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铺老式，装修简单，来来往往人却不少，老人小孩，一桌就是一家人，和和乐乐地吃着早餐。
“吃点什么？”顾钰搭话，
于芷落抬头看向眼前的菜单，“我先看看吧。”
一眼扫过都是熟悉的，其实只是不习惯比别人更先做选择，特别是面对重要的人，在不熟悉的环境里。
顾钰随意地点道，“好，那我先，一笼玉米饺，一份炒粉，还有碗皮蛋粥，再加个蛋肠吧。”
收银员小妹利索地在纸上划拉，“好嘞！”
“你要点什么？”顾钰说着就把手机递到边上，准备抢先一步给两人买单。
“啊？”
原来你没点上我的那份。
于芷落脑袋有点空，这……是一人份的？至少够两三个人的吧，还是这家店的东西分量都很小？
只是这价格……和大酒楼的比起来，也没便宜多少。
她偏过头来，小声跟顾钰探讨，“是这里的东西是很小份吗？”
顾钰眼神微妙，她笑得勉强，“嗯”似乎是给噎着了般，“没有，是我吃得多。”
“你……”
你当年的饭量不大。
顾钰听明白了未说出口的部分，低声接续，“是比过去多了，嗯。”
“啊？抱歉抱歉。”于芷落尴尬，拍了拍她的肩膀，表示歉意。
“小事~能吃是福。”
手臂故意贴上，旁边的身躯刹那僵成一条，顾钰倒是大大方方，“你不要这么礼貌好不好，我喜欢你冒犯我。”
小爱好挺别致的。
“你就冒犯我吧。”
柜台前的负责收银的女生一脸趣味地看着她们。
不是，你也太外向了吧。
于芷落拘谨得恨不得钻到地里，按住那人比划的双手安抚，语速飞快，“好，有福气好，我要双蛋肠吧，加杯豆浆。”
“这边是一起的吗？”
“是的。”
“扫这里。”
顾钰调出付款码，伸手上前，“好。”
迅雷不及掩耳的一阵功夫，顾钰和收银员一唱一和似的，一眨眼，单就买好了。
这点小钱AA倒显得生分，于芷落想来想去，选了个自认恰当的方式，朝她微笑，“谢谢。”
顾钰愣住了，一时有些哭笑不得，“你别……”
“啊——下次我做了好事，你打我好不好。”
熟练刻进身体里的一句惯用语，没想到钰钰还是在意得紧，“不好。”
实在是可爱，于芷落哄道：“我没有这么小众的爱好。”
大脑空白一瞬，人就开个玩笑，就怎么和那“小众爱好”联系上了，明明是你思想/污/秽。
我是不是开黄腔了，在那人面前，于芷落感到后颈发凉，不由暗自唾弃，总是出丑，太没教养了，说话不过脑子。
说者后怕，听者倒无心，顾钰倒觉得问题不大，乐呵呵地联想，“可以培养的~”
“就为了我~”
“嗯……不好。”
顾钰失落，短声哀嚎，“啊——”
就两步路，顾钰边走着，还边把头歪在于芷落肩上，高壮的女人伏在肩头，声音绵绵地像小猫，动作占有欲护着的，倒看着像是条守着财宝的刷成粉色的大恶龙。
“我不怕疼。”
“喂。”于芷落揉着她的脑袋，心里欢喜，嘴上硬撑。
“你正常点。”
乱撒什么娇，我们是……还是朋友呢。
“行——”
“我喜欢你，你当我的女朋友好不好？”
突然身侧传来一个小姑娘激动的告白，打断了顾钰刻意的长音，视线下意识朝旁边扭去。
“不要！”坐在她对面的另一个小姑娘斩钉截铁地拒绝。
看着十几来岁的小姑娘哽咽，“为什么？”
“因为我有喜欢的人了。”
“好吧，你好……好的。”
“他是男的吗？”那个声音悲凉地哭出声来。
“不是，即使是也和你没关系。”
“好……”
之后就没声了，不好意思多看，她们大眼对小眼地假笑互看了会儿，又把头低下来。
无意间听了场情绪丰沛的八卦，菜慢慢上齐了，可氛围中的尬意却挥之不去，许是两个人各自“心怀鬼胎”的缘故，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场。
沉默，除了各自同食物的沟通，沉默，即使两人都至少偷偷瞟过对方一眼，一不小心对上了，但还是不敢贸然打破的沉默。
“你……”顾钰假装看天，出声道：“今天天气挺好的。”
“太阳挺亮的。”
你觉得呢？
“嗯嗯，”于芷落点点头符合，“天也蓝。”
“现在的小朋友挺有主见的。”
“是，都聪明。”
顾钰没忍住心里话，喝了口粥，温润的粥水自喉管流入身体，深吸口气，“芷落，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于芷落像是预料到些什么，身形一僵，“没事，你问吧。”
“你……觉得和女生一起，怎么样？”
……
无言的冷寂快要将人吞没，快三十度的天，就凭着门店这点飕飕的小风，顾钰还是没忍住打了个寒战。
目光直白地注视着身前的那人，她应该……大概知道我的意思的吧。
“额……”于芷落吞吐，许多年没和朋友相对深入聊过这些相对私人的话题，不知这是朋友间见无伤大雅的“求同排异”活动，还是真正的暗示。
她不敢赌。
于芷落选了个中间的答案，“Love is Love.”
顾钰一步步向下深探，“芷落……那，你觉得……你可能会和女生在一起吗？”
“如果我说会的话，你会害怕，或者不适吗？”于芷落压下心低的波涛，喝了口豆浆压压惊。
“不会的。”顾钰吞吞吐吐，“如果我说，我有这方面的……你会讨厌我吗？”
于芷落摇了摇头，神情认真而温和，“没有，我理解你，正常的。”
……
顾钰继续卡顿着诉说，语气放缓，像是告白般诚挚，“如果，芷落我是说如果，有女生和你告白的话……你会，恶心吗？”
“不，我也尊重她。”没收到对面的信号，于芷落浅笑，“我……可能会和她，好好谈谈吧，许多‘爱情’的开端都来自美好的误会，或许说开了，就不执着了。”
“好温柔，芷落。”好端端一段话，落在顾钰耳朵里，醋劲泛全了，不由抿嘴，嘴巴胡乱委屈。
你对别人也好好。
“听得我都有点想和你告白了。”
“有点想”，于芷落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耳边这随意轻佻的话语让人烦躁。
她的心凉了半截，所以，你，挑起这个话题，但其实却连一点打算都没有动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