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事,我就从开学第一天讲起吧。
炎热的暑假很快就结束了——准确地说,是暑假结束了,夏天的炎热仍在持续。从那天起,我就是鹿鸣中学高二年级的学生了。
我在溢满蝉鸣声的校园里报了到,和上个学期一样的过程,一样的没什么好期待的。停下脚步的时候,我总是会想,又要开始了,无聊的学习生涯,无聊的日程,无聊的课,无聊的课间,无聊的练习册,无聊的食堂,无聊的寝室……
这些日子重复着无聊,充斥着无聊。
就像被无聊吞噬了的,我的人生。
很抱歉让你听到这些,正如你所感觉到的一样,我的校园生活是一潭死水,我只是被它浸透和淹没的,其中的一个灵魂。现在想来,那时候的我还真是个“垃圾人”。
“哦对了,咱班好像要转来一个留级生,你们有听说过吗?”寝室里消息灵通的同学总是炫耀着第一个说话。
“留级生?呀呀,可千万别是个混社会的!”
“你傻呀?他要不是个爱惹事儿的主儿,会被叫着留级吗?!”
“那可不一定呢,我听说那人是主动留级的。”
“哈?——也对哦,高中老师好像没有权力喊学生留级耶。”
“就是就是。”
“那么,这人难道是想再学一年,然后考个好大学?”
“估计是了。”
“……吾辈楷模。”
“……哈哈哈”
我并没有参与她们的对话,寝室里没有我的熟人,班上也没有。甚至放眼整个学校也没有……没有?可我记得有那么一个人,在记忆中格外耀眼。我和她的相遇就像是风吹过一地的落叶,落叶狂舞,但只一瞬间。
我无法再保持沉默。我清晰地知道自己在天真地幻想什么——希望那个留级生是她。
“那个,欣妍,你知道那个留级生是谁吗?”我试着问那位消息灵通的同学。
“不知道。”欣妍摇头,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问道,“咦?小林同学居然会感兴趣?真难得!”
“呃……嗯,”我一时语塞,但嘴里还是不听话地蹦出话来,“那、那个,那个留级生是男生还是女生呢?”
“我也想知道!希望是个帅哥~”花雨同学又开始花痴了。
“这个嘛,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好像说是男生的要多一些。”欣妍同学笑了笑,突然对我问道,“小林呢,小林希望是男生还是女生?”
第一次加入“寝室会议”从而受到的莫名关注,我真的……浑身不适。
但无论如何,我都想诚实地回答。我不喜欢说违心的话。
“我希望是女生。”
“原来如此。小林同学这么关心留级生的事儿,原来是想要个朋友啊!”
“也是呢,现在班上的同学都形成固定的圈子了,只有林言芝一个人单着,也难怪她会这么积极呢。”
“哎呀呀,说得我都有点心疼她了。”
“(小声)谁叫她不爱和别人说话,装高冷呢!”
“……”
喂喂,我还在这儿呢,都听得到的,那些话,好歹等我走了再说吧……
我的脑子里有千言万语在发出抗议的声音,我当然知道我很难过,可我却只能将负重的头埋得更深,任凭自己坠入那无端的死水,任凭它扼杀掉那个明明,明明很想改变这现状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