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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伏景光走出居酒屋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
他看了一眼手机,没有新消息和未接电话。拨出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却没有人接听。
诸伏景光皱眉,快步往离茶馆不远处的旅店走去。
刚进门就看见了坐在一旁喝茶的降谷零和松田阵平。
“哟,hiro,你终于回来了?”松田说道,“刚刚这里可是上演了一出精彩的推理秀,没看到可是你的损失。”
诸伏景光坐在旁边的空位上,闻言微笑道,“哦?谁的推理秀?”
“一个叫工藤新一的小男孩。”降谷零说,“年纪很小,但是推理非常厉害。”
诸伏景光挑眉。
降谷零很少夸人。这个“非常”,含金量不小。
“看来是真的很厉害。凶手抓到了?”
“抓到了。”降谷零喝了口茶说道,“还有,hiro,我都不知道你还在训练自家女友?”
诸伏景光一怔,“她帮忙了?”
“岂止是帮忙,她一个人把犯人给制服了。甚至都不需要我们出手。”松田耸肩道。
诸伏景光觉得自己坐不住了,“她人在哪?”
正在喝茶的降谷零看他一眼后说,“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在你的房间吧?”
连回见都免了,诸伏景光抬脚就上了楼。
看着他急匆匆离开的背影,松田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说道,“zero,我们刚刚没有提到浅川受伤吧。”
降谷零又倒一杯茶,“没有。”
“那他在急什么?”
降谷零瞥他一眼,紫灰色的眼里全是戏谑,“少见多怪了松田。碰上跟浅川有关的事,他就没有不急过。”
诸伏景光打开房间的门,就看见电视屏幕开着,熟悉的身影蜷缩在沙发上,毛毯一半在身上,一半滑落到地上。
人已经睡着了。
诸伏景光觉得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落了地。
他微微叹了口气,合上门,走到沙发前准备抱她去床上睡,却发现了在茶几上敞开的酒瓶。
一整瓶红酒已经见了底。
诸伏景光俯身抱起她,没想到刚抱起人,怀里的人就睁开眼睛,紫色的眼里有将醒未醒的迷茫神色,“景光君,你回来了?”
“嗯。”他似乎没打算放下她,抱着人就进了卧室。
浅川悠直觉眼前的人神色有些不对,却说不上来哪里不对,于是伸手想抓住他的衬衫衣领,却才发现诸伏景光不知什么时候换上了一套深蓝色的和服,于是有些冰凉的手指便直接碰到他温度略高的胸膛。
指下的温热让她瞬间缩回手。
浅川悠偷偷瞄了眼前的人一眼,有些犹豫地问,“景光君,你在生气?”
诸伏景光把她放在床上,俯身前前后后打量了她半晌,仿佛在确认什么,而后松了口气,回答她,“我没生气。”
他语气顿了顿,“我只是担心你受伤。”
诸伏景光语气轻缓,眉目低垂的模样温柔得不像话。
心好像被什么轻柔地撞击。
浅川悠缓下眉眼,微笑道,“我不是没事吗?”
她握住他的掌心,笑得狡黠,“原来你是在担心我啊。”
眼前人的笑容让人生不起气。诸伏景光无奈地叹了口气,摸了摸她头顶的发,“是。所以以后别这么突然冲出去好吗?最起码要等到训练结束。”
从四个月前浅川悠要求诸伏景光特训她开始,到现在为止。她所受的训练只能让她有基础的自保能力。
诸伏景光很清楚,这次只是例外。
可他不希望再有下一次例外了。
他揉揉她的发,有些无奈,又舍不得看她委屈的模样,手便不由得使了力把她的头发搓成了鸡窝,被她不满地用手隔开,“景光君!我刚洗过的头。真是的……”
诸伏景光不由得笑出声。心里压着的沉重好像也终于轻松了不少。
从知道要卧底的任务开始,心里就好像压着一块石头,让他喘不过气。
而这次来到箱根,除了是因为警校联谊,更重要的是为了和一个重要的人见面。
这个人,就是他之后卧底任务的联络人。
诸伏景光不知道卧底任务会给他的生活带来怎样的变化,这也是他这段时间一直在考虑的事。
因为始终没有考虑好,所以没有告诉过浅川悠他的任何决定。
只是,她这段时间这些奇奇怪怪的行为有些反常。
到底还是让她不安了啊。
浅川悠整理好头发,仰起头便看见眼前的人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她凑上前闻了闻,然后皱眉道,“景光君,你喝酒了?”
“嗯。”他揽她到怀中抱了抱,闭上眼,下巴靠在她的头顶,“见了一位朋友,就喝了一点。”
浅川悠抱住他的腰,靠在他胸膛,“松岛桑说,她和你都被分配到了警视厅。”
“……嗯。”
怀里的人半天没声音,诸伏景光低头,只能看到她微微垂下的眼帘,嘴唇抿起。
“怎么了?”
浅川悠摇头,“没什么。”
这个表情,明明就是有什么吧。
“……景光君,你会不会觉得,有时候我会拖累你?”她沉默了许久,忽然扔出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他摸摸她的发顶,“怎么会这么认为?”
浅川悠抿唇,“因为我不能像松岛桑那样和你讨论集体训练,也不能像降谷君他们那样和你一起执行任务。我甚至连自保都很难。”
“和你们这些优秀的警校生相比,我好像是个废柴。”
她仰起头看向他,紫色的眼里第一次出现了沮丧和逃避。
诸伏景光哑然。
在他的印象里,浅川悠一直是自信的,无论遇到什么样的事,他都相信她能解决好。
保护她是本能,但她值得他所有的信任这一点,他也从来没有怀疑过。
诸伏景光沉默了很久。
久到她快靠在他怀里睡着。
他伸出手,敲敲她的脑袋,她睡眼惺忪的眼对上他满是认真的视线,
“小悠,你从来都不是废柴。”
“再说了,就算真的是,也来不及了。”
浅川悠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猛地起身,整张脸贴近他,一双眼瞪的溜圆,“什么?什么来不及了?”
诸伏景光却怎么都不肯再说一遍或者做出解释。他只是低声笑了笑,笑声低沉。
“嗯……总之就是那个意思。”
他的眼像大片大片蔚蓝的海,平静的海面折射出晶莹的光,海浪交叠,浪花四起。
海底却是波涛汹涌,像是要拉着她不断地下沉,沉溺其中。
“……真是狡猾的回答啊,景光君。”她凝视他漂亮的眼,不禁喃喃道。
她舔舔有些干的唇瓣,喉间都干得发痒。
“……景光君,我想亲你。”
话毕,也没有再看他此时的表情,她闭上眼睛去找他的唇。
耳鬓厮磨,呼吸交错。
两个人的呼吸有酒的醇香,在狭小的空间内发酵。
浅川悠感觉到腰被用力搂住,耳畔忽然响起熟悉的嗓音,带着含混不清的沙哑,“……小悠,你没喝醉吧?”
这是现在该问的问题吗?
呆子。
她觉得好气又好笑,张口就咬上他的耳朵,“聪明的景光君,告诉你一件事。”
浅川悠伸手去解他和服的腰带,“那瓶红酒……没有酒精。”
诸伏景光闻言不由得失笑。
她觉得腰间一松,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搂着压进柔软的床垫。
上方的他偏头含笑道,“原来是早有预谋。”
他语气顿了顿,又笑道,“你到底是预谋了多久?”
她挑眉,双臂攀上他的脖颈,歪着脑袋笑得很无辜,“从第一眼看到你的皮带扣我就想解,谁让它看着那么碍事。可惜……到现在也没解成。”
“……”
浅川悠的表情带着十成十的遗憾,“不过,腰带也凑合吧。”
卧室的灯被关上。
昏黄的落地灯被打开。
身体距离拉近,呼吸空间逼仄。
白色的窗帘扬起,带起一抹凉风。
两幅白皙的躯体相互交缠。
火热旖旎的气息不断蔓延。
最后她累得快昏睡过去,诸伏景光抱起她去浴室清洗,恍惚间浅川悠仿佛听到他说话,嗓音含着熟悉的笑,“小悠,你好像忘记我是个男人。”
浅川悠动动唇下意识就要反驳,却连睁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
于是便干脆放弃,任由自己在温暖的胸膛中坠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