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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月光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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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一辆黑色的豪车就停在了两人的面前,总觉得很眼熟。

“Hello.”男人露出了一个放荡不羁的笑,长相俊美,像电视里走出来的idol。

上次来接她和齐悦卿的就是这个人吧。

“你好。”楚景熙礼貌地回应着。

“千丞哥,我把人请来了。”

“我记得你是齐悦卿的……”

“我叫顾千丞,是齐悦卿的助理、司机兼保镖,”顾千丞回应道,透过后视镜,他瞄了一眼楚景熙,“其实她是我表姐,我们是亲戚关系。”

“哦……”

楚景熙不自在地看向窗外,不久之前,她还误会过齐悦卿和他有别的关系。

她冷静了下来,不知不觉间,脑袋里都是自己和小鬼的点点滴滴了。再想想今天,电话来的突然,随叫随到的顺风车,脸上写满了“图谋不轨”的楚沐天和顾千丞,总觉得事情沿着一个固有的轨道进展着。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是谁在后面暗中操纵局面呢?答案显然易见。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楚景熙冷淡的脸上慢慢多了些表情。她看着飞驰向后的树木,看着倒映在玻璃上的自己的面容,小朋友嘛,玩心重是正常的,既然你想玩,姐姐就陪你一起玩吧。

到了目的地,看着眼前高级感十足的黑色别墅,虽然不是第一次来了,作为普通人,还是会被震撼到。

一不小心八结上了富婆……那个朴素的齐悦卿是真正的“公主”,以前居然完全看不出来。

能跟这样的人走在一起……该自卑的应该是她才对呀。

“走吧。”顾千丞带两人来到门口。

楚景熙只是站在门口,突然AI的声音响了起来:“欢迎回家。”

“你可以打开老板家门?”楚沐天难以置信地问。

“怎么回事?”

“总而言之,楚女士,您快进去吧。我们进去她会发火的。”

“真的好吗?随便进别人家……”虽然她的心里也有一股火,之所以上车就是为了来这问清楚齐悦卿的。

顾千丞一脸认真地注视着她,完全没有刚才说说笑笑的样子,“我那个姐姐就交给你了。她啊……虽然很坚强,实际上却是个脆弱、爱哭、爱逞强的笨蛋。”

“我知道。”楚景熙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回忆起来,齐悦卿确实总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但在她面前哭过那么一次,是离家出走那次,还是哪次来着……记不清了。

“那……我们走了。”楚沐天摆了摆手。

“再见了。”

他们一唱一和地跟楚景熙告别着,然后“啪”的一声,关上了门,留下了不知所措的楚景熙。

她不知道该去往何处。明明来过一次,却一点印象都没有。也不能怪她记忆力不好,因为这里的确像个迷宫。

正当她茫然的时候,悠扬的琴声散播在空气之中,旋律缓缓起伏。

循着琴声,楚景熙在昏暗的走廊里摸索着前进。她以前是不喜欢小提琴的,认为它的声音高昂、单调。她喜欢钢琴的气势磅礴,喜欢音符之间变幻的组合。指尖跃动,迸发出龙蛇般飞舞着的音符,一泻千里,畅快淋漓。可如今,她却被这婉转的小提琴声所吸引。

她一步步走上了楼梯,看见一个长长的倒影在月光下律动着。

窗外,夜幕深沉而幽谧,云雾缭绕。揭开薄纱,圆月慢慢展露出神秘的面容。本应是“高处不胜寒”,却有点点繁星,拥簇着婵娟。

女人站在窗边,穿着一袭白裙,裙摆随风飘动,遗世而独立。撒了一地的月光,唯独温柔地照在她的身上,为她渡上神圣的银色光晕。

晚风穿过窗子,所经之处,为之起舞,“她”顽皮地撩起她的头发,被吹散下来的刘海藏住了她眉间的忧愁,遮盖了她那双泪光点点的双眼。

倒不如,闭上眼睛,静观月夜,且听风吟。

她修长的手指游动在琴弦之上,琴弓滑过,流水潺潺,恍若凤鸣鹤唳。

朦胧的月光,是缥缈的梦。

楚景熙就这样安静地凝视着她,不知不觉间,竟也完全沉浸在这片天地里。

她抬起手腕,上面系着一条银白色的手链。深蓝色的弯月与闪耀的星星,交相辉映,闪耀光芒。

齐悦卿曾经跟楚景熙说过,她是她年少时的月亮。

可她不知道的是,褪去迷雾,她才是那个月亮女神,是阿尔忒弥斯的化身。

楚景熙的目光不自觉地被她吸引着,她高贵、优雅,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疏远感,又有种想被人疼爱的脆弱感,像一件重新拼凑在一起的艺术品,看起来易碎,实际上却又坚不可摧。

一曲结束后,齐悦卿放下琴,眼神迷离地望着天上的玉盘,就像月亮也在凝视她一样。她已经完全地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连有人进来了都不知道。

楚景熙在心里感慨着,如果当初不学习的话,她可能就是艺术家了吧,不过现在也蛮像的。她什么都会,简直就是六边形战士。

她不忍心打破这种氛围,悄悄地转过身准备要离开。

“咕噜——”楚景熙吓得停下了脚步,低头一看,一个酒瓶子在地上缓缓地向前滚动着,越滚越慢,直到停在了齐悦卿的玉足前。

她转过身来,失意的脸上终于绽放出了笑颜,“你来了。”

面对一个不速之客,她丝毫也不意外。

“嗯。”

刚才只注意到了齐悦卿,现在扫视了一圈,这可不算是个良好的生活环境。散落一地的空酒瓶,烟灰缸里的满满的烟头,大大小小、奇形怪状的杯子……

楚景熙丝毫没有掩饰自己脸上的嫌弃,“听说你失恋了,不想活了。”

“失恋?”齐悦卿把碎发别在了耳后,她看起来有些惊讶,“也不算是吧。”

“哦?我可听说……”

楚景熙把楚沐天跟她讲的版本重复了一遍。

齐悦卿沉思了片刻,忽然捧腹大笑,从狂笑逐渐变成了冷笑:“原来在她眼里,我是这样的‘人设’啊。”

“怎么了?”

“有意思,”她走了过来,直视着楚景熙的眼睛澄澈有光,“确实是暗恋,不过还没失恋。”

“那为什么要对自己这样呢?”楚景熙神色愠怒地瞪着她。

齐悦卿反而笑意更浓了。

除了“普度众生”、和蔼可亲的表情以外,楚景熙还会开怀大笑,还会冲她发火,这个凶凶的样子真是可爱极了。

“对不起,以后我再也不会了。”

齐悦卿本人没有恋爱经验,她翻遍了言情小说,发现总裁总是胃不好,然后还偏要喝酒喝到胃溃疡,胃出血,然后这个时候,他的小弟常常会把女主带过来,照顾男主,于是两人就又增进了感情,最后走到一起了。

既然是做戏,就要做全套的,她是个艺术家,当然也要努力做一个好演员。她把今晚当作“最后的晚餐”,当作戒掉所有不良嗜好,改邪归正前的放纵之夜。

不过刚才拉小提琴是她规划之外的。很久没碰琴了,为了等楚景熙来,打发时间才拉的,不知道是不是拉得像锯木头一样,很糟糕呢。

“快把鞋穿上吧,光着脚在地上走会着凉,女孩子对自己要好一点啊。”

“哦……好。”

齐悦卿心里暖暖的,乖乖地穿上了拖鞋,打开了声控灯。

“你是什么时候学的小提琴啊?”

“小学,我妈让我学的。刚开始,我很讨厌这个乐器,一站就站一上午,手腕痛得无法活动,手指也被琴弦压得难受,浑身上下没有舒服的地方,最重要的是,耳朵备受摧残,那个噪声跟锯木头的声音如出一辙。我站在那里,边拉边哭……”

“听起来就很不好学,不过你说得倒是很生动幽默。挺惨的。”

也很搞笑。

楚景熙能想象到一个小女孩拿着小提琴,边流眼泪边“锯木头”的画面。

“好像没听你说过,你上高中以前的样子。”

“也没什么好说的,如果非要说的话……大概是个目中无人、不学无术的小鬼吧。”齐悦卿拉着楚景熙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不好意思,我家有点乱。”

“哦?”楚景熙越发感兴趣了,“这听起来可跟你没什么关系。”

“当时……咳咳,年少轻狂嘛。我跟校长挺好的,我们挺熟的,所以老师们对我都很好。当时,记性和智商都是巅峰水平,我就是随便学学就能考前面,没事就戏弄老师,自习课上看书,没写作业被老师罚去外面补作业,在笔记本上写写小说给同学传阅……”

实际上写的都是发在网上不能过审的文……同学们非常爱看,都坚信着她可以成为大“作”家。

楚景熙眼前一亮,“那可真是……一个相当随性洒脱的恣意少年啊。”

“恣意少年吗……”齐悦卿眼神里充满了回味与向往。

“他们都说你内向高冷,但在我面前的你,很爱脸红,很可爱,需要你的时候,你总是能很可靠地站出来,但优秀的你却总是缺乏自信。听你刚才说的,我觉得你所丢掉的部分,正是那个勇敢而炽热的你,如果连最初的自我都舍弃掉了的话,那现在我注视着的这个人,还能叫齐悦卿吗?”

“老师……”

高中时期,楚景熙便跟她说过:我一直会注视着你的。

时隔五六年了,她的确是个知行合一的人,不愧是她的偶像、她的榜样。

是啊,不会让你再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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