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建筑被摧毁大半,崩塌,陷落,原本应该覆盖玻璃的位置空空如也,废弃的车辆零散的也停在路边,车内是一层又一层的灰尘。
我一脸茫然的看着面前如同世界末日一样的地貌,第二次产生了我可能活在一个游戏里的错觉。
所以,我又……穿越了?
……嗯?我为什么要说又?
来不及理清思路,我下意识低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的确就是今天穿来游乐园的装扮,甚至连被死亡射手抱着从而压出来的褶皱都如同猜想的一样,但在这片废墟里就是莫名其妙的突兀。
好吧,这身装扮在废墟里倒也突兀也很合理。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个情况好像在什么时候发生过。
望着层层叠叠的障碍物我忍不住叹了口气。
就连这种绝望感我都有些熟悉。
不知道有没有人有过这样的梦,一直被困在一个无限长的走廊里,无论怎么走最后都会回归原位。
事实是,在这种情况下千万不要留下记号,因为着只可能让你更绝望。
我盯着脚底下的地面开始发呆。
为了找出去的办法我狠心用口红在每个街道的交界处都画了一个非常明显的标识,然而我现在已经走了起码三个小时……但我从没有看到过我留下的标志。
难道我已经死了?这里其实是天堂?
但天堂真的会这么对待灵魂吗?这已经算得上是精神折磨了吧。
那就是地狱?但我真的不记得我曾经干出过什么不可饶恕的缺德事。
完全没心情在意地上脏不脏,我自暴自弃的直接坐到了灯柱下。不觉得渴,不觉得饿,也不觉得累,但就是永远走不到尽头,这种感觉真的很糟糕,而且是另一种层面的糟糕。
…算了,摆烂了。
毫不犹豫的,我直接把外套脱了下来盖在头上,随后靠着路灯开始睡觉。
没有什么是睡觉解决不了的,如果解决不了,那就再睡一觉。
不知过了多久,在我沉浸在第三次回笼觉时,忽然有束强烈的光透过外套照在了我的眼上。我本以为或者是幻觉结束了,或者有人出现了,然而当我揭下衣服后我才发现,这似乎并不只有一束光。
————
刺眼的光芒笼罩着整片废墟。
目光所及之处,有人手执箭矢,锐利的箭尖以莹绿色的矿石所筑。
于无人知晓的世界中,过往的神明早已经被折断锋芒,打断膝骨,摧毁理想,石像之下只余无尽的残忍和独裁去支撑起他过于笔挺的脊背,也同时以黑暗和污秽将过往的光芒封藏。
“你并非修正一切的神明,也并非正义的执行者。”
反抗者立于夕阳之前,由阴影为起始,逐渐吞没日光。光与暗的衔接处洁白的布料上落了血,于是一点点褪成了熟悉至极的红。
“你只是一意孤行。”
“一意孤行,或是众望所归。一个执念贯穿了无数人的一生,最后只有没有执念的人活着。”
“因此总该让放弃的人证明他们的死亡是有价值的。”
————
我猛然在弗洛伊德的肩头惊醒。
再次睁眼时我的确不在游乐园里了,但说实话其实也没离多远,也就只是从游乐园的外围到了游乐园门口的检票区坐着而已。
似乎是察觉我醒了,把头罩摘了的帅哥版弗洛伊德随手抛给我了一瓶饮料。
我下意识伸手,然后易拉罐擦着我的手———在一个完美的起跳动作后掉在地上摔裂了。
弗洛伊德:“……”
我:“……”
我平等的讨厌每一个明明和我的距离不超过二十厘米结果却递东西要用抛的人。
大概是没想到我这么近都能失手,弗洛伊德顿了一下才从身边递过来另一瓶饮料,这次是苏打水。
虽然我一直不太喜欢苏打水,但在干了半天的情况下无论什么东西其实我也都能喝一点。
在一口气喝了小半瓶苏打水后我才发现游乐园里面静的出奇。
我有很多问题想问,比如我爹他们怎样了,比如我们怎么出来的,比如里面发生了什么,比如刚刚那个梦。
但作为记者家庭出身的孩子,我一直知道问过多的问题反而会导致信息断层,甚至错过很多重要信息。
我一直知道该怎么问问题。
只是…我紧紧攥住拳头控制从那个梦里带出的不安感,在短暂的权衡后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里面的游客被疏散了吗?”
今天的天气不算热,甚至算得上清凉。因此对于那些常年在各式严峻环境里训练的人来说负重跑绝对不会是一件难事,但即便弗洛伊德连口粗气都没喘我也已经从他被汗水浸湿的黑发上看出了把我带出来应该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对于一个顶尖杀手尚且如此,更何况游乐园里其他的人。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弗洛伊德单手拨开易拉罐的拉环。大约是因为我找到他的行为太过突然,因此他没来得及做太多准备,例如他甚至没戴那双标志性的黑手套。
于是当他伸手时他右手虎口上那块鲜红的烫伤痕迹几乎让人无法不注意到。滚烫的火药加上后坐力甚至透过经年练习的厚茧将内里皮肉撕裂,即便是看起来做了些处理也依旧渗着血,然而他却像是毫无感知般将葡萄汁饮料递给了我。
“补充糖分,至少活过三个月。”
补充糖分?这是什么高强度训练结束后的充能手段?
说实话我真的不觉得弗洛伊德会害我,他要是真的对我想动什么手脚的话那么他的机会可太多了。
所以我的迟疑不是因为不放心他,弗洛伊德也知道这一点。
我迟疑的原因是我真的不喜欢这个牌子的葡萄汁,甜的有点腻人了。
但介于弗洛伊德没有收手的意向,而且我稍微有点被保护的感动和害他受伤的愧疚,不得已,我只好伸手接过来。
然而直到此刻我才知道他为什么要把葡萄汁递给我。
我的手在颤抖,不受控制的颤抖。
只是这还真不是因为低血糖。
“什么意思?”
我握紧罐子,尽可能压抑手上的颤抖。
我不知道我是在紧张,恐惧,还是单纯因为劫后余生而感到后怕,于是我并没有反驳他对我低血糖的猜测,在短暂的沉默后我开始接着追问游乐园内部的问题。
“我不知道别人跟你是怎么说的。”
弗洛伊德看着我,眼中依旧是一如往常的冷淡。
“但今天游乐园里只有你们和工作人员。”
不能说很意外,我在反复核对时间并准备雇佣私家侦探的时候就有了一定的猜测。不仅如此,我还猜测过这有没有可能和上次的假炸弹有关联,甚至,他们归根结底就是同一个计策。
但也不能说完全不意外,毕竟我进门的时候明明见到了很多人。
不只是工作人员,还有报社的人,媒体工作者……
原来如此。
对于哥谭财阀之间的别的事情我可能不清楚。
但对于这种跟媒体有关的事情我还就真的是很了解,甚至曾经在星球日报里我也不是第一次见这种事。
说实话,在美国没有几个名人没有自己的信息链。而我口中的名人,指的并不是明星或演员,而是真正意义上的有钱人,不管他们在内里是疯子,傻子还是罪犯,但他们只要还拥有着企业与财富,那么他们就永远无可动摇。
即使是莱克斯卢瑟。
同样,他们几乎所有被发布出去的东西只可能通过两个渠道,被一些真正的满怀正义感的人揭露,或者,他们自己给出了一些无所谓的事迹来养活依附自己的媒体。
而事实是,尽管很难以置信,但本质上绝大部分情况都是后者。
这意味着包括那些记者,所有人可能都只是来“追热门”。
他们得到了我们一家人的照片来应付今天的头条,而我爹,或者是蝙蝠侠等人也同时利用了他们来营造错觉。
这个做法很聪明,非常聪明,将一切危险控制在了一个封闭的游乐园里。
只是我不在计划之中。
我被留给了一个超级反派和一群不明目的的打手。
我不知道。
他们是早有准备吗?
那我呢?我就这样被一个人留下了吗?
迪克和提姆他们知情吗?
他们认出了我身边的人是死亡射手吗?
他们把我叫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
我的心情难以置信的复杂。
或许是因为一次又一次不断在我身边发生的事故,或许是那个让我莫名其妙恐惧的梦,或者是一无所知导致的烦躁感。
这几种感觉加起来让我甚至不在第一时间去考虑我爹他们是不是自愿去做诱饵,而是优先考虑我是不是被放弃了。
我不喜欢这样的感受。
我默不作声的将头埋进膝盖之间,我现在不光觉得我被抛弃了,甚至唯一陪着我的人还是我用韦恩家的钱买来的。
还有那个梦,那个超人被杀的梦。
不止它代表的含义,还有它让我本能不适的这种感觉。
是谁死了吗?
那片废墟是超人造成的吗?
如果是的话……那里是大都会吗?
为什么那里的建筑与大都会那么相似?
如果不是的话又是谁造成的?
超人最好的朋友除了吉米和路易斯外就是克拉克,他们还好吗?
站在阴影中阻止超人的人是我想象的那个吗?
除了大都会外其他地方还好吗?
哥谭的义警们都还活着吗?
……我还会活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