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头几日的时间过得很快的,司云在弗府过得很快活。但是终究到了该回门的时候。
若非为了弗兰在外的名声,司云是一点也不想回司府的。
清晨,司云赖在床上不愿起来,弗兰坐在床边轻声哄着他。
“乖啊,云哥儿,快起来,今日还有事情呢。”
司云翻个身,将脑袋埋入被子里,不想听弗兰念叨的声音。“我想睡。”司云撒娇道,整个人藏得严严实实。
弗兰只能将人捞出来,继续耐心哄着,直到司云彻底清醒过来。
司云依偎在弗兰的怀里,看着弗兰好看的眉眼,忍不住感叹道:“兰姐,你对我真好。”
弗兰忍不住笑了,揉揉司云的脸蛋道:“喊你起床就是对你好吗?那你不是太好哄了。”
司云嗫嚅道:“你其他时候对我也很好啊。”
弗兰捏着捏着脸就靠近了,低声哄道:“因为你值得呀。”
司云笑了,将弗兰抱得更紧一下,脸埋进了弗兰肩膀,他贪恋弗兰的温暖。
待到木子忍不住在房外敲门提醒两人,甚至高声喊道:“公子,弗娘子,快些吧,时间确实要来不及了。”
司云才无奈的起身,去打理着自己。
弗兰在一旁换上之前准备好的新衣裳,而司云特意穿了相互映衬的衣裳,头上还特意簪着弗兰新送的白玉簪子。
不得不说,这簪子跟之前姑父的簪子还有几分相似呢。
两人这才踏上了回门的马车。
司云坐在马车上,看着正整理着衣裳的弗兰,还是有些担忧。
“兰姐,若是待会夫人郎君有什么过分的要求,推脱掉就行。如果不好推脱我们就拖着等以后再说,反正晚上就回去了,之后不一定什么时候来。千万别答应他们任何事。”
虽说弗兰喜欢听司云叫他妻主,但是在外面还是不要叫得那边暧昧的好。所以司云跟弗兰商量之后改了日常称呼,有些称呼可以在没人的时候再叫。
虽说是为着名声回的门,但是司云不愿意再让司府占弗家的便宜。他尽可能的嘱咐弗兰,只要这一次什么都别答应,之后没必要是不会回来的。
弗兰将司云紧握的手指一根根顺延开来,安抚着司云:“我有分寸的,过分的要求自然不会答应。若是一些小事,应下也没什么。好歹是你娘家,多少要在意你的面子,这样才不至于让你受什么委屈。”
司云为弗兰的体贴而感动,但是司云知道司府的人看见利益就不会罢休。他还是跟弗兰强调道:“你千万别轻易答应任何事,若是有什么,可以我们回去商量后再说。”
司云是真的不知道这次回家会遭遇怎样的情景,他心里忍不住有些戒备。
弗兰见司云不安的模样,抬手拍了拍他的背,说道:“莫要慌张,两府多年交情,再说以后也都是亲戚,司夫人不会想要撕破脸面的。”
司云心中虽不这么觉得,但也不愿意跟弗兰道破那些不堪,只能道:“我也希望这样。”
弗兰看见司云的神色,忍不住调笑道:“再说,我给他们送了那么多聘礼,他们才不愿意得罪我。”
司云想起聘礼就有些气恼,他嗔了弗兰一眼:“你给的太多了,本可以不给那么多的,便宜他们了。”
弗兰只是摸了摸他的头没说话,心里暗暗想着,为了他,很值得。
马车终于停在了司府大门处,早有人来接他俩下车。
司云下马车时看见有车从正门离开去了侧门的马厩处,他觉得那辆马车很是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是谁家的。
“云哥儿,云哥儿?”
弗兰喊了司云两声,司云才回过神。
“来了。”
司云走下台阶,并肩与弗兰站在司府门前。
司夫人听见弗兰已经到门口,忙出来迎接,边走边说:“兰儿,云哥儿,你们回来了,快进来。”
司云看着对他这么殷勤关切的司夫人还有一点点不适应,他可好久没从司夫人那里感受到这般殷切的招呼了。
只怕这可不是对着自己的,是看在弗兰那一堆聘礼的面子上吧。
弗兰眼看着今日的司云一直在走神,只能自己接下司夫人的话:“娘,我们回来看看你们,家里一切可都好?缺了什么少了什么可告诉我,我给你们送来。”
司夫人也笑眯眯的回道:“都好,都好,就是我们都想云哥儿了,以后可要常带他回来看看。”
弗兰也跟着客气道:“那是当然,以后云哥儿想家了,我就带他回来。”
司夫人见司云在旁边插不上话,终于问道:“云哥儿这几日可还好,弗家郎君是个好相与的,你可得好好孝顺。”
司云自然知道这只是客套的关心,自然的接话:“爹待我好,我知道的。”
司夫人注意到司云的称呼,有一瞬间的失神。
司云可是从未叫过他们爹娘,一直是夫人郎君的称呼着。如今嫁过去,却以爹娘称呼弗家长辈,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司夫人很快忽略了这一点感触,拉着弗兰就进了会客厅,边走边说:“知道你们今天回来,业哥儿和宁儿今日也在家等着呢。大家以后都是亲戚,要多相处些才是。”
司云这才想起,那马车可不就是县令府的专用马车,司业和莫宁今日回司府,怕是来着不善。
弗兰抓住司云的手轻轻捏了两下做安抚状,接司夫人的话:“都是一家人,是该多熟悉熟悉。大哥他们也难得回来一趟,凑一起也热闹些。”
虽然知道莫宁他们的到来绝对是有事,但是场面上的话还是得说,但也只是说些场面话了。
其实莫宁和司业他们这次回来是来借钱的。明年就是官员考核,莫宁想往上动一动,急需银钱打点关系,县令府里的银子都搭进去了,司府也搭进去不少银子。
司夫人其实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但是自己和县令搭上姻亲也行了不少方便。这会人家要钱,也只能想办法多填补一些。
好这会也到地方,司夫人忙招呼大家一同进去叙话。郎君本坐在主位,同司业夫妻谈得很高兴。见他们进来,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又忙整理表情,站起来迎了过来。
“兰儿,云哥儿,快进来坐下,坐车过来累了吧。”
招呼大家坐下后,忙让人上茶,之后才在司夫人旁边落座。
莫宁也笑着招呼:“兰儿,快进来,你大婚我俩都没能多说上几句话,如今可得好好聊聊。”
弗兰也笑着答道:“宁姐看得上我,我自然是要奉陪的。”
然后两人就着山川湖河之类的话题聊得火热。
而司云这边,司业也是假惺惺的拉着司云嘘寒问暖,司云哪见过这样的司业,鸡皮疙瘩都快出来了。在司云艰难的等待中,终于到了午饭时分,大家往饭厅移步。
司云忍不住松了口气,司业见他这样忍不住在他旁边轻哼一声:“你妻主这般厉害,你却依旧是个废物。”
司云虽不解司业为何突然发话,但是这样的司业才是他熟悉的,所以他应道:“我妻主自然是厉害的。”
司业只是冷笑道:“你不会以为今天莫宁来就是叙旧的吧。”
司云心中不安蔓延。
饭桌上,莫宁突然就问道:“兰儿家里生意可还好?”
弗兰假装没听懂莫宁问的什么,直接就回道:“这几日新婚,铺子里都是我娘在管,还不知道生意如何。”
莫宁见弗兰以为自己说的猪肉铺子,只能更加直白的问道:“弗夫人守着你那个猪肉铺子吗?你家产业不少,怎么一个猪肉铺子不是你亲自守就是你家长辈守着?难不成有什么秘密?”
弗兰只能看似为难的叹了口气:“宁姐你也知道我家传下来好几代了,每代族长都会留下一条家训,猪肉铺子必须由自家人守就是其中一条。我也很无奈,每日守着猪肉铺子都没法出门游玩。”
司云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家训,难怪弗兰之前每日都去铺子上。家里也不像是靠铺子过活的样子,尤其是前几天的账本那么厚,他还没来得及看几页。
莫宁听见这个缘由,眼神闪了闪。然后想起自己另一个目的,就问道:“兰儿,你宁姐最近遇到点事,你能不能帮帮你宁姐?你放心,以后你有啥事,宁姐一定也尽力帮你。”
司郎君也接着劝了一句:“宁儿是县令,能帮忙的地方可多了。”
弗兰假问道:“宁姐可是这一方县令,哪看得上我那点能力,我就只会杀猪,能帮点啥。”
莫宁终于说出口了:“就是借我点银子,我过几年加利息还你。”莫宁手上比了个手势,暗示利息。
弗兰惊讶于利息之高,但还是推脱:“宁姐,不是我不借你,我这才成亲,家里的钱大多用来凑聘礼了。再说,我家就是卖猪肉起家,哪有那么多钱。”
莫宁早就打听好了,她忙道:“你家不是还有几个铺面,你卖两个,你要相信,我给的着利息,比你铺子可挣钱多了。”
司云震惊,莫宁哪来的脸,让他们卖铺子。忙抢话:“莫娘子,家里铺子都是娘在管,兰姐平日只在猪肉铺子里卖肉,不知道这些的。”
莫宁接着说道:“那你们回去跟姨商量商量卖哪个,借给我不亏的。”
弗兰在桌子下面捏捏司云的手安抚司云,接过话:“那这事下次再说,今天就先喝酒。”
郎君不顾司夫人的阻拦,也劝了一句:“那你们回去定要跟家里商量商量,宁儿是朝廷命官,怎会骗你们钱财,只是借来用用,过几年会还利息的。”
司夫人感觉到了气氛不对,忙说:“借钱这个事不急于一时半会,之后再谈。今天兰儿和云哥儿回门,以后大家都是姻亲,怎么也得多喝几杯培养感情。”
又喝了几轮酒后,司云见着天色不早,扶着弗兰就告辞了。
司夫人想要挽留他们住一晚,司云借口家里长辈等着,才上了马车。
弗兰本来瘫软在司云身上,等上了马车却坐直起来。虽脸上有着红晕,但神色清明。
司云看着弗兰没醉,终是松了口气:“还好你知道装醉,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带回去。”
弗兰摸摸他的头:“我酒量好着呢,婚宴上那么多人我都喝过来了。”
司云道:“那不一样,婚宴上我也没看着你喝。哪知道你喝了多少。”
弗兰不说话了,只是有靠到了司云身上,找了个舒服姿势躺下,把玩着司云腰间的发丝。
司云顺着弗兰的头发,思索半天还是问道:“莫宁是干了什么需要这么多钱。我之前打听到郎君好像连之前好些聘礼都是直接给了司业。”
弗兰知道一点内情,道是暂时不能全部透露出来,只能说道:“聘礼应该是悄悄给司业的,司业估计只给了莫宁一小部分,他估计有其他打算。但是莫宁急需钱这个事还得去打听一下,确实有点奇怪。你最近注意点家里,要是莫宁真拎不清上门找娘借钱你就找人去铺子里喊我。”
司云听见铺子想起家训,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家里真的有这个家训吗?”
弗兰笑了:“还真有,听说是为了让弗家人不忘本,更接近生活。实际上我祖母告诉我是因为我们家的孩子,从小就皮,所以每一代都得先在猪肉铺里磨磨性子,多接触接触人,免得老给家里添祸。”
司云想起小时候的弗兰,也觉得很是有理。
司云于是问道:“家里还有其他有意思的家训吗?或者家训里有什么是我不能违背的吗?”
弗兰笑道:“家里家训都是针对弗家出生的小孩,对于你是没有什么要求。”
司云不信,问他:“家训在哪看呀?”
“自然是摆在祠堂里的,下次带你去看。”
“我可以去看吗?嫁进来的可以随意进祠堂?”
弗兰掐了一把司云的腰:“你在想什么呢,你都入了族谱的,既然嫁进来了,祠堂里的便也是你祖宗。等下月初一,爹娘会带我们一起祭拜的。”
司云捂着腰,忍不住嘴角的弧度,对着弗兰道:“那你给我讲讲其他的家训嘛。”
弗兰无奈道:“好,让我想想,有一条家训是二十之前不远游。”
司云问:“为何?”
弗兰道:“家训里的解释是二十之前心智未全,远游易夭。”
“听上去还有几分道理。”
“实际上祖母告诉我这条是祖母的祖母特意为她加的。因为祖母当年一心出去行侠仗义,结果被人骗的衣服都当了,回来之后哭得老惨了。祖母的祖母受不了,特意加了这句到家训里,防止祖母下次偷偷出去。”
司云真诚的问道:“加到家训里就可以阻止祖母出去吗?”
弗兰神色暗了一下道:“是的,家训上的东西弗家人都会遵守。原因以后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