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雅宁公主一下子记不清名字。
“游诚。”
“我已经命人将游诚送到城外一处宅子。五日后,便会放他离开。”
游南枝不满。
雅宁公主递交给她一封信。
游南枝拆开一看,是游诚的字迹。上面写着:为父安,勿牵挂。
“厨司其他人呢?”游南枝问。
“我说过,我没有那个闲情逸致。管不了那么多人。”
“需要我做什么?”游南枝猜她是信不过自己,要把游诚押着,作为她的把柄。只求早点完事,让父亲重获自由。
“你让我留在你身边,可你身边并不缺少服侍你的人。我洒扫做饭样样不精通,头脑容易发热,行事还鲁莽。”
忽然婢女春兰有急事要报。她先是给公主递了一张小报,然后弯腰低语。
雅宁公主听后,无奈地笑,她说:“果真是鲁莽得像条大虫。”她将小报推给游南枝看。
游南枝装傻,“这是什么?”
官府门前好多人的手心都攥着这份小报。这些年雅宁公主的恶名昭彰、深入人心。多少人跪在官门前,高举对雅宁公主的罪证。今日是别人,明日就是你!今日不把这座大山推倒,明日这座大山就会压在你的头上!
“放人!放人!”人群高呼。
官府的衙役尽出,还是没能把人压下。
“你以为几个平民就能激起什么波澜,”雅宁公主说。
“几个不可以,若是成百上千个呢?”游南枝说,“公道不在权,正义在民心。”
“瞧瞧看吧。”雅宁公主满不在乎。她看着游南枝,像是看着一个闹腾的小孩。
游南枝被雅宁公主从容不迫的姿态给震慑住。其实她心中也很没有底,她只是在赌一个圣上仁心,人民坚心。
时值莘莘学子散学归家,义愤填膺的热血少年也涌到官府门前。
“女儿有罪,皇上就没有过错了么?为何皇上要纵容雅宁公主这般做派?难道公主行之事,是圣上心之事!”
有人在带节奏,把上位者失德失职引到皇上身上。
衙役指着他警告,但那人被群众层层围在中心,他们不得靠近。
“那人是谁?是李大哥你的指示的么?”蝶娘挤在人群中,她踮起脚问李君。
李君虚揽着她,弯下腰听。他摇头。
城中金吾卫赶来,骑马射箭,将中心之人的肩膀射穿。
那人倒地血流不止。
很多人见此情景,心颤退了人群。刚刚还无法下脚的街道,此时空间富裕起来,金吾卫带刀拨开人群,示威震慑。
春兰再次传消息:
“金吾卫及时赶到,压制了带头之人,群众现已退散。”
“你输了。官府没有放人。”雅宁公主说。
“但是……”春兰犹疑,看公主眼色。
“说。”
“官府推后对旺生厨司众人的处决。”
游南枝心里的石头落了一一阶,但还没到底,始终悬着。
又一婢女匆匆来报:“公主殿下,圣上召见。”
雅宁公主已经没了最初的气定神闲,她眉头僵硬,她起身离开。离开前还命令游南枝:
“在我回来前,不得离开此地。”
游南枝听她的才怪。雅宁公主刚上车,她就走出院门。不过刚踏出一步,她就被护卫给拦下。刀锋银闪,在日光下尤为刺眼。
“干嘛!吓死个人!”
捂着胸口退回房内,她躺上床,蒙头盖上被子。
丰京府西狱。
老麦接连背了三具尸体出来。他看到三具尸体手指都有红斑、肿胀明显。他下有不好的预感。
老麦没急着给他们安葬,他戴上面巾,剖开衣服检查他们的身体。
他们无一列外,全身具有广泛性的红斑、肿胀。
老麦看着他们的尸体沉思,完全没有注意到他身侧何时出现了一位风尘仆仆的少女,和他做一样的沉思动作。
知道他心下有所决断,转身时被她吓得魂飞魄散。
“有何蹊跷?”游南枝扶住吓到的老麦。
老麦却更加惊恐!
“走开!走开!”
游南枝愣住了,她从未见过如此花容失色的老麦。
“净手。”老麦指着井口,“然后把凳子上的面巾戴上!”
游南枝看着地上红肿发紫的尸体,悟过来了。她掩住口鼻,闪躲开。
“这是谁的尸体?”游南枝问。
“旺生厨司的厨子。”
“这是得了什么病?”游南枝难掩忧色,“我爹如何?”
她趁夜从雅宁公主那里溜出来,先去了她说的游诚落脚的宅子。但她压根没找着人。想着过来找老麦打听情况,却看到他盯着几具尸体在发呆。
“你爹?”老麦思索,“你爹好像单独被抓进来到,和其他厨子不在一个牢房。他住的牢房,我出来时多看了一眼,里面没人了。”
“我瞧着此事有转机。其他厨子都在牢里呢。”
“希望如此。”游南枝心里祈祷雅宁公主真的放了他爹。
“他们怎么了”游南枝目光落在三具尸体上。
“瞧着像染了猪瘟。”
“猪瘟?”
“嗯。据我所知,旺生有个有个养猪场。”老麦说,“我刚想去他们的猪场看看。验证我的判断有无错。”
“现在?”夜幕安静得令人心慌。黑麻麻一片,能瞧见啥?
“就是现在去才好。白日去,人家会防着你。要是真的有猪瘟,那得一早就去官衙报备。”老麦把布盖好,去净手,“你来找我,有何事?”
“就是问我爹,他在狱中如何?”
“我这里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那确实。”游南枝心头放松了一点。
老麦看他一眼又说:“你要是实在不放心,找陈厚问问。”
“好。”游南枝跟上老麦,“我和你一起去,陈厚没醒不好找他,我也睡不着。”
“把面巾带上。”
城南边郊外,旺生养猪场。
还没靠近,就遥闻一阵浓郁的猪屎味儿,如同盛夏的热浪让人无法抵挡。呼呼鼾声雷鸣,正好掩盖了他们的脚步声。
一老一少,探头在栅栏边。
“这猪白白胖胖的,瞧着没病啊。”游南枝戴着面巾,声音闷闷的。
老麦眼神不好,拿着照明灯一个个猪伸长胳膊,凑近了看。
“不对。”游南枝看到猪槽里还剩好些猪食,“这猪不吃东西。这跟猪瘟有关系么?”
“得猪瘟的猪会精神不济,连吃饭的劲头都没有。”老麦很严谨,“但不排除喂多了。”
两人查了一圈还是没有发现异常的猪。
老麦冷不防地用力吸鼻子,“这是什么味道?”
游南枝掀起一角面巾,眼珠子被熏得翻到天上去。她迅速把面巾放下,“猪屎味啊……”
“不止。猪屎味下面一定还有别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