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芜把手伸进签盒取出纸条。
他是第四组。等每个人抽完签,他一一望过去,刚才嗤笑同伴的三角眼男人签上也写着四。那对情侣抽到了同一组,他俩明显的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其他人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拿着签和队友走入酒店工作人员安排的游戏室。
贺芜和他的队友在圆桌两端坐下。,
“你好,我叫贺——”
“我知道你。”那男人打断了他,一双白多黑少的眼睛盯着贺芜的脸看。
“我看了你那场直播…哈,从[餍足]手里活下来的主播。”
“祂肯放你走…你难道是眷属?”这人眼神直勾勾的,眼里的嫉妒一闪而过。
核武不喜欢他的眼神,他直觉这人在贪婪着什么。“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对面还想说什么,就被房间内的广播声打断了。“第一轮游戏金蛋已制作完成,请诸位玩家开始选择。”
一个戴着玫瑰纹面具的侍者推着两个金蛋走入房间。
贺芜低头打开大红坛软件看了一眼。他生命值那一栏只剩九十点了,果然被扣掉了十点。
“呵…我实话告诉你,我每局都会选[偷]。”三角眼男人凉凉开口,“但我可以向你保证,如果你选[分],我会在游戏结束后把获得的两个金蛋分一个给你。”
他冷笑一声,“所以我劝你最好选[分]——毕竟你选[偷]的话,可什么也得不到呢。”
贺芜挑了下眉,心里盘算起来。
假设,对面是一个理智的人。那么理智的人的游戏目标,就是最大化自己的收益。
对面的威胁是有效的。这个分金蛋游戏的一大特征,就是不管对手的选择是什么,选[偷]的收益都大于或等于选[分]的收益。所以他有理由相信,对面真的会每局都选[偷]。
那么自己应该如何最大化利益?如果他也选择[偷]——那么两人一无所获的几率接近百分之百,他会白白损失十点生命值。
如果他选择[分],那么他依然有概率获得一个金蛋——如果对面遵守承诺的话。
似乎第一局选[分],是最优解。
于是他开口,“好吧,我会在第一轮选择[分]。但你必须在这轮游戏结束时,立马给我一个金蛋。否则接下来的轮次,我也会选择[偷],你也会一无所获。这个游戏有五轮,为了保证你的长远利益,我劝你最好遵守你的承诺。”
广播响起,“请按下按钮!”
侍者查看了他们的按钮,一偷一分。侍者把两个金蛋递给那男人。贺芜冷冷看着男人,“你现在应该按照承诺,给我一个金蛋。”
一声嗤笑,三角眼挑衅地盯着他,在他有所动作之前打开了两个金蛋。
金蛋里两道白光汇入三角眼体内,那是二十点生命值。
“你——”
“我什么我?”三角眼满怀恶意地咧开嘴嘲笑他,“哈,傻x真是好骗。”
贺芜额角青筋跳了一下,“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你破坏了盟约,那么接下来的每一局,我都会选[偷]——你就什么也得不到。总的来讲你会因为第一局的这点小利丢掉之后四局的奖励,你是算不来账?”
“哈哈哈哈——你他妈以为老子在意这点生命值??”三角眼恶狠狠盯着他,眼珠子显得更小了。“老子这辈子最恨,最恨你这种占尽便宜的猪猡——”
“比起挣这点破生命值,老子更愿意让狗眷属吃瘪!!”
贺芜皱眉,心说真他妈倒霉。
因为如果对面是个理智人,理智人的目标是最大化利益,他还能去博弈。但如果对面不理智,毫不顾忌自身收益,只想创伤对手的话——那连博弈的空间都没有。
他强压下火气开口,试图再沟通。“我不是眷属,你没必要为了伤害我白白损失你自己的生命值。这一局我选[偷]——如果你还想要生命值,那这一局你选[分]。我靠两个金蛋拿回损失,之后三轮我会和你公平游戏,确保我们都能不损失生命值。”
“傻x你觉得我会信你的花言巧语?你看你那低声下气的样子看着老子就爽快!”
“第二轮金蛋已制作——请玩家按下按钮!”
侍者看向他们手心。两个[偷]。他们两个一无所获。
贺芜气笑了。“哟,你还真不把自己命当回事。”
回应他的是对面得意洋洋的笑脸。
交涉彻底破裂了。
#如果在这里干爆队友,会因为相互殴打违反酒店条例被员工惩罚
#克制,是一种美德。休养生息,反对暴力。
接下来三轮,不出所料,每一轮的结局都相同。
两人都选择了[偷],两人一无所获。
最后一轮的时候,隔壁房间传来隐约的抽泣,“求求您,我真的只有十点了,求求您这一轮别再……”
游戏继续。
五轮游戏完成时,贺芜看着手机上显示的五十点生命值气得牙痒。
那三角眼看着贺芜铁青的脸色笑得得意。
他就乐意看狗眷属们被他压一头的样子。
这时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从游戏室里出来了。贺芜注意到只出来了七个人,那个学生摸样的小姑娘没出来。她的队友是那个戴眼镜的儒雅男人。
“那个小姑娘呢?”他问酒店的工作人员。
“哦,那位客人死了。”戴着玫瑰纹面具的侍者语调平淡轻松,仿佛在拉家常。
“她的生命值本来就只有三十点了。再加上这位客人技艺不精,三十点生命值都丢掉了。”
“啊…真是令人惋惜的损失。”那戴眼镜的男人接话。
贺芜多看了他几眼,引起了这男人的注意。
“我知道您可能认为我残忍,可那个小姑娘开始几局都选择了[偷]——这种情况下,我也不敢做慈善啊。”
破冰游戏结束了,然而这个破冰游戏并没有加深参与者的友谊,反而滋生了敌意与猜忌。七个任务者之间的氛围明显的剑拔弩张起来。
下午是。闻秀酒店一到三楼是酒店,四楼是盛卉大剧院。七个客人的房间都被安排在二楼和三楼。大剧院这会对客人封闭了,等到除夕舞会才开放。贺芜只能逛酒楼一到三层。
酒店楼梯铺着鲜艳的红毯,宽敞的回转楼梯很豪华,楼梯转角处都设有花瓶或小型雕塑。墙上也挂有古剑,鹿头和挂画等装饰。
走到二楼时,一个戴白面具的妇人抱着一个婴孩匆匆经过,看样子是往三楼去的。那婴孩哇哇大哭着,小脸涨的通红。贺芜好奇地叫住那妇人,
“这孩子怎么了?您需要帮忙吗?”
“啊,是酒楼的客人。这孩子没事,只是想妈了。但还是谢谢你啊,”那妇人有些气喘,想来是爬楼有些累了。
“这是我们老爷的千金,小姐特别黏夫人呢。”女人想到什么微微蹙起眉,“您看,这一会不见夫人,就哭成这样凶,真怕她哭出病来。我现在把她抱去给夫人,应该就止哭了。”
“你们老爷?”
“哦,就是闻秀酒店的大老板黄先生。”
“唉,夫人也真是的,就算晚会排练再重要,也不能把小姐撇给佣人不管啊。”这妇人叹了口气,抱着孩子走远了。
贺芜回忆了一下,他进任务前查过资料,闻秀酒店的老板确实姓黄。这人40年代去西都留学,带回了一个兰国女人结婚。所以方才那妇女口中的“夫人”,应该就指这个兰国女人。
他耳边还能隐隐听到婴孩的哭声,这确实是一个爱哭的孩子,贺芜想。
如果不是除夕夜的那一场大火,这个出生显赫的孩子本应有幸福的一生。
到了晚饭时分贺芜才又一次见到他的七位队友们。服务生将他引入座位,摆好餐具。
“亲爱的贵宾们!我们酒楼秉持贵客至上的服务宗旨,我们的主厨知道贵客莅临,亲自烹制了今日的晚餐,选的可都是最高贵的食材!”带着蔷薇面具的侍者热情的介绍道。一个服务生推着餐车上前,是一盆颜色有些奇怪的肉汤。
贺芜有些疑惑。好奇怪的话,为什么要用高贵来形容食材?
他很快就知道答案了。
因为他拿汤匙在自个儿的肉汤里搅了搅,兜上来一小片湿漉漉的布料。
这布料的颜色他早些时候见过。桌上的其他人也意识到了什么,脸色铁青。那个有纹身的光头低声骂了句娘。
先前在分金蛋游戏里死亡的学生妹,就穿着这个颜色的衣服。
侍者兴奋地朗声道,“请各位贵客享用这高贵的食物!毕竟,世上还有什么东西,是比客人更高贵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