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絮睨了林致一眼,收回目光,转头跟助手商量起了善后问题。
明晃晃的无视,熟悉两人过节的人早就习以为常,有几个新人看不明白,悄悄问自己的上级。
“我觉得林副队长还挺亲近时队的?时队为什么不喜欢林副队长呀?”
对方戴着隔离头盔,无法捂住嘴巴,上级给了对方一个凶恶的眼神,恶声警告道:“这种话你最好只说一次,如果被时队听到了,你就完了。”
新人:“?”
上级:“时队一直都不喜欢林副队长。”
新人疑惑:“为什么?”
上级声音压得更低:“具体原因我不清楚,自三个月前战争结束之后,时队对林副队长的厌恶态度就已经摆到明面上了,这种事我们不要瞎议论,以后嘴巴给我闭紧一点!”
“我、我知道了!”
另外一位新人站在两人身后,在上级说完后,悄悄看向林致。
时絮不搭理林致的态度非常明显,林致丝毫不恼,安静地站在一旁,含笑望着时絮。
任谁来看,都会觉得林致很喜欢时絮,而时絮非常的不给林致面子,这不是一个队长应该有的肚量。
可即使隔着防护罩,新人也能感觉到林致笑眼里的森冷,仿佛一条冰冷的毒蛇,安静蛰伏,随时给予对方致命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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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人口从七年前的80亿下降到如今的50亿,全球觉醒异能的异能者也不过六万人,在这些异能者中,拥有读心术的异能者少之又少,而大部分人都会对读心术异能者敬而远之。
因为,谁都不喜欢被轻易读取想法,所有内部防御在读心术异能者面前形同虚设,你在他们面前需要时刻提心吊胆,一旦松懈,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对方窃取了隐私。
拥有读心术的异能者本身或许不讨厌,但拥有读心术是件非常讨厌的事情。
众人觉得时絮无坚不摧,没有什么问题可以难倒他,但他和众人的想法一致,同样讨厌读心术。
从初遇林致开始,对方就想尽办法要从他这里窃取到秘密,时絮的心理防线再坚固,也有松懈的时候。
三个月前,在他耗尽心力封印了SSS级污染物之后,是他身心最脆弱的时候,那时林致就在现场,在众人忙于应付未消灭的污染物时,林致浑水摸鱼,潜入了他的大脑里。
时絮住院的那段期间,林致时常来探望时絮,带了鲜花,带了果篮,还带了满满的恶意。
“时队,你可能不知道,我不是因为哥哥才投身军队的,我是因为你才一步步爬到这个位置的……”
林致与时絮同岁,他的哥哥是第一批觉醒异能的异能者,在当时17岁的林致看来,他的哥哥很厉害,但紧接着他便发现,有比哥哥更加厉害的存在。
时絮,一个没有觉醒异能的异能者,却比哥哥还要强大。
哥哥拥有将任何东西化为武器的能力,时絮能赢过这样的哥哥,时絮真的很强大。
为了超越时絮,他做了很多努力,然后,他成为了第二批觉醒异能的人类,觉醒了令人厌恶的读心术。
可他不觉得厌恶,反而觉得自己无比幸运。
击垮敌人的身体在他看来十分无趣,他喜欢攻破敌人的心理防线,看清敌人的内在,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其一击致命。
搜寻时絮的记忆,他知晓了时絮的经历,也明白了,时絮是如何一点点变得强大的。
他很佩服时絮的毅力与心理承受能力,但不会因此对时絮生出半点怜悯。
“时队,我和哥哥生长在一个幸福的家庭里,家里人都对我们视若珍宝,时队很渴望父爱吧,所以才会这么努力,可是不管你多努力,你的父亲就只会跟你说你还要继续努力,时队,我以前觉得你很强大,但现在,我觉得你很可怜。”
“我很喜欢时队呢,希望时队不要步你哥哥姐姐的后尘,那样的父亲,放弃就好了……”
林致“啊”了声,捂住嘴巴,声音里多了歉意:“对不起呀,我忘记了,时队是你父亲的狗啊,我不应该瞎出主意的,就当我没说过吧。”
林致的嘴巴被挡住了,时絮仍旧能看到,林致歉意表皮下,上扬到过分夸张的嘴角。
“时队老是做噩梦,这会影响到你的日常吧,有什么心事,方便的话可以跟我说说哦,毕竟,我还算是一名专业的心理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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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愈拥有将物品复原的异能,因此被分配到了善后小组。
时絮等人消灭完异种之后便离开了,祁愈花了两个小时的时间打扫完整座大楼,剩下的简单工作交由手下们处理,便快速回到了异种管理局。
时絮下午没有外出任务,也没有训练任务,待在办公室里休息。
祁愈一推开门,便闻到满室漂浮的淡淡烟味。
“你不是戒烟了吗?”祁愈皱了下鼻子,嫌弃地看向桌子上堆满烟头的烟灰缸。
早在祁愈进门前,时絮便从脚步声和敲门声听出了来人是谁,因此,他仍旧保持放松姿态,懒洋洋窝在沙发里,闻言只是微微抬眼,又很快将目光放回到手中的报告上。
祁愈:“这次林致也过来了。”
时絮懒懒应了声:“嗯。”
祁愈窜到时絮身边,紧张道:“你们没吵起来吧?”
说着话,他的目光又落回到烟灰缸上。
时絮和林致在1402消灭异种时,他在7层做清扫工作,14层没有他的下属,他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
时絮没有烟瘾,偶尔心烦时才会抽上两根,因为父亲一句戒烟,他便戒掉了。
只有在真正烦心时,他才会违背父亲的命令来上一根,这次抽了那么多根,想必与林致的见面相当不愉快。
祁愈拍拍时絮的肩膀,安慰道:“那种人你不用理会,他也就只会打嘴炮了,真要跟你斗,那体力废物怎么可能打得过你啊!你是凭实力拿到的队长位置,他哥没有那个能力,还要怪到你头上?要我说,林家那对兄弟都病得不轻……”
祁愈一张嘴便停不下来,时絮将手上的报告单拍向祁愈的嘴巴,简单粗暴地制止了祁愈的聒噪。
“你干什么,我还没说完呢……”祁愈扯下嘴巴上的纸,细细一看。
这是一张报告单,关于这次行动的具体情况以及反思总结。
具体情况写得清清楚楚,但反思总结这一栏,书写了两行便停了笔。
祁愈明白了什么,大叫道:“你不是因为林致心烦?”
时絮给了祁愈一个看笨蛋的眼神,反问:“我为什么要因为林致心烦?”
“……”祁愈,“你之前不是跟我说他很吵吗?”
时絮:“他的确很吵,但说来说去无非就是那么几句话,我已经听腻了。”
也不会因为那些话而心绪起伏,不过是知晓了一个无关紧要的秘密而已,恨不得时刻提醒他,彰显自己的能力与存在感。
“刚开始,我觉得他像一只苍蝇,现在,我觉得他是一只蚂蚁,你能听到一只蚂蚁的声音吗?”
祁愈:“……林致如果听到你用蚂蚁形容他,他肯定会生气的。”
时絮轻笑:“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时絮抬手指了指祁愈手中的报告单:“祁副队长来得正好,剩下的你帮我写了吧。”
祁愈:“……”
祁愈:“我很赞同林权的一句话。”
时絮:“嗯?”
祁愈:“我真的很讨厌你说副队长这三个字,我可以揍你吗?”
时絮嗤笑出声:“你想的话,可以试试。”
这场架最后还是没有打起来,休息没多久,又有工作找上了门。
受害人的父亲得到消息赶到了异种管理局,与接待的工作人员发生了争执。
“我们早就离婚了,我只是她的前夫,你们为什么要联系我?你们应该联系的是她的现任丈夫。”
“这位先生,请您冷静一下,我们联系您,是因为这件事还与您的孩子有牵扯……”
“那孩子从小就跟我不亲近,从8岁起我就没听他喊过我一声爸爸,他不把我当爸爸,我凭什么要把他当儿子?他的监护权在他妈那里,早就跟我没有关系了!我每个月都给他一笔生活费,已经尽到做父亲的责任了,你们还想要我怎么样?我现在的家庭很美满,能不能别再来破坏我的家庭了?”
“先生,请您冷静一点,我们只是向您说明情况,也请您跟我们说……”
“说什么说啊!你们有什么资格来审问我,我倒要问问你们,你们杀死那个东西了没?”
时絮和祁愈站在走廊内,透过玻璃窗,将男人激动的反应尽收眼底。
时絮的助手在身后小声禀报:“他刚来时还挺正常的,得知儿子变成异种将他的前妻杀了后,就变成这样了。”
“他是害怕自己会落得和前妻一样的下场啊。”祁愈嗤了声,“他怎么不提带自己的情人回家,被儿子撞破的事情?婚内出轨,对妻子不忠,对儿子不闻不问,在外有个比儿子只小两个月的女儿,他前妻会将儿子逼成这样,跟他脱不开关系,就这样他还敢说自己尽了父亲的责任?他儿子为什么不叫他爸爸,他心里没数吗?”
“我倒觉得,他儿子应该把他爸一起带走……”
“闭嘴。”时絮扫了祁愈一眼,祁愈立马噤声。
异种管理局到处都是眼线和监控,这种话私底下说说就好了。
队长不需要管所有事情,安抚工作交给祁愈处理,时絮全程陪同在一旁。
男人勉强稳住了情绪,全程就持一个态度:推卸责任。
这件事说到底与男人无关,是污染物作祟,杀了男人前妻的凶手也是异种。
异种管理局只负责向家属通知此事,喊男人过来的目的,是让男人认领尸体。
看到前妻与儿子的死状,男人吓得魂不附体,大叫着冲出了管理局大门。
祁愈叹了口气:“真窝囊。”
时絮:“我记得你第一次遇见异种时,情况不比他好上多少。”
祁愈:“……喂,不要揭我老底!我现在已经成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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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了一天,奇迹般准点下班。
污染物答应过时絮,不会再赶小黑猫走,时絮没在家门口看到小黑猫的踪影,却听到门内传来了声响。
污染物每次都会提早出现在玄关,只为了迎接他。
时絮今天听到的声响与以往不同。
抱着疑惑打开门,一个外层裹着透明胶质物的假人男模出现在了时絮面前。
男模的嘴巴没有张合,却发出了熟悉的愉快声音:“老婆,你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