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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逐梦美国的露丝小姐(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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俱乐部的门开了,众人纷纷翘首以盼,想知道卡尔·霍克利运送了什么神奇的物件儿来。

几秒钟,伴随着一阵咳嗽声,出现在人们视线中的,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年人,被人推动着前来。

他长着一张坚定而又专横的脸,头发全白了,一双黑眼珠却又显得很精明。

克莱尔一眼就察觉到他和安妮五官与神态的相似之处,她下意识地瞥向身边的安妮小姐,果不其然,从她皱眉咬唇的纠结排斥表情中,克莱尔猜测出他们之间有什么特殊关系。

卡尔迈着快步走过去,恭敬礼貌地向他问好,从他的问候中克莱尔明白了那个坐在轮椅上的老者居然就是皮尔庞特·摩根,很显然他是安妮·特雷西的父亲。她猜测安妮大概率是随母姓,而且根据她余光中看到的安妮的表情变化来看,她和她父亲的关系并不十分和谐融洽。

尽管克莱尔是个初来乍到的看客,但她也猜得大差不差了。

事实上,摩根父女的关系紧张是纽约上流社会人尽皆知的,相对于儿子约翰,安妮从小就显露出了和他父亲相似的秉性,性格和意志如同皮尔庞特一样倔犟,要是安妮是个男孩子毫无疑问会作为皮尔庞特的继承人来培养,可她偏偏是个女儿,这样的性格就让老摩根感到烦恼、或者说是又爱又恨了。

老摩根不止一次地表示,要是儿子约翰和女儿安妮的性别调换一下就好了,或许是这种想法刺伤了安妮的心。安妮逐渐与父亲疏远,而老摩根只以为是安妮的女伴贝西带坏了她,他对贝西·马伯里的一系列迁怒举措更是让父女两人的关系彻底僵化。

但或许是预感到了大限将至,老摩根试图与女儿安妮重归于好、冰释前嫌。

他被推到了安妮左前方,却一直没说话,好像表演似的在压抑着咳嗽声。

看到这一幕,克莱尔简直不知道该把眼睛往哪里看。在外人看来,她好像突然对自己手中握着的杯子产生了浓烈的兴趣。

几秒的沉默后,推着老摩根前来的那位男青年出声打破僵局,“妹妹,最近生活还好吗?我和父亲都很挂念你。”

他的声音轻而温和,基本上只有最附近的几人能够听到。

“噢!是吗?”好半晌,安妮才回答。她用一根手指摸着装着冰饮的玻璃瓶的冰雾表面,划出一串又一串的颜色较深的痕迹来……

“是的。”约翰言辞恳切地承认道,尽管因为小妹的冷酷外表而有些受挫。他紧接着开始说起父亲要去意大利养病,之后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再见面了……

玻璃瓶表面附着的冰凉水雾汇聚成了她手指上的一大颗水珠,克莱尔站在她身侧右后方,注意到那颗晶莹的大水珠。同时克莱尔瞥见她的表情有一瞬间地软化,可紧接着那份陌生的冷酷又把她的表情冻结了,“我知道了。”她口气生硬地说。

“你想见她别把我扯进来,咳咳!约翰,你这个软弱的家伙,这样我要怎么把产业交给你……”皮尔庞特突然发起脾气来,脸部松弛的皮肉因为怒火的胀气而变得充实。

对此,安妮冷笑了一声。紧接着是一阵可怕的沉默。

克莱尔很小就成了孤儿,对于这种恶化的家庭关系她看了感觉很着急却又手足无措。克莱尔真想告辞离开,但显然这并不是一个好时机。

就在这时候,俱乐部的门又一次开了,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

一个长方形的东西被洛维乔伊和杰克搬了进来,那是一樽棺材,根据那红绿色的纹路风格、棺材的形状、和上面镌刻着的象形文字。

很显然又是地中海南岸那失落的古国的产物——

一樽远渡重洋来到美国的、原属于古埃及的棺材。

在场的所有人都噤声了,好奇地默默注视着它。除了卡尔·霍克利迈着步子、上前指挥,“放到这边的案台上吧。”

这棺材的质地比镇压阿玛奈特的那尊轻得多,两人便足以搬动了,可洛维乔伊似乎有意为难杰克,棺材往他那边倾斜了许多,他不得不费更大的劲儿才能抬得动它。

克莱尔看不下去了,她想直接上前帮助他。可有人快了她一步,帮助杰克把棺木放了上去。

他帮完杰克后,顺理成章地跟着杰克一起朝克莱尔身边走来,“好久不见,露丝——”

他凑近她,她一时间还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直到他贴近她的脸颊她才想起了这是要行拥抱礼和亲吻礼。她快速反应过来,回抱着他的双臂,他身上的温和而又真诚热情的气味闯进她的周身,然后她在他的脸上轻轻地亲吻了一下。

“安德鲁先生!”克莱尔又惊又喜地念出他的名字,“没想到能在这儿见到你。”

安德鲁紧张而又深深地望着露丝,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刚刚怎么会做出那举措的,明明一个握手就够了不是吗,可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做出了那举措。他后知后觉地想着有没有什么不合乎礼仪的地方,可也没有什么呀。

露丝的所作所为,明确表明了她已经和卡尔解除婚约。他们又是久别重逢的旧识,彼此拥抱并且亲吻脸颊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他紧张地微笑着,发现露丝并没有觉得不自在,于是安下心来回应道,“我很早就到了,但你身边围了太多的人,我没机会上来跟你打招呼。”

“抱歉,我真的没看到你,”克莱尔语气饱含歉意地说,“要是我看到了你,一定会第一时间来找你的。非常感谢您刚刚帮助了杰克。”

“谢谢你,安德鲁先生,不然再过一会儿我的脚就要被木乃伊砸到了。”杰克轻松诙谐地说。

“举手之劳。”安德鲁微笑了一下。

案台旁,卡尔仇恨地注视着露丝和杰克、安德鲁的亲密互动,他早就知道不仅仅是杰克·道森,那个看似道貌岸然的托马斯·安德鲁也是个伪君子,他一定是早早地就惦记上了他的未婚妻!

他想着自己在白星公司有没有什么人脉,好给这个伪君子一点儿颜色看看。

可还来不及多想,等待许久的皮尔庞特的催促声打断他,“霍克利先生,是你说带了稀奇的物件儿,我才来这里的。”

“摩根先生,稍安勿躁。我想大家都看得出来,这里面是一具古埃及的木乃伊。它可不是普通的木乃伊残体,这是我从一个英国的收藏家那里花费大价钱买下来的,保存完好。并且她生前是第十九王朝的公主、塞提一世的女儿——亚曼拉。亚曼拉公主可与神明沟通,传说饮食其体之人,即可消除百病、获得长生。”

整个俱乐部的气氛都被他的话引燃了,有的人相信卡尔所言,就比如坐在轮椅上的摩根先生,眼中放出了狂热的光;有的人觉得他完全在胡扯,比如面面相觑的克莱尔和杰克,但更多的人则是半信半疑,例如她身边的安妮和贝西等人。

让舆论发酵了一小会儿后,卡尔又用一句“当然了,那些都是传说,我们谁都没有办法证实这一点”把自己摘出来。

人群中有人说“不尝尝怎么知道呢。”

令克莱尔感到恶寒的是,附和这句话的人还不止一个。

“洛维乔伊先生,请你把它打开,让大家瞧一瞧这位亚曼拉公主的风貌。”卡尔满意地说。

听到这话,克莱尔拉了拉杰克的衣袖,小声请求道,“我们走吧。”

尽管杰克有些好奇,但他更在乎的还是克莱尔的感受,他立即答应下来。

注意到安妮小姐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开馆过程,克莱尔决定就不打扰她直接离开了,以免扫了主人家的兴致。安德鲁先生注意到露丝的动向,思虑一番也决定和她一同离开,反正又不是没见过木乃伊。

可拥挤、站定的人堆并不容易穿行。他们走得很慢,身后那尊棺木移开的“咔嚓咔嚓”声,好像一只利爪摩挲着头盖骨,让人遍体生寒、不寒而栗。

好在半分钟后,他们终于快走到俱乐部门口了。

就在此时,棺板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一阵狂风从大门刮入,仿佛一个横冲直撞的看不见的妖怪把所有人都撞倒了。

此起彼伏的叫唤声,不管是华服加身的女士,还是西装革履的男士全都摔得七荤八素、有的直接摔在蹭亮光滑的地板上,有的摔在别人身上。

年轻体壮的杰克率先站起来,他抱着近旁的一根柱子,朝克莱尔伸出手把她也拉起来。

安德鲁先生还没有反应过来,双手双脚牢牢扒着地板,疑惑地问“发生什么了?”他不得不加大音量,因为突如其来的狂风的呼呼声、大吊灯被吹得摇摇晃晃的声音和玻璃杯盏掉在地上摔碎的声音,哪一个都能覆盖过细声慢语。

“我不知道!”克莱尔大声道,“把手给我我们走!直觉告诉我准没好事!”

安德鲁先生被她拉着站了起来,狂风停歇了,他们乘机朝俱乐部大门外跑去,可就在下一秒,俱乐部的全部门窗“哐”一下被关上。

几乎所有光源都被蒙上了一层阴翳,室内一下子暗了。

“门打不开了!”杰克去拉门把手,惊恐地发现这一事实。

几个不信邪的男人跑上来,想要开门,倒霉的是,除了杰克已经得出的结论什么也得不到。

这绝对不同寻常!

克莱尔背靠着大门,紧张得心跳加速、手脚一阵阵发软,她努力告诫自己不要害怕,敌人都还没现身呢,怎么能这么快败下阵来。

她回身望向大厅中央案台上的那樽棺材,它很安静,好像与这突如其来的狂风和变故毫不相关。

可没有人被它蒙蔽,在场的都不是傻的。有的胆子大的,拔出佩枪对准棺材上方。

在一阵诡异的沉默后,一声嘶哑低沉的吼吼声从棺木里传了出来,很像是一个睡了一个长觉起床后、嗓子干得冒烟的人发出的声音。

紧接着,在昏暗的案台上,一具干枯瘦削的木乃伊坐起了上身。隔了这么远,她的恶臭都能迅速传送到克莱尔的鼻间。

“妖怪!”

“邪物!!”

“杀了她!!!”

砰砰砰,枪声此起彼伏。

“别激怒她!”对这种复活的木乃伊有所了解的克莱尔提醒道,可她的劝诫声音在恐惧喧嚣的杂音中根本占不了上风。

子弹很快打空了。

除了用来缠身的绷带被打得更碎了,那坐在棺材中的木乃伊毫发无伤。

恐惧的情绪达到了顶峰,慌不择路的人们不停地拍门,却根本不起效果。

亚曼拉扭了扭瘦干的脖子,那两条干瘪露骨的手臂举起了一样环状的东西,她把那上面粘着的青黑色的腊肉和几根脏污的头发擦掉,使其显出不协调的干净来,然后才满意地戴到残缺的脑袋上。

克莱尔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盯着木乃伊脑袋上的金质头环。

这不是?

她打开挂坠盒偷偷比对一番。

从那轮廓和色泽,她即刻认出了那正是阿图姆要她寻找的——双蛇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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