰地感知到她的温度和气味。

很轻,浅得吸口气,就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江却把书翻开,不知道是什么书,随便吧。

书翻开以后,他的手扶着一边纸页,正好能碰到晏藜失去意识的指尖。

碰到了,对方没什么反应,江却知道她是睡熟了,目光这才挪到书上。

晏藜的眼睛闭着,眼睫轻轻颤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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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却好像又突兀地冷淡下来。

说又,是因为这段时间晏藜真切体会到一个人的情绪真的能做到阴晴不定。江却这人,她不好说,总之是让人难以猜透的,喜怒无常。

她懒得管,也无所谓,她一向对很多人和事都抱着没什么的态度。晏藜的反骨几乎全部都用在反抗她的贱命上了。除了这个,她懒得花费任何心思来折腾其他。

譬如江却昨天待她好,她记他个人情,今天他莫名其妙地冷待她,她心里平静地“哦”一下,把心思和手脚都往回收一收,也并不会怎样。

她心里还算通透,分得清轻重。悄无声息地拉开了和江却的距离以后,慢慢地,谁也没再提放学送晏藜回家的事儿了。

晏藜的雕塑快完成了,她有一日却在新城区的街上,遇到宋京墨和他的朋友们。

好像也有些日子没见了,自上次升旗台以后,就没在学校里碰到过。

宋京墨撇开他那帮朋友,越过公路从路那边跑过来,大小伙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发,跟晏藜打招呼,“好久不见。”

晏藜笑笑,也回他一句“好久不见。”

“最近怎么样,那些人没再找你麻烦吧?”其实他也知道,刘远手底下那些人肯定不敢再来了,这话问了也是废话,但不知怎么,他看见晏藜,就想多关心她两句。

晏藜摇摇头,“还得多谢你,最近一切都恢复正常了。我在这附近做泥塑,你呢?”

宋京墨回头看自己那些朋友,“有人过生日,出来聚聚。晏藜,不然你也来吧,我介绍你给他们认识?”

晏藜遥遥瞥了一眼路对面看过来的那些人,各个都穿的非富即贵的样子,跟她压根儿就不是一个世界的。

“不用了,我还得赶紧回家呢,祝你玩儿得开心。”

宋京墨显然有点儿失望地垂下来眼皮,欲言又止地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没坚持,“那……下次有机会一起出来玩儿。”

晏藜点头,跟他告别:“那我先走了,回见。”

“回见。”

宋京墨依依不舍地看着晏藜的背影远去,直到看不清了,才返回去。

一伙人叽叽喳喳地问,带着八卦和调侃。宋京墨如实跟他们炫耀:“我朋友,我们学校学习最好的女生,每次都贴学校光荣榜的。漂亮吧?人还特善良温柔,上次在办公室被老徐训得狗血淋头,就是她给我给我们解得围。”

他也不说名字,心里存了点儿顾虑。一道儿的也有当初跟着他一起挨骂的男生,这会儿已经想起来了,也附合着宋京墨夸。

宋京墨只是不说,心里何尝不知道当初那个徐主任发难到一半儿突然转圜态度是为何,悄声跟晏藜说了几句话,中途没跟别人搭话,转头就减轻了他们的处罚。

十有八九是她这个好学生替他们求情了。

他心里一直记着呢,当然对晏藜好感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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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晏藜去上班,店里又轮到她去疗养院。

还是上次那家,晏藜跟着其他人进了一楼大厅,还跟一个眼熟的护士打了招呼——护士也熟门熟路了,带着他们上楼,仍然按照上次分配的房间。

晏藜推门进病房,又看到那个姓荣的女人,头发好像剪短了点儿,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风景在喝茶。

其他人热火朝天地坐一堆瞎聊,她在一旁安静的不像话。

忽然,女人不小心碰倒了面前小桌的茶杯,淡青色的茶水一下子流了一滩——晏藜眼尖,急忙走过去帮忙擦拭。

“阿姨,小心,别烫着手了。”

晏藜面容恬静,极轻声地说。

荣玉抬头看了看她,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谢谢你啊。”

看样子她已经不记得她了——晏藜低头仔细把桌上的水渍都擦干净,回头扔纸巾的时候看见女人就近拿了一把小凳放在她旁边。

“坐吧,陪阿姨说说话。”

晏藜依言坐下,对方给她倒了杯茶放眼前,“你叫什么呀?”

晏藜很乖顺的回,“晏藜,海清河晏的晏,野蒺藜的藜。”

“阿姨您贵姓?”

那女人笑了笑,“我姓荣。”

晏藜听见这个姓,心里突兀地划过一丝怪异,“光荣的荣吗?”

“对。”

晏藜不太擅长找话题,气氛稍微有些冷却,对方倒是适时开口,聊起晏藜的年龄。

“你读高中了吧,看起来跟我儿子一般大。”

晏藜点头,“我读高二了,阿姨。”

“在哪儿上的?”

“南平一中。”

荣玉显然心情不错,尤其是晏藜说到南平一中这四个字时,“我儿子也在这个学校,不知道你们认不认识,我听我爱人说,孩子在学校学习挺不错的,或许你听说过。”

她顿一顿,语气带着为人母的骄傲:“他叫江却。”

晏藜一愣,脸上的笑僵滞了。

江却?这么巧的吗?她记得江苏的档案上有写父母的职业,但是联系人和监护人只需填一个,他填的父亲。

邻床的一个头发花白的奶奶,患得老年痴呆,不知道荣玉说的哪个字刺激了她杂乱的记忆,对方背过身突然开口:“……说起来这个,阿玉,前不久你儿子来看你,说等你好一点儿了回老家看看。你老家宜兴的哦,你还记得南方话怎么说嘛?”

晏藜呼吸一滞,心里突突地跳,因为老奶奶说的“阿玉”“宜兴”。

宜兴也是她老家,在南方。

所以面前这个女人叫……荣玉?老家宜兴?是江却的母亲?

晏藜眼前发直,视线失焦——她脑子里乱糟糟的,好像一瞬间失去了思考能力。很多她本来以为不相关的东西忽然连在一起,一个让她心惊肉跳的猜想慢慢浮出水面。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你在一中,提防着点儿那个江却啊……他好像早就认识你……跟黄毛打听你,还派他盯着你……

……我姓荣……老家宜兴的哦……

耳朵边好像在轰鸣,晏藜眼前发昏,直到荣玉发现她愣神,抬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小姑娘?小姑娘?你怎么了……”

晏藜这才猛地回过神来——茫然不再,眼神恢复焦距。她扯了扯嘴角,有点吃力:“没、没什么……我去下洗手间……”

说完,蛮仓皇失措地站起来,脚步有点儿虚浮地站起来,顶着荣玉和旁边病床老奶奶不解的目光,晏藜推门出去,然后浑浑噩噩的站到原地。

所有想不通的一切,在这刻全部有了答案。

江却莫名其妙的善意和接近,蔡景辉的叮嘱,还有……房间里江却的母亲。

所以说,人心叵测。

晏藜的生父晏长贵是在她十三岁那年去世的,也是因此,她妈周琴才会带着她来到南平,又改嫁给赵文山。

在她的记忆里,晏长贵既不是个好丈夫,也不是个好父亲,好男人。

周琴一直苦熬着不离婚,都是为了她这个唯一的女儿罢了。夫妻俩同床异梦,谁也不搭理谁,不过是互相看不上、凑合着过。晏长贵风流,心思不定,耗着不离婚只是为堵住外面的悠悠众口,说起来还算有个勉强体面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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