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站在训练室中央，拳头紧握，凝视前方。他的双腿稳定地站立，充满力量的肌肉线条在他紧绷的皮肤下凸显出来。拳头在空气中划出重重的弧线，伴随着沉重有力的冲击声，像雷霆一般砸在沙袋上，使其摇摆不定。

动作如流水般流畅，每一次击打都带着肌肉的紧绷和放松，每一拳都蕴含令人畏惧的爆发力。汗水顺着额头滴落，与他的呼吸融为一体。击打之间，他的身体灵活地闪躲和侧移，如同一只猎豹在蝙蝠洞中的阴影中穿梭。眼神锐利而专注，凝聚着决心和专注，不容分心。

晨练该结束了。他缓慢地停下拳击动作，手臂悬在身体两侧，沾满汗水，肌肉微微颤动着。他深深地吸一口气，脸上的表情逐渐平静下来。

布鲁斯找了个凳子坐下，将背部靠在墙上。他将拳击手套从双手上解下，小心地放置在一旁。然后轻轻伸展双臂和肩膀，缓解因剧烈运动而产生的肌肉紧张。闭上双眼，深呼吸几次，能让身体和心灵都得到舒缓和放松。

他倾斜着头，闭目休息一会儿，随后伸手拿起旁边的水瓶喝了口水，舒缓着喉咙的渴望感。

“达米安。”很是突兀地，他没有睁眼便叫出自己儿子的名字，“出来吧。”

身穿制服隐藏在角落中，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达米安——很好地学到他导师的标准行为，依言站出来，步入训练室的光线之中。他回应道：“父亲。”

男人再次喝下一口水，没有立即接话，披上挂在椅背的外套就走出了训练室。达米安跟在他身后，保持着一米的距离。

他知道达米安是来干什么的，就像他也知道站在蝙蝠洞中其余的人有什么目的。

因为这是属于义警们的作战会议。

“我们不能把她拉进来——我们甚至都无法确定她说的是否是实话！”

而现在，蝙蝠电脑前的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迪克的眼中闪烁着怒火：

“作为义警，我们应该保护好我们的城市，保护好无辜之人，让他们、让她远离危险——这是我们的承诺！至于玛琳，说真的，她的状态很糟糕，她很不稳定，没人知道会发生什么——”

“所以你是想说，玛琳是个会威胁到哥谭的危险，一个错误喽？你可以直接说出来，夜翼，没人会骂你——哦，不，我会！”

杰森站在阴影中，嘴角挂着一抹冷笑。他身体绷紧得仿佛一头准备扑向猎物的猛兽，每一块肌肉都在蓄势待发。

“你们以为自己是谁？”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每个字眼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充满不屑与鄙夷。

“正义？保护？别让我发笑了！你们所谓的危险让杀死无数无辜者的罪犯、疯子——小丑死于非命，而除了这个笑脸杀手和泥脸，告诉我，她还杀过谁？她自己吗？”

他向前迈一步，那一步踏出了阴影，但他的眼神却更加阴郁，嗤笑着说：

“又或者你想把玛琳也关进阿卡姆疯人院？”

提姆惊愕地从思绪中抬头，看向杰森；蝙蝠电脑里传来芭芭拉失手碰掉马克杯的声响；站在杰森身旁的史蒂芬妮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就连蝙蝠侠的脚步也停顿了片刻，除他身后的达米安之外没人注意到。

“杰森·彼得·陶德！你怎么可以这么想！”

迪克带着难以抑制的愤怒，手指向面前的兄弟，情绪像火山爆发一样喷涌而出。现在他们两人仿佛下一刻就要给对方一拳。

“我永远不会把我的妹妹——把玛琳拖入危险之中，更不会把她说成危险！”

但布鲁斯平静地从他们中间穿过，将手中的水瓶和毛巾放在电脑桌上，无声地暂时停止了他们的争论。

一直跟在他身后的达米安却没有停在他父亲的附近，而是反常地站在杰森和史蒂芬妮的身旁。

如此，蝙蝠洞中便存在着不同的派系：

杰森、史蒂芬妮和达米安同意玛琳加入义警之中；

迪克和布鲁斯不同意玛琳的加入；

提姆，与电脑另一侧沉默不语的芭芭拉，属于中立。

会议所有成员均已入场，那么接下来就是各方表达自己的观点，以言语或暴力的方式，引导至皆大欢喜或不欢而散的结尾。

“玛琳不能加入。”布鲁斯说，语气一如既往地像钢铁一样坚硬。“无论是身体素质、心理素质还是信念，她都远远不够成为一名合格的保护者。”

“不够格？”史蒂芬妮的脸颊因为激动而泛红，呼吸急促。她的拳头紧握，关节用力至发白，指甲几乎要嵌入掌心，但她毫不在乎。

“玛琳和我们明明没什么不同，只要接受同样的训练，那些不成问题——她甚至敢去牺牲自己！可你却说她不够格？”

她短促地笑出一声，“你是要像当初排除掉我一样，将玛琳也排除在外吗？”

这句话让男人皱起眉头，他说：“那不一样。”

“父亲，”

达米安在这时开口说道，语气中透露出对男人的尊重，同时也带着一丝少年特有的自信。他的目光坚定，声音中带着不容忽视的冷静。

“我认为玛莉安娜对我们的事业将大有裨益。”

他微微倾斜头部，仿佛在评估布鲁斯的反应，但他的眼神没有丝毫的动摇。“她的技能——不得不说，十分独特，那能够为我们提供新的视角。她看得见亡灵，又能与亡灵对话，这意味着她能洞察那些我们可能忽略的细节。”

达米安的目光与布鲁斯相遇，他的眼神中既有请求，也有挑战。

可男人转过了头，看向屏幕上，哥谭市从小丑死亡后为止便平静安好的街巷，问道：“提姆，芭芭拉，你们怎么想？”

“她不会告诉我们全部。我们也不会相信她口

中的话。” 提姆清晰而稳重地说，眼神中流露出一种超越年龄的成熟。

“但她的行为是不会说谎的。红头罩的提议确实可取，蝙蝠侠。”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接下来的每一个词。

“将她放在我们身边观察、控制，总比越推越远更好。”

接下来是一阵沉默。

芭芭拉开口，声音似乎有些嘶哑：“我没有意见。”

至此，迪克不再出声反驳，布鲁斯也叹息了一口气。

“玛琳不会参与夜巡。”他看着电脑屏幕上庄园内的监控，话题的中心和阿尔弗雷德出现在通往蝙蝠洞的监控画面里。

“会议结束，你们可以走了。”

-

天空染上晚霞的颜色，哥谭即将披上暗色的晚礼服。蝙蝠洞内，有四个人从早晨待到晚上。

“简直糟透了。”达米安评价。

在长时间的体能训练中，玛琳的耐力水平不足，在持久运动和长时间的追踪或逃避中可能会受到限制。敏捷性和灵活性也有所欠缺，无法快速迅捷地应对突发情况。

她的力量较弱，在进行一些重型动作、扛起重物或近身搏击时表现不佳。此外，她对格斗技巧和应对战斗环境方面简直是一窍不通，需要更多的训练和实战经验。

总而言之，玛琳的耐力、速度、力量和敏捷性都明显不及普通人的标准。

——却在飞镖投掷上展现出卓越的天赋，精准度令人惊叹，几乎每次都命中靶心。

玛琳正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地坐在椅子上，边喝着水，边饶有兴致地问：“我也会有制服吧？我想穿白色的！这样你们一眼就能看到我，我还能给你们挡些子弹。”

布鲁斯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她，“不，制服的设计由我来负责。我需要考虑并制定你的训练计划，且在此之后，我会对你提出严苛的行动规则，你必须遵守它们。比如，你需要戴上特制的监控器，再比如，规则的第一条——”

“禁止杀人。”

玛琳没再说话，布鲁斯也没有期望从她那得到回复，例如泥脸死亡的真相。

“休息十分钟。”他走出训练室，身后跟着达米安。现在这里就只剩下玛琳和一直在旁观的提姆。

她眼睛转了几圈，放到提姆身上，与对方隔着多米诺面具对视。玛琳歪着头，思考怎么和她不太熟悉的兄弟搭话，最后她说：

“好累啊，不过我猜布鲁斯的训练计划会更累？能这样坚持下去，真不愧是蝙蝠侠和罗宾们。”

“刚开始无论是谁都会觉得累。我相信过不了几个月，你的身体素质会变得更好。”提姆露出或许没那么真诚的微笑回答道，“况且你也有属于你的优点——那些异于常人的超能力，不是吗？”

“哦……可能吧。”一提到它，玛琳就像个泄气的气球，软趴趴地倾倒在椅子上。“它……不得不说，有时候确实很不方便。”

鱼儿上钩了。提姆缓缓将右手掌捂住自己的嘴巴，眉头微微皱起，像是思考着什么。那只手轻轻贴在嘴唇上，覆盖住他勾起的嘴唇。

“为什么这样说呢？”他表现得很好奇，轻声问：“它是属于你的能力，我以为你可以随意控制。只要知晓它是如何运转的，就会知道如何让它暂时停下。就像——超人和他的超级听力。”

“但我不知道里边的原理，我也不感兴趣。”玛琳回答着，打了个哈欠。“我会用它就行啦。”

如果我要去深究为什么我会做到这些，恐怕是永远不会得到答案。那样的话，我还怎么去陪你们呢？我只需知道，我的能力会导致什么结果就足够了。她心想。

这时候，布鲁斯回来，向这个方向招招手。玛琳不再看继续沉思的提姆，兴奋不已地来到他面前。

“你的代号是‘青山雀’（Bluetit)。作为后备成员，你只能参与案件的调查行动。制服完成了我会通知你的。”

他看着玛琳欢呼雀跃，眼神稍微柔软了一点，接着说：“今天已经很晚了，去休息吧。不然阿尔弗明早会念叨我的。”

今天的活动量确实很消耗精力。肾上腺素消退后，玛琳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身体的疲惫。她向布鲁斯道过晚安，拖着铁一样沉重的身体和提姆走进电梯，回到了敞亮的庄园。

等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布鲁斯蓝眼睛之中，他的嘴角再次绷紧。转身向不远处的角落里唤出一个许多超自然存在都十分厌恶的名字：

“康斯坦丁。”

“想我了没？”

从黑暗中，身影一闪而过，金发男人现身在蝙蝠洞之中。

他身穿一件长风衣，胸前上别着颗红色的护身符，闪烁着微弱的魔法能量，散发出一种阴郁不羁的气质。他没有看向布鲁斯，而是从怀里掏出一根烟和打火机，正要点燃，戴着黑手套的手指却捏起那根香烟夺走了。

“这里禁烟。”

康斯坦丁耸肩，不甚在意。

“提前说好，阳光仔，你只让我隐身观察这个姑娘，我可不确定我看到的是不是正确的，出岔子了可别想着再来找我。我不负责售后服务。”

“首先，我建议你们远离她，或者找个手段封印，对，就像恶魔一样。”他没管布鲁斯异样的表情接着说道：“我不知道她是什么，但在我眼里她看起来像个黑洞，永无止境地吸引吞噬着接近她的灵魂。不过我猜你可不会照我说的做。”

蝙蝠侠用沉默肯定了这番话。

“那就备好圣水和十字架那些玩意。”康斯坦丁摆摆手，随意地说着，“你也知道恶魔喜欢什么，巧的是，你身边有个灵魂集合体！还需要我说下去吗？实话实说我也看不出别的了。”

对面的人点头，一贯他沉默寡言的风格。下一秒，恶魔猎人的手机响起消息提醒的铃声。他拿出来看，不禁笑开了花。

“两倍，作为封口费。”蝙蝠侠的嗓音低沉沙哑地响起。康斯坦丁立即回复道：“当然，老板。谁都不会知道这件事的。”

是吞没灵魂的“黑洞”……却不是恶魔或者其他？看着他叫来的人消失在蝙蝠洞，布鲁斯独自坐到蝙蝠椅上沉思着。

迪克今早返回了布鲁德海文，杰森和史蒂芬妮也于会议后离开。也许不是最合适的时间，但布鲁斯认为是时候对接情报了。

来看看这段时间里，他们的调查结果是否一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