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尤安告诫过暹星多次,但暹星仍旧难以抵抗自己撒欢的天性,忍不住变成小猫在众人身边跑来跑去。
此时,王二正在开车,其他几人则坐在副驾和后座。
而主驾和副驾中间的地方,站了只威风凛凛的小猫,头戴一顶军绿色小帽,耳朵刚好从洞中露出来,在风中抖了抖。
暹星身形挺拔,昂首挺胸,像极了名站岗守卫领土的士兵。
尤安坐在后排中间,眼神一直没从暹星身上移开。
其他人同样如此。
人类暂且还不足以抵抗这种史书中少有记载的萌物。
副驾的肖启没忍住又想上手摸一把,身后的尤安森森望过来。
肖启默默收回手,摸了下鼻子。
脾气真大。
暹星极其喜欢自己的新帽子,这是肖启用他的备用衣物给自己做的。
肖启几人出去抓猎物时戴的帽子一直让暹星十分眼红,在接连盯了许久以后,肖启终于开口问他是不是也想要一顶帽子,暹星头点得飞快。
肖启拒绝了王一动手的提议,亲手缝了两顶帽子。
暹星一开始看见一大一小的帽子时,还有点傻眼。
为什么有两顶?
这顶好小哦,他戴不下。
难道是给尤安做的?
暹星试图把小帽子往尤安脑袋上套。
尤安拿下来,看了眼帽子,一眼看穿肖启的心思,但他不说。
肖启诱哄道,“你变回原型。”
暹星听话变回去,肖启刚准备动手,被尤安一把抢过来,他伸手捏住暹星的下巴,仔细为其戴好帽子,绳子绕回下巴处打了个结,方便帽子的固定。
王二拿来镜子,暹星看见镜子里面帅气的自己,尾巴“噌”一下竖起,随着暹星左右摆动身体观察自己而轻轻晃动。
好...好帅!
暹星高兴地舔舔尤安的手背,又转身蹭了蹭肖启,回头时尾巴顺便带过王一和王二。
雨露均沾。
自此,暹星出行一直戴着这顶帽子。
忽然,他的鼻子动了动。
动物形态时他的嗅觉更灵敏些,他敏锐地在呼啸的风中感受到同类的气息。
暹星喵喵叫两声,后座的尤安抬眼,喊了声,“停车。”
肖启顺势抽出自己的枪,车窗下降,他的枪口从窗户里伸出去,对准了沙地。
暹星踩着肖启的大腿噌一下跳出车窗。肖启伸手去抓,却只抓到尾巴边缘。
尤安已经推开门下车。
这些天跟着肖启的队伍一起行动,无论是精神压力还是身体压力都小了很多,他逐渐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体能的复苏。
但让他有些困惑的是,自己的精神体似乎也有些异动。
这就不太合常理了。
但眼下的情况不是思考这些细微变化的时候,尤安只能忽视自己的异状。
尤安步履比以前快不少,追着暹星而去,远远便见到暹星蹲着,围着什么东西转圈。
他眼力极好,一眼看出那是只生死不明的兽类,尤安瞳孔缩了缩,快步走近一把将暹星拽回来。
“别随便往其他野兽身上凑。”
暹星焦急地叫了两声。
尤安才看清地上躺的是只猞猁,体型算不上大,身受重伤,皮毛被撕裂出几大块伤口,沙面上的血迹绝大部分已经干涸,可以想见它在这里已经躺了很久。
猞猁没死,甚至没有昏迷。
它睁着一双眼睛,就这么看着尤安和暹星。
尤安认得出这是个人,因为受伤太重,已经无法保持人形。
他算不得有爱心,身为王储的责任会让他对自己的民众负责,但是对于别的星球上的人,他并没有见一个救一个的良善心态。
毕竟佣兵小队所有的物资额外养着自己和暹星二人已经算不上充裕,如果再来一只猞猁,若真到了物资不够用的情况下,他一个没用的废人和暹星这样小体型的动物,和战斗力极强的猞猁,不一定谁会被抛弃。
他不得不多为自己和暹星考虑与谋划。
然而,暹星却止不住地想逃脱尤安的禁锢,一个劲地往下跳。
他跃至伤势很重的猞猁旁边,伸出舌头舔了舔猞猁的脸。
暹星认出来了,这是一种大猫。
他不能丢下大猫不管。
罗布虚焦的眼神逐渐聚焦在面前的暹星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只酷似自己兽型却小得多的动物用湿热的舌头舔过他脸上细小伤口时,他感觉到一阵温暖,似乎有什么在顺着伤口缓慢地注入。
身上的痛楚因此减弱一点。
和那边站着的小孩眼底的冷漠不同,小兽肉眼可见地焦急与忧虑。
罗布不想死。
不想这么窝囊地死在无人问津的沙地之中。
他伸出爪子轻轻碰了碰暹星。
想抓住自己最后的希望。
猞猁的爪子比暹星的小爪子大几倍,此刻却虚弱无力地让暹星心头一跳。
他变回人形,抱起猞猁。
尤安眼角一跳。
果然,见暹星祈求地看向他:“尤安,我们救救他,好不好?”
走近的佣兵团三人也听见暹星的话。
王一和王二看向肖启。
肖启看了眼靠在暹星怀里分外柔弱的猞猁,出乎意料地点了头。
“多口饭而已。”
尤安深深看了眼肖启。
这佣兵除了老爱占点暹星的便宜以外,倒是个不错的人。
尤安不想让暹星一直抱着猞猁,伸出手,“我来吧。”
暹星看了看还只有自己一半高的尤安,犹豫了。
“幼崽,你还是好好长高吧,不用逞强。”
尤安青筋直跳,看了眼身后憋笑的几人,咬牙道:“我会长的,至少一米九。”
他没骗人。
他真实身高真的这么高。
然而,现在这个小豆丁身体说出来,就像是在说大话。
肖启从背后拍了拍他肩膀,“别灰心,今晚多吃点肉吧。”
尤安气得差点绷不住表情。
回去后,王一给猞猁做了紧急处理。
王一摇摇头,猞猁情况实在不乐观,但对上暹星期待的眼睛,他没说得太直白。
“伤口太深,我这点药物是不够的,但现在也没其他治疗的东西了,只能等回城看看能不能搞到点药了。”
暹星点头,他对自家同族十分上心,一直围在左右关怀。
晚上,猞猁高烧起来。
暹星抛下一直一起睡的尤安,滚到了猞猁身边,轻轻抱住了他,试图用这样的姿势给予猞猁一点抵御病痛的力气。
尤安第一次感觉怀里空落落的,他盯着围着别的人转的暹星,目光晦暗不明。
就算是一直陪伴,但该撑不下去仍旧是撑不过的。
暹星为一个将死之人耗费如此心神实在不值得。
然而尤安却不由自主地回忆起自己与暹星的首次见面。
当时,自己与半只脚踏入死亡的猞猁又有什么区别?
暹星捡了他。
但不光只照顾他一个。
他的光芒会平等地照耀每个人。
尤安转身不再看。
紧了紧身上粉嫩的被子,无论怎样,暹星只把他最喜欢的东西留给了自己。
超乎所有人预料的,第二天,猞猁虚弱地醒来了。
几人神色各不相同,各有考量。
肖启几人是震惊于猞猁的顽强。
暹星是发自心底的高兴。
尤安则若有所思,目光停留在暹星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