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钦在办公室待了两个小时,咖啡都喝完了两杯。
在手机没电的前夕,终于熬到了下班。
“你怎么过来的?”宁沛之打开越野车门。
“司机。”
“你的小破车呢?”
“……”
说起车郁钦就来气。
他咬牙切齿:“废了,肯定是时泽宇关车门太用力!”
宁沛之:“……”
虽说郁家别墅地下车库停着十几辆据说以前是他的车,但小破车总归意义不同。
郁钦握拳。
必须让时泽宇赔偿。
狠狠敲他一笔!
-
郁钦提着一套紫砂茶具,以及阿胶燕窝等补品站在宁家别墅外。
宁沛之停好车,瞥见郁钦手中的礼,忍不住想扶额。
说了不用买,非要去商场转一圈。
甚至不准他多说……
宁沛之抿唇,郁钦的话又在耳边回荡。
——“女婿上门,总得带点东西。”
“放屁,凭什么是女婿?”
“……儿媳妇也行,我不挑,只要是你就行。”
思及此,宁沛之拍拍脸颊。
清醒清醒。
宁父身上披着件薄衬衫,隔离太阳落山后的凉风。
已过十月中旬,早晚天气变化多端。
“小郁也来了?”宁父注意到郁钦手上的礼盒,拉下脸嗔怪道,“吃个饭而已,你还带东西过来,让叔叔阿姨怎么好意思,赶紧放车上去,不然不给进门啊。”
郁钦不死心:“路上随便买的,一点小心意。”
“你给沛之打工能有几个钱,随便买的也不收。”宁父边说边给宁沛之使眼色。
人家买东西也不知道拦着点。
宁沛之:“……”
三分钟后,郁钦两手空空。
无处安放的手只能插进口袋。
“妈。”宁沛之喊道。
“阿姨好,好久不见,我又来打扰了。”
“进来吧,里面有鲜榨果汁,”林青指了指地上的拖鞋,“宁远你去倒两杯,顺便把榨汁机洗洗。”
“行,”宁父偏头,“小郁你坐,要什么就和沛之讲,在这不用把他当老板。”
宁沛之:“。”本来就不是老板。
郁钦站在宁沛之身后,闻言伸手,不动声色勾了两下前人的手指。
紧接着追上宁父的脚步:“叔,我帮你洗。”
郁钦有一丝拱了宁家大白菜的心虚感。
精心挑的礼物还留在车里,不做点什么他良心不安。
宁父往橙汁里加了两勺蜂蜜:“小郁啊,你在沛之家干得怎么样?他挺难伺候吧?平常会不会为难你?”
“……宁医生人挺、挺好的。”
宁父忽然压低声音:
“叔有个大学同学,公司在招文员,打印资料之类的。工资还不错,主要是轻松,你看你想不想去试试?不然叔给你推荐推荐。”
郁钦没想到宁父会给他推荐工作,颇为触动的同时连声拒绝。
“不用,谢谢叔……再过段时间我应该会去其他地方工作。”
“原来小伙子有安排啊!”宁父恍然,“你去哪工作?像你们这样涉世未深的年轻人一定要小心黑心公司和传销。”
“妖警司。”
“没错,遇到就找妖警司,或者找警察,都差不多。”
郁钦:“……不是,是我要去妖警司工作。”
宁父一听,顿时瞪大眼睛。
“不错啊!”他拍拍郁钦的肩膀,“早应该这样了,妖警司可不好进,小伙子有前途!”
“谢谢叔。”
榨汁机放在水槽架子上滤干,宁父和郁钦人手两杯果汁往外走。
林青见状附在宁沛之耳边道:“你爸还真挺喜欢小郁的,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他儿子,瞧这眼睛都快笑没了。”
宁沛之:“。”
后院摘菜的王姨挎着竹篮缓步走回,见大家都在,还拿起现摘生菜展示展示。
等待开饭的途中,宁父拉着郁钦分析妖警司的晋升之路。
郁钦努力扮演一位合格的聆听者,时不时点头,偶尔发出肯定的声音。
郁钦手上还不停剥花生,去壳的花生一粒粒递到宁沛之手上。
手指和脑袋各有各的活。
林青不动声色凝视片刻,转而给宁沛之发了条消息。
——你让小郁收敛一点。
幸亏是宁远,要是换个敏锐的人,早发现猫腻了。
“……”宁沛之挡住郁钦的手,“可以了,不吃了。”
郁钦看了眼手掌上的几粒花生:“我把皮给你去了。”
说话间,红色的脆皮化为粒粒碎片,飘进垃圾桶。
嫩黄的花生滚落进宁沛之手中。
“吃吧,没皮了。”
宁沛之:“……”
林青:“。”
“沛之,你怎么回事儿,花生那点皮都要人小郁给你剥,你当上皇帝了?”
“叔,我是自愿的,您别骂他。”
宁沛之:“。”
林青:“行了,吃饭去,吃完再继续你的晋升计划吧。”
坚果占肚子,故而宁沛之米饭随便对付了两口,重在吃菜。
饭后,宁沛之带郁钦坐在门口连廊的摇椅上,消食。
郁钦漫不经心滑动手机。
恰好收到他妈发过来新文件。
——酸与前段时间接触的人与物可能会对芯片产生的影响。
郁钦翻动两下,扭头问:“你还记得酸与吗?”
“废话。”
“除了在南山医院有短暂接触,你还在其他地方见过她吗?”
谁会把目光分给无关紧要的路人?
宁沛之回想一圈:“不确定,但我没印象。”
郁钦:“你不觉得酸与对你——”
“有针对性攻击?”
宁沛之接话很快。
郁钦一怔,点头。
宁沛之:“之前我以为是范金龙他们特地嘱咐过,毕竟一开始的目标就是我。”
后来仔细一回想,酸与当时的状态可不算清醒。
“你看。”郁钦将两份报告展示在宁沛之眼前。
后者看得很认真。
眼眸微垂,眼珠黑沉沉的,屏幕光线打在脸上,更显凌厉。
不知过了多久。
“我想去见酸与。”
黑暗中,郁钦听见眼前人说了一句。
“巧了,我也是这么想的。”
郁钦拿回手机,低头给阮沁发了条消息。
-
公司加班的阮总收到消息后摇摇头,将手机放到自己老公跟前。
“看看你儿子。”
郁铖抽空从文件抬眼,几秒后又将视线放回文件:
“想去就让他去吧,安排人跟着就行,过几天我再让泽宇跟他提提,去芯片中心上班,待在白虎手下我也放心。”
阮沁先前告诉郁钦无法见酸与,大部分是在搪塞他,毕竟有风险。
直到方才收到郁钦的消息,才反应过来恐怕郁钦心里早知道了。
……
郁钦抬起手,身体微微前倾。
手指在宁沛之头顶发丝间拨弄,片刻后,摘下一颗枯叶碎片。
“叶子还能跑到头顶?”
宁沛之:“……”
别墅前院栽满花花草草,夜里风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吹上去的。
郁钦随手扔进草坪,修长的手指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好像儿时玩的仙女棒,轮廓久久不散。
郁钦抽空查看母亲的新消息。
成了。
他就知道什么见不到之类的话都是说辞。
郁钦:“下周六,矫正中心见酸与,我来接你。”
“不用,我自己过去。”
“那你来接我。”
“……”
宁沛之本想说你难道不能自己去吗?非要一个接一个。
抬眼看见郁钦期待的表情,话锋一转,扭过头去。
“随便。”
临走,郁钦还是把买的礼物拿了出来,趁宁父宁母不注意,放到了大门角落。
-
时间的脚步是无痕的。
伴随着一次小降温,夏天彻底成为过去式。
白云湾露台的月季莫奈又开始绽放艳丽的花朵,在舒适的气温中疯长枝丫。
宁沛之将车停在庄园外,郁钦站在树荫下对他招手。
宁沛之忍不住对着郁钦身上的T恤蹙起眉。
“回去换了。”
四十度穿短袖,二十度还穿短袖?
郁钦看了眼身上的衣服,又看了看宁沛之身上的白色卫衣,乖乖应好。
五分钟后,郁钦穿着他的黑卫衣出现在庄园门口。
他身高腿长,宽松的牛仔裤包裹双腿,嘴角噙着笑意,眉眼弯弯看向宁沛之。
宁沛之扯了把上衣,故意的吧。
他欲言又止,沉默地让郁钦上车。
随着郁钦坐进副驾,宁沛之脑子里冒出两个想法。
二十度也没有很冷。
难怪第一次见面他爸把郁钦当大学生。
郁钦仿佛被打通任督二脉,扣上安全带立刻问:“你喜欢卫衣还是夹克?或者风衣?衬衫?”
宁沛之的衣柜服装款式以简单舒适为主,没什么特殊喜好。
“差不多。”
“行,那我随便挑了。”
“?”
郁钦低头,全身心投入手机,没再分出注意力用来聊天。
红灯停车途中,宁沛之扭头看郁钦。
只见对方兴致勃勃地在手机上划划点点。
付款页面跳出时,宁沛之倏地伸手按住郁钦的手腕。
“你要干嘛?”盯着屏幕上七开头的五位数,宁沛之由衷发问。
“买东西啊,”郁钦抬手,屏幕举到宁沛之眼前,“我挑了些衣服和生活用品什么的,都买双份。”
郁钦眼尾上扬,带着几丝激动和……娇羞。
宁沛之:“……”
无需滑动屏幕,直截了当便能发现购物车的商品无一不是同款不同色。
更有甚者直接在标题上打的情侣款。
宁沛之放开手,专心开车,没有多说。
只在郁钦再一次将要付款时,说了句:
“把第二件风衣去了,我有。”
“好,”郁钦说,“那我买一件。”
-
行为矫正中心与妖警司并未建在一块地。
矫正中心因其特殊用途,位置偏僻,游离于城市边缘。
经过一系列手续与检查后,在安全员的带领下,两人成功见到了被隔离的酸与。
房间墙体皆使用特殊材料建造,厚实的门前挂着标志——极端行为隔离中心。
郁钦对安全员点点头。
大门的金属小窗随之打开。
背对窗口坐在床边的酸与却没有丝毫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