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阳光明媚,槐树树梢上正悄悄地钻出嫩芽,翠绿的叶子层层垒缀,带着盎然的朝气。
一串串,一簇簇的小花悬挂在枝头上,有的犹如洁白如玉的小灯笼,有的则粉嫩似霞。在这浓密茂盛的枝叶映衬下十分醉人美丽。
而在这些散发诱人香气的花簇中,一袭月白色衣袍正若隐若现。
就在这时候,树底突然传来了踩踏落叶的声音,只见一位身姿挺拔,身穿锃亮铠甲的男子站在了树下。
低沉磁性的声音突然响起,像是在对着这棵古树说话。
英挺的剑眉斜飞入鬓,细长的黑眸带着摄人的英锐,高挺的鼻梁恰如其分,削薄的唇紧紧抿着,于这深邃的轮廓中尽显俊美。
此时的苏黎刚从睡得像死猪的状态中醒来。
他先是掏了掏耳朵,伸了伸懒腰。
刚从锦簇的花团探出头来,就猝不及防地对上了那人的眼睛。
咦?
那是一双深邃又带着锐意的眼睛,在这清俊样貌的衬托下更是如浩瀚星辰般明亮,让人一看就忍不住沉沦下去。
而这双眼睛的主人也明显顿了一下,像是没料到这里还藏了一个人。
他定定看着树上的苏黎,发现这人虽用面具遮挡了大半容貌,但仍可以感觉到此人气质卓然,超凡脱俗。
而那露出的面容也是白皙秀净,跟他周围清冷绝美的槐花相比更显得唇红齿白,仙逸出尘。
等呆滞的苏黎回过神来,他才发现他们二人已经“大眼瞪小眼"很久了。
苏黎率先反应过来,他身姿轻盈地从树上跃下,尴尬地回了个浅笑。
“方才在树上睡着了,真是让兄台见笑了。”站在男子面前的苏黎由于刚睡醒,狭长的眼里还带着些水光,看起来既是慵懒又勾人。
男子见状,眼睛像是亮了亮,不由自主地开口道:“哪里是,怕还是我扰了兄台的好梦。”
男子淳厚好听的嗓音传来,不知怎的,苏黎突然就觉得心跳漏了几拍,赶紧说道:“不妨碍,不妨碍。”
苏黎洒脱地摆了摆手,偷偷地整理下掉在衣裳上的叶子和花瓣。
对面的男子静静地看着苏黎动作,竟是不知不觉地露出了一点笑意。
此人果真是与众不同,甚少人穿淡青色的纱衣能像他那么好看,衬托得整个人潇洒灵动。
而随着苏黎整理的动作,他的衣袖也自然地滑落了几分,露出了白皙劲瘦的手腕。
而这人突然就被他手腕上缠住的红帕吸引了目光。
因为这红帕子,像极了他少年时系的那条!
等苏黎诧异地抬起头看他时,对面的人已经自发地抓住了苏黎的左手腕。
“你…”
???
苏黎看了看帕子又看了看对面的男子,甚是不解。
他一边尝试将手腕偷偷往回挣,一边猜测他这是要干什么。
但面前这个人力气奇大,竟是跟他较上了劲,怎么甩也甩不开。
难道我与他有什么仇怨?怎么我没印象?
就在苏黎绞尽脑汁使劲回想时,眼前人的身影突然就清晰了起来,渐渐地开始跟苏黎记忆中的那位少年合为一体。苏黎一拍脑袋。
是啊!这男子就是那个少年!
此刻的苏黎明显吓懵了,他没想到隔了这么多年居然还能再遇到他。
而此时对方正直直地盯住苏黎的手腕,面上似是惊喜又似是难以置信。
他像是有很多话要说,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最后男子还是憋出了一句话来:“我的帕子为什么在你那里?”
苏黎此刻整个人都被这突而其来的重逢惊呆了,就在他脱口而出想说我就是那棵树时,苏黎猛地刹住了。
不对!
按照他以往听过的话本子来说,这人心叵测,人妖殊途的,这贸贸然揭露身份,怕是不妥。
先不说当初听的那本《惊魂》,农夫就是被一片好心来报恩的鼠妖给活生生吓死的。而那本《帝王权术》更是有提到那些达官贵人会用妖精的丹来延长寿命。那《白蛇传》更是人妖痴恋,悲苦收场。
如今我要是走错一步,怕是小命不保。但是问题又来了,这帕子又怎么解释?
苏黎真真是伤透了脑筋。
就在他支支吾吾,与脑中的话本天人交战时,他突然福至心灵。有办法了!
他故意装出不解的样子,一脸平静地回道:
“哦,缘是我刚才在树上不小心划伤了手腕,慌忙之下借用了。”
嗯,这借口听起来还不错。
苏黎为自己的急智偷偷点了个赞。
男子听到后却是有点失望,他急忙松开了那紧拽苏黎的手,带着点歉意道:“原来如此,是我鲁莽了,没有伤到兄台吧?”
“没有,没有。”苏黎摇了摇头,想了想又试问道:“这帕子对你很重要?”说完就装着要解开递还给他。
男子看着苏黎白皙的手腕,摆了摆手,意思是让苏黎继续留着裹伤。
而他也接着说道:“这帕子对我来说意义非凡。因为这帕子是我当初用来许愿系在树上的。如今得偿所愿了,所以想来是不是它显灵了。"像是回忆起有趣的事来,男子冷峻的脸色也柔和了下来。
“当初这树就十分特别,它像是能…罢了,可能也是我想多了,哪来这么多妖魔鬼怪的事来?”
男子欲言又止,像在说服自己又像是在疑惑什么,渐渐地也停了话头。
知道实情的苏黎心虚地望向远处,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气氛就这样静默了起来,过了良久,那男子像是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居然讲了那么多,脸上也带着些局促,他尝试开口缓和一下气氛。
“你看我,这么久了都还不知道兄台的名字呢?”这男子拱了拱手,带着些自责。
苏黎猛地反应过来,急忙应道:“哦,你叫我苏黎就好。那你呢?”
“段宏逸。”
“这名字甚好,不如我直接称你为逸兄如何?”苏黎暗搓搓地起了些小九九,心想着交一个朋友也不错。
但苏黎这厮明显仗着自己脸嫩,恬不要脸地选择无视掉自己几千岁的事实。
那男子明显也没料到苏黎如此豁达直爽,眉毛禁不住向上挑了挑,“自然可以,那我也称你为黎弟吧。”
段宏逸爽朗地回了个笑容,竟是不知不觉间放下了心里的设防。
像他这种久经沙场,经历过无数阴险奸诈的人来说,刚见面就能让他放下戒备和拘谨,感受到舒服自在的人甚少。
但没想到苏黎身上像是带着一股神秘的吸引力。初见时还带着丝出尘和清冷,如今交谈下来这个人似乎又是这样的通透和洒脱,让他不由自主地想更加亲近和了解他。
“好。不过逸兄你这气宇轩昂,气质凛然的,想来不是普通人吧?这锃锃铠甲,莫不是朝中一位将军?”苏黎狡黠地眨了眨眼,猜想道。
“黎弟果然厉害,我确是从边关回来复命的,因一时想念起故人旧物就来到这边了。”段宏逸也不避忌,大方地回答道。
"怪不得我之前没遇见过你。”苏黎顺口一答,明显是睁眼说瞎话的样子。
“哦,难道黎弟是住在这附近的吗?”
苏黎倒是十分淡定,扯了个小谎道:“是啊,就住在不远处的木屋里。"
其实他心里早忍不住吐槽:我可是树妖,是住在树上的!跟你们这些凡人不同!
不过苏黎只敢在心里想想,要他直接讲出来他可是妙怂的。
宏逸听了像是十分惊喜,“那有空我去拜访你吧。”
苏黎感觉自己眼角抽了抽,觉得像是挖了个坑给自己跳。
不过话都说出口了,他也只能将这木屋的建造提上日程了。
因为段宏逸长年征战在外,趣闻逸事知道很多,而苏黎活得岁数久了,更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所以他们这会儿相处得倒是合拍投契,相见恨晚。
最后还是苏黎装模作样地说是要回家才相互辞别而去。
而苏黎实际上也只是赶去视察周边的环境,以便于他将来变间木屋出来。
而苏黎走远后,宏逸站在树下还是尝试跟这棵树说了会话,虽然如之前一样没有回应,但是他并没有感到失望。相反他觉得今天十分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