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馆外面的广场，苏橙月和林晞漫会了个面。

她一个人安静的站在台阶边，比以往多了一丝沉默寡言的感觉，也失了些灵气。

“晞漫姐，”苏橙月心疼她，“他还是要带走犽点。”

“……”林晞漫压抑许久的泪水终于涌上眼眶，哑声道，“橙月，我不能失去犽点。”

“晞漫姐，我想……还是算了吧……”

“现在我能拥有的唯一跟你哥有关系的，只有犽点了，”林晞漫拒绝的将头转向一边去，“况且犽点又不是他的，我不想借。”

“…但是他认识犽点的主人。”

“所以我才找你帮忙。我提过花钱买犽点，但是他说了钱解决不了这件事。”

“前天我也找他聊过了，他表示犽点必须要带回去。”苏橙月爱莫能助。

“……但是他明明跟我说过，只有你才能帮到我。”

“？他没跟我提过这回事。”

“其实我一直隐隐约约觉得他想对炫风做点什么，你哥还在的时候最明显，我很难不怀疑，有些事情他是针对你哥的。”

“会吗？”苏橙月闻言很是惊讶，“哥哥跟他都不算认识过呢。”

苏橙月的脑中快速搜索关于绫野跟苏战所有可能产生的交集，还真的给她找到了那么一件。

只是看上去也不太联系得上就是了。

“我一直觉得他这个人有点危险。”

“？”苏橙月看向林晞漫，“你是说绫野吗？”

林晞漫点头。

苏橙月皱眉，“晞漫姐，虽然我也觉得他说话做事不近人情，但应该还没到危险的地步吧？”

“……”林晞漫不说话了。

对她来说，绫野给她的就是这种感觉，每次跟他接触，她都觉得他攻击力特别强，导致她每次都莫名其妙的绷紧神经。

“扯远了，话说我想起一件事，绫野他好像也是墨村的人，然后，炫风其实是墨村的，

“我能想到的，他可能会跟哥哥有联系的只有这件事了。”

但这跟她帮他的忙就有机会留下犽点能扯上什么关系？她也想不通。

“这样的吗？”林晞漫讶异，“你知道你哥为什么能受邀进墨村吗？”

“……是因为他给炫风带来了湘城冠王的荣誉？”

“当然不是，”林晞漫陷入回忆，“他在初二的时候，有过一场私人pk，对手是墨村的村长，”

林晞漫想起苏战采访时说的话，继续道，“那场比赛结束后，他们之间做了约定。据我得到的消息，大概就是你哥要是能让炫风打进WBA联盟，他就帮忙联系你哥崇拜的米莱，帮他圆梦。”

“原来是这样啊……”

“嗯，你哥为了能跟米莱打一场属于自己的球赛，他才一直留在炫风没离开。”

林晞漫顿了下，又想到什么，说，“炫风有三支球队，Sky一开始是最弱的一支，面临着解散的下场，但自从你哥加入后，它却逆袭为最强的一支。”

“Sky是墨村的正统球队，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这支球队的负责人正是墨村的村长，而另外两支则比较商业化。”

“但是，据我所知，Sky里面的球员大半部分都不是墨村的，就拿首发球员来说吧，五个里面只有一个是墨村的。”苏橙月说。

“那是因为你哥进队那天，正好赶上Sky的解散当天，队里首发球员被瓜分到了另外两支球队里，以至于他这边的主力都很弱。”

“……”苏橙月沉默起来。

“哥哥没有跟我讲过这些……他当时一定拼得很辛苦吧？”

“嗯，可以说后来Sky的名气，是他徒手打拼起来的。”林晞漫哽咽，“所以橙月，他带回来的犽点我想好好守护。”

“知道了，只是绫野没有跟我提过，我该怎么做才能留下犽点呢。”

“他既然说了只有你能帮我，那肯定还是有办法的，你要不再问一下他？”

“嗯，我再找他谈谈吧。”

苏橙月回去后，又跟绫野约了个时间。

第二天下午，苏橙月在图书馆外面的风雨棚下等绫野。

外面下着毛毛细雨，天空又阴又冷，绫野从球场那边的小道抄过来，远远看去，身形高挑而矫健。

他是那种偏肌肉型的，即使一九九的身高，骨架也不会显得细小。

这一点，跟苏战很像。

蓝眼睛和小麦肤色配在一起，散发出一种典型的混血美。

也难怪那么多女生会喜欢他。

他似乎刚从小卖部抽完烟过来，身上还缠着一丝烟草的清香。

“还有什么问题吗？”他问。

苏橙月捋下思路，问，“我要怎么做，你才会帮晞漫姐留下犽点呢？”

“是她叫你找我的吗？”

苏橙月点头，“犽点对她来说很重要。”

“犽点必须要先带走，而且我说不准它什么时候能回来。”

“但是，晞漫姐说你跟她说过，我可以帮她留下犽点。如果要帮忙的事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我一定会尽力去做到的。”苏橙月的语气已经接近央求了。

绫野不是听不出来。

只是他表情上毫无动容，加上一惯傲气的眼神，苏橙月拿捏不准他的下一步行动。

“我没有要逼她的意思，”绫野忽然解释，“只是犽点的身份有点特殊，它必须要出现在某一场晏会上。”

“呃？……这样啊，”苏橙月从他语气中感觉得到，那场晏会的重要性，“那……犽点最后还有没有可能回到晞漫姐的身边呢？”

绫野沉默几秒，说，“等赛季结束，我联系你再说吧。”

“那就是两周后……”她算了算。

“犽点什么时候能回来，取决于你到时候能把事办成怎样。”

“……”苏橙月被他绕懵了，“就是说，本来犽点是可以回来的，只是因为你有事需要我去做，所以它才不能顺利回来？”

“可以这么理解。”

“……”

苏橙月一下子来气，但又不敢惹他。

“我怎么忘了，你本来就是那么可恶的。”

她气极仰头瞪他，“如果是平时我都不会怎样，可是现在，晞漫姐那么伤心……你一定要挑在这种时候这么做吗？”

苏橙月说着说着，就要流泪。

绫野低下头去看她，那眼眶里泪水在打转，满满的全是心疼林晞漫。

但他的蓝眼睛也只是轻轻眨巴一下，“只能这么做，没别的选择。”

“你……！”

眼泪彻底崩坏，一股子涌出眼眶。

绫野转移视线望向绵绵的雨幕，什么也没解释。

苏橙月也不想再跟他交流下去了，挥手抹掉眼泪，准备离开。

可当她要走时，又被绫野从背后一把揪住马尾给拉了回去。

“干嘛？”

她撒气地拍打他的手，但他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

动作总是那么野蛮，“如果你不帮我把事办成，犽点就回不来了。”

“……你好过分，”苏橙月两只手使劲抽她的马尾，“那你倒是说说看，是什么事啊！”

“现在不能说。”

“那你放开我。”

绫野突然一把松开手，没有任何准备的苏橙月经他这么一松，往旁边摔出去两三步，好在她反应够快，及时稳住身形，不然就要撞到人了。

“过分！”

她气急败坏地扯下皮筋，抬手整理歪掉的头发。

头发还没整理完，她发现刚才差点撞到的人是叶凌枫，她这一摔出来刚好挡住了他的去路。

她现在都怀疑，绫野挑那个时间突然松手，是想要看她撞到人出丑。

叶凌枫就站在她面前，轻轻扫过她的脸颊，以及头顶被扯乱的高马尾。

没说什么，只是等她让路。

她脸一红，赶紧让开。

他喉结滚动两下，微启的嘴唇最终抿紧，像个陌路人从她身旁走过。

苏橙月小脸由涨红至微微刷白，低着头重新扎好马尾。

刚才绫野扯她头发，他肯定都看到了。还有，她脸上糊了一脸的泪水，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他刚才的眼神，疏离感好浓重。

周六的下午，绫野提前在校门外等林晞漫。

没有任何拒绝的可能，她被邀上车，坐在后座面对他。

她围着苏战送她的浅青色围巾，刻意跟他拉开一些距离，以减少压迫感。

车子开走一段路程，他们都是沉默的。车内愈显沉闷，被压缩的空间里弥漫的全是他特有的味道。

干净蔚蓝的天空里没有一朵乌云，但是往人头顶袭来的压迫感和攻击性特别强。

“u盘里的视频看完了吗？”他忽然问她。

“嗯。”她轻点头，“你要收回去吗？”

“送给你的。”

“谢谢。”

“看完后觉得怎样？”

“……”林晞漫忍不住转过头去看他，不理解他为什么能得到那些没公开的采访。

“我的意思是，你还是那么想他吗？”

林晞漫垂下眼眸，转移话题，“犽点的事可不可以帮我？”

“苏橙月没把我的原话告诉你吗？”

“她说了，”林晞漫沉思片刻，“但是我觉得你没有她说的那么恶劣。”

“要是我就是那么恶劣呢？”

“你没那么不懂事。”

“……”绫野笑了，“上次不还说我没长大不懂事来着，”

“你会长大。”

“犽点真的那么重要？为了留下它你要违心对我说好话？”他十分清楚，他在她心里是怎样的一个形状。

“……如果是我求你呢？”她怕他拒绝帮忙。

听到这话，绫野转向她，像要把她禁锢在他的私人领域内，声线莫名喑哑，“求我什么？”

林晞漫抬头跟他对视，眼里除了乞求，还有泪水。

声音更是带着压抑的哭腔，“求你帮我带回犽点。”

绫野目不转睛盯着她眼睛看了许久。

她双眼犯酸，眨了下眼皮，泪水直接断落。

楚楚可怜的模样戳刺他的心。

“要是它回不来呢？”

他抽了张纸巾递给她。

“……”她瘫在车窗前，“我知道我的要求很过分，但是我还是想争取一下，哪怕是能陪它再生活一段时间也好。”

“确实有点过分，”

“……”她擦拭泪水抬眼看他，等他说完。

“明明可以大鱼大肉，跟你在一起，它却只能吃狗粮。”

“犽点是不是你家的呢？”

“谁说的？”

“我猜的，”她低垂眼睑，语气十分温柔，“我是不是很贪心？”

“不是，”绫野为她辩解，“你只是对它寄托了过多的个人情感，无法收回而已。”

很快回到小区门口。

林晞漫欲开门下车，“那你等我一下，我上去把它带下来。”

门把手突然被绫野伸手按住。

她像被圈禁了似的，锁进他的压迫之下。她惊讶抬头看他，差点就要撞上他的下巴。

他的呼吸急促起伏，温热的气息自他的身体传开来，透进她的毛细血孔，强行跟她的混为一体。

他低下头看她，气势比之前软了一大截，像臣服在公主裙下的铁血将军。

“是不是想求我？”

他的蓝眼睛似乎变了一种颜色，她微微惊异。

顺从又温柔地点下头。

他喉结滑动了下，松点距离，帮她打开车门，“可以。”

他也没急着说条件，只是心满意足地瘫进后座看着她下车。

林晞漫直至下车关上门，都还感觉得到他缠在她身上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