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霖躲在最后一排，学着前面弟子们的一招一式，挥、劈、刺、砍等等，张云天在队伍中穿梭，纠正弟子们的姿势和发力点。
确实，跟大家的动作相比，她挥着菜刀的样子好像不太优雅。而且，她跟不上节奏啊，感觉整个人轻飘飘的，没有力量。
张云天路过沈霖，看着眼前这个东倒西歪的人，欲言又止。
“你……算了，你就先这样练着吧，等会儿其他人练招式的时候，你在一边儿蹲马步。”说着又掏出一块儿木牌。
“这里面有我练剑的录像，搭配着动作讲解，你跟着多多练习，直到身体记住所有动作，遇到敌人能下意识做出反应。”
沈霖停下砍的动作，接过木牌，“遵命，谢谢师兄，勤能补拙，我相信自己能很快追上其他人。”
“嗯，好好练吧，少说话。”说完转身离开。
沈霖心虚，把目光移向别处，哎呀，看来上课跟同学们唠闲嗑被抓包了。
练完剑，到了中午休息的时候。
许芽架着右手发颤的沈霖飞往月膳堂，弟子们陆陆续续降落到月膳堂外的走廊上。
落座，桌面的竹篓里放着一把木签，每个木签上写着饭菜的名字，挑选想吃的，用灵力点亮上面的字，再把木签投到桌面上的方孔内，就可以等饭菜上桌了。
这是月膳堂的自动点饭系统，每个木签都是小型的储灵器。
孔内的空间有识别文字的附灵，会自动识别显示到后厨的厨师手中。待到饭菜制作完毕，厨师将其放到指定位置上，这个位置和弟子的餐桌有置换附灵，等木签再一次从孔里吐出来，饭菜就自动出现在弟子面前。待到弟子吃完饭离开，碗筷又会自动回收到后厨。
沈霖几人点好饭，几息过后饭菜出现在桌面上。
白胡子手下那几个人做饭确实又快又美味，沈霖刚要拿起筷子开动，坐在对面瘦高个男弟子看向她。
“沈霖你平常干什么活啊？”
“我在月膳堂洗盘子呢，说不定你吃饭的那个盘子就是我洗的。”沈霖指了指他面前的碗。
瘦高个端起碗转着看了一圈，“哎，杂役都是拿手洗的吗？还是拿灵力洗？”
“基本上都是手洗的，大部分的杂役是没有特别多灵力的，用灵力来洗碗的话，估计不到一天灵池就干了吧。”
“把灵力这么珍贵的东西用来洗碗，瘦子，亏你想得出来。”瘦高个旁边的弟子发出嘲笑的声音。
“我这不是没接触过，好奇嘛。”
沈霖趁着大家聊天的功夫，把碗里最后一口饭吃完，抹了个嘴，“你们慢慢吃，我要去干活了，下午课堂上见。”
“就吃这么点儿吗？下午怎么有力气继续练啊？”许芽停下筷子看着沈霖三两口解决午饭皱起眉头。
“我就在月膳堂干活还能饿死啊，放心啦。”沈霖站起身离开。
“真辛苦呀，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帮上什么忙。”看着沈霖离开背影，许芽自言自语。
“许芽，每个人的生存方式不一样，你随便掺和不一定会帮到她，默默看着就好。”许芽身旁的弟子劝着，“毕竟大家注定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许芽闷闷不乐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饭，心里不是滋味。
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怎么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不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
啪的一声，许芽把筷子拍在桌子上，“我吃饱了，先走一步，你们慢慢吃吧。”
——
沈霖下到二楼，换上杂役的衣服，挽起头发用头巾包好，系上围裙，卷起袖子。
今天，杀鱼。
本来这个活已经分给了其他人，在得知灵清药的方子后，她就又跟白胡子要了过来，说是想试试自己亲手接触过的药材会不会让药性更好，白胡子大手一挥就同意了。
这么简单的药方，如果只是单纯的替换原材料，也太容易被发现了。
沈霖一边手起刀落利索地杀鱼，一边思考对策，蓝色的血液把指甲盖都染上了色，不一会儿木盆里叠起了个小鱼丘。
清洁完，脱下围裙，沈霖招手呼唤一个杂役来帮忙把装满鱼的盆子搬到炉子旁，“跟往常一样，都挂炉子里面烤，干了磨成细粉。”
沈霖嘱托完来到制药房，推开门见白胡子坐在外面的主位上看书。
“来了。”
“您兴致不错哎，我今天来得有点迟了，还以为您已经开始午睡了呢。”
沈霖在长木桌旁坐下，面对着白胡子。右手旁的地上已经摆上了几个木托，40份原材料等候多时。
“每日助眠的活动还未开始，我睡不着。你全心做吧，不用管我。”
白胡子放下书，靠着椅背，盯着沈霖的动作，他的助眠活动就是看沈霖制药。
沈霖面上不动声色，心里默默吐槽。
每次这么紧紧盯着，助眠活动？分明是监督，这灵清药是白胡子的最关心的事情，不容半点闪失。
沈霖晃了晃玻璃管里面的液体，拿到眼前观察，纯净的蓝色，没有一丝杂质。
想在他眼皮子底下做点什么，几乎不可能，车到山前必有路，肯定有法子。
——
沈霖甩了甩酸涩的手腕，桌面上摆着几排架子，放满了装着蓝色液体的玻璃管。
紧赶慢赶终于做完了，闪人。
沈霖刚要离开座位，白胡子“醒”了。
“你最近的速度越来越快了，要保证质量啊。”
“哈哈，白主厨，咱认识这么多年了，您还不了解我吗？您放一百个心，无论什么工作，在我能力范围之内，绝对做到最好。”
“嗯，干得不错，上课去吧。”
沈霖赶到月息广场的时候，其他弟子已经开始站队了，她几乎是和张云天同一时间到。
“下午的课程，两两分组互相喂招。大家下山历练的时间又快到了，规则和之前一样，我不会提前透露目的地和任务内容，希望各位做好准备。”
张云天安排好任务把深霖叫到跟前，“沈霖，你就在这儿蹲马步，看着他们对招。”
“在这儿？好的……”
沈霖转过身看着面前这一片人，把眼泪默默咽下，双脚分开，在原地摆好姿势蹲下。
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才过去几分钟，沈霖的小腿肚子开始打颤了，忍不住站直，一把木剑打在腿上，疼得沈霖一抖，咬着牙又往下蹲。
感觉后背也被拍了一下，上身立马挺直。
张云天收回木剑抵在双脚之间的地面上，双手交叠放在剑头，就这么撑着，抬眼扫了一遍场上的弟子后微微失了神。
回过神，迟疑片刻开口：“沈霖，老师给了我个思考问题，想问问你的看法。”
当局者迷，或许局外的人，才能看清楚。
“什……么……问题？”沈霖的声音都在颤抖，拜托，她在全神贯注蹲马步哎，别打扰她。
“原来满是人的路上，走着走着发现身后的人都消失了，是因为这条路太宽了吗？你怎么看？”
沈霖顶不住了，她抽筋了，直接坐在地上按着发疼的腿肚子。
张云天眼神闪烁，静静等待对方的回复，虽然他心里多多少少已经有了答案。
低头捏腿的沈霖抬起头，咧开嘴笑了起来，伸手指向远处。
“师兄，你看到那颗树没？越是接近顶端的地方，看得越远，树枝和叶子也越少，但它永远是一整颗树不是吗？这就够了。”
“这就够了？这就够了……”
张云天顺着沈霖手指的方向望去，嘴里重复着这句话，眼神逐渐凝实，突然发出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你说得对。”
张云天握着剑柄，笑着踏步向前走，眼中带着些只有他自己才能看懂的执拗。
那条路再怎么宽，也只有一条路啊。
“大家一起来围攻我，小心，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沈霖坐在地上晃着腿，悠哉地看着眼前玩得很嗨的一群人。这样才对嘛，月华宗未来宗主的占有欲可以再强亿点。
日落西山，今天的课程结束。
“今天一整天下来，感觉如何？”许芽反手把剑收在身后走过来。
“蹲了半天的马步，我快不行了。”沈霖蔫蔫的，灰头土脸。
“慢慢就习惯了，霖姐，过几天我整理一份下山要用的清单和注意事项给你吧。”
沈霖扑过去一把抱住许芽，“谢谢小芽儿，有你真好，没有你我该怎么活啊，呜呜呜。”
“我还拿着剑呢，小心。”
和许芽分开后，沈霖回到屋里，继续研究附灵选籍，翻到半夜终于找到了她想要的，拿起一旁的木鸟开始做实验。
用灵力给木鸟附上录音和录像的描写，保险起见，并没有设置储存的功能，远程直播给她就好。
只要附灵成功一次后，下次使用就只需要再次注入灵力即可。多注入一些灵力就可以维持久一点，她灵力不多，得一周充一次电。
沈霖调动灵池内的火灵力，聚精会神附灵，额头微微冒汗，这是她头一次正经附灵，希望今晚能成功。
把附灵描述写完后，她能感觉眼前出现一些碎片画面。
接下来把火灵池内的灵力全部注入，反正最近都在上课，有足够的时间恢复，完全不影响山下的计划。
画面逐渐清晰，木鸟视角的景象出现在沈霖脑海里，成了！在房间内飞飞看吧。
随着翅膀上下震动，木鸟在房间里飞了起来。
当下沈霖只觉得整个房间都在旋转摇晃，翅膀扑闪的声音虽然不大，但也算是一种持续不断的噪音。
捂着发昏的脑袋，伸手让木鸟落在手上。
要时时刻刻感知两套视觉和听觉，好晕，没办法，只能慢慢习惯了。
沈霖小心翼翼抱着木鸟走到院子，深呼吸，做好心理准备，然后放飞木鸟。
今晚天气真好啊，月明星稀，夜里的空气都格外清新，呕。
沈霖像喝醉酒一样，步伐错乱地向屋内走去。看来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必须快点适应，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