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乔词睡醒的功夫,妄言想了很多,又被一一否决。
妄言想过把这一切都告诉乔词,可他拿不准爱人的心思。前世今生在正常人看来不过是一句玩笑话,虽然乔词光是能看见鬼这件事就已经超出了科学的范围。
也无比庆幸曾经的自己并没有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虽然偶尔会单方面跟乔辞闹脾气,但自我消化之后又屁颠屁颠跑过去黏着人家。
妄言再次感叹,天不负有心人。也难怪自己从前会无理由的留在这里,明明小村子里并未有吸引他的地方。现在想来,是以前还没有等到。
不知过了多久,大概有好几个小时过去了,妄言半个身子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已经发酸发麻了,又不舍得怀里的温度离开分毫。
可不得不离开这里。
妄言把乔词轻轻从怀中拨开,拿了一件大衣罩在人身上,一手环住人膝盖,将人公主抱起来,寻找出去的路口。
这里根本困不住妄言,要不是看记忆幕布花费了时间,现在两人估计在暖和的被褥里躺着。
外面似乎比进来之前更冷了,乔词眉头轻皱一瞬又松开,妄言感受到了怀里人的不安分,尽可能的挡住大部分冷风。
可快要到家门口了,又有一个难题。
祁闻墨两人已经回来了,而妄言现在没有肉身,要是光明正大抱着乔词进去,那就是会是一副,乔词在空中飘着进屋的画面。估计祁闻墨看见了又得吓个够呛。
正思索着一个好办法时,耳畔传来一声做作的惊呼,妄言心想真倒霉。
江陵乌在田埂上笑看着妄言,又瞧了瞧熟睡中的乔词,开玩笑说:“玩这么大?啧啧啧,看不出来你们俩挺狂热啊。”
“信不信我现在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进院子,”妄言皮笑肉不笑的回怼:“总比你个胆小鬼强。”
江陵乌不打算跟人争口舌之快了,问道:“看你们身上的气息不对劲,是进入什么空间了?”
妄言往身后小路抬了抬下巴,“你注意一点,等会掉进去了没人捞你出来。”
“哦,我会自己出来。”江陵乌说:“祁闻墨睡着了,你注意一下声音就行。”
妄言点头,山路在雨后比较泥泞,而妄言即使抱着一个人,步伐依旧是稳扎稳打。
翻箱倒柜的找出几件厚衣服出来,赶忙把人身上的衣服换下来,把人塞进床上,只露出一个头出来,其他地方盖个严严实实。
还是不放心乔词的身体,又跑去厨房煮了碗姜汤,妄言第一次痛恨自己厨艺不精。
姜汤放在柜子上用法术保温,妄言自己趴在床边像只小狗一般看着床上的人儿。
乔词睫毛颤动两下,缓缓睁开眼睛,首先望向窗外,太阳光很难让人忽视,也是因此没有第一时间看见床边殷切注意着他的小狗。
妄言要碎掉了。
小男朋友的笑脸居然是对着那抓不住的太阳、空气,而不是自己。
很伤心。
轻轻捏了捏被子下,那双温暖但不算细腻甚至有些粗糙的手,妄言尽量让自己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哽咽,“吓到了没,身体好点了吗?要不要喝点姜汤暖和一下。”
乔词摇头,坐起身来,“我睡了多久?”外面都已经是下午了。
妄言把姜汤端过来,尝了一口温度,喂到乔词嘴边,“十几个小时吧,不长不短刚刚好够你补充之前没睡满的时间。”
乔词借过碗自己喝起来,其实他的身体并没有妄言想的那么糟糕,甚至很好,大概是睡眠充足的原因,乔词现在浑身充满了力气。
躺太久了下床还有点腿软,乔词不明白妄言那过于担忧的眼神是怎么回事,自己这不是好的站着吗?搞得好像一个弱柳扶风的人似的。
但在妄言眼里确实加上了一层脆弱滤镜。
“他们回来了?”乔词穿好衣服,背后有一个装饰品需要妄言帮忙扣上,所以在闲暇之余随口问道:“不知道这十几天江陵乌消气没。”
妄言失笑,“男子汉大丈夫,哪里会斤斤计较那么久,而且那家伙天天变成鬼跟在人身后,怎么不算一种陪伴呢。祁闻墨搁隔壁睡觉呢。”
乔词想了想,这样也没问题。
灶台边,妄言看着灶孔里跳动的火焰,思绪不由自主的想到那些从前。
那时候乔辞一直喜欢妄言却又不敢表白。
妄言总喜欢跟他开一些妄言,说几句模棱两可的话,暧昧极了。
那好像也是一个冬季,比如今还要严寒许多。
妄言明明感觉不到冷,却还是要装作很可怜的跟乔辞挤在一张床上。
那时候乔辞就已经对妄言萌生出喜欢,刚冒出的新芽就被乔辞自己深埋在心底,没有破土的机会。
妄言睡姿很好,但还是喜欢故意打扰乔辞,当时的妄言并没有保持距离的想法,单纯的觉着好玩有意思。
所以在后半夜自然而然地抱住乔辞的腰,美其名曰□□。
被抱住的人一下子惊醒了,心脏咚咚咚跳个不停,紧张又慌乱,乔辞死死按住那躁动不安的心,企图让它平静下来。
可乔辞情绪都无法自我控制的停下来,更何况追随主人本身意志的器官。
乔辞尝试挣扎两下,腰上的桎梏纹丝不动,再用力一点背后就传来有脾气声音,像有起床气般叫乔辞别动,睡觉。
或许本就心有杂念的缘故,乔词就真的乖乖听话不动不闹,连呼吸声都放缓了,可身体的血液却沸腾起来,脑子也很清醒没有一点睡意。
在天微微亮时,乔辞才摒弃一切杂念,勉强入睡。
而正是因为妄言的逾越,乔辞脑容量过载,也就忘了鬼根本不需要睡觉这个道理。
日上三竿才起来,妄言自知昨晚的事情有些抓弄过头了,为了弥补提早生好了火,准备了食材,万事俱备只需要乔辞炒就行。
妄言闲时就喜欢哪壶不开提哪壶,“昨晚睡的不好吗?怎么那么重的黑眼圈。”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差点绷不住。
乔辞当然也不惯着他,哪怕是自己心上人,“被狗缠了一晚上,你说舒不舒服?”
妄言一噎,尴尬的打着哈哈,轻易掀开这个话题,“那等会补个觉吧!”我也好去打扰,嘻嘻。
乔辞仿佛看出妄言在想什么,拒绝道:“不用,你需要休息的话就去睡吧。”
妄言不说话了,对话内容太过于单调,没有营养,也找不到乐趣。
“欸!你在想什么呢?叫你两声都不答应。”乔词举着锅铲在妄言眼前晃,“快点把柴退一些,火太大了。”
妄言手忙脚乱的拿出来一些小木块熄灭。
乔词看着妄言那如梦初醒般的表情,疑惑这人的脑子里在想什么,想问又觉得这不过是件小事情罢了。
妄言突然想起来自己当初的做法,要是按照现在的话术来讲,那就是故意吊着人的渣男,可最初的想法只是想挠乔辞痒痒,因为听说陌生人碰腰会特别敏感。
妄言擦了不存在的虚汗,暗暗骂了从前的自己是个混蛋。暗恋本就是一场难言又盛大的心理斗争。
常听人说,爱一个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当妄言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看观赏这场戏,才真正明白那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好蠢。
妄言下了一个定论。
乔词叹气,这人怎么又发起呆了,他都走到面前了还没反应过来。看了眼周围,四下无人是个好时机呢。
乔词一个爆扣打在妄言头上,力度不是很大,主打一个懵逼不伤脑。
“你今天怎么了?不舒服吗?”乔词问:“时不时就神游天外去了。”连我讲话都没听见。
乔词手附上妄言的额头,嘟囔着:“也没发烧啊,你咋看起来病殃殃的。”
妄言回复心神,站起来帮忙端菜,“没事,就想你想的出神。”
乔词听见这话,面上一红,又急忙看看院子,瞧见没人悄悄放下心来。
“你好奇怪,我就在面前,想什么?”
“嗯……喜欢你。”
突然说出口的表白话语,打的乔词猝不及防,讲话都磕磕绊绊,“先……先去叫人吃饭吧。我知道。”
乔词从旁边的空隙开溜,面子里子都要的,再留下去等会就满脸爆红了。
乔词撑在洗手台上,外面的风已经把脸上的热度吹冷下去了,不过乔词还是觉得妄言有百分之两百的不对劲。
他们之间很少说情话,今天妄言看自己那眼神,不说含情脉脉都过不去,太深情了。
看狗都深情的眸子里暗藏着不为人知的故事,乔词窥不见里面的隐约的悲伤。
“唉,”乔词把手关掉,小声自顾自的地说,“什么事情是我不能知道的呢。”
乔词有一种直觉,妄言所藏匿的肯定跟自己有很大关系。
“不冷吗?”清冷的声音传来,又不带距离感,江陵乌走到乔词旁边,重新打开水龙头,冲洗上面的污泥。
乔词让出位置,“还好,洗好快点进屋吃饭。”
“嗯好。”
江陵乌在刚才顺着妄言指的路找到了那个洞口,还未合拢,但已经进不去人了。
江陵乌探查了一下,估计是周围地脉紊乱造成的,罪魁祸首是那颗暗绿色的石头。
于是江陵乌找了个偏僻点地方挖坑埋进去,又种了一颗树苗和一些小草掩盖。
夜晚温度急速下降,但难得的今晚没有乌云遮住满天繁星。
祁闻墨兴奋的拿着在转转上新换的手机拍照,像素那叫一个好,奈何有好的设备,人没有精湛的技术。
怎么也拍不出祁闻墨想象中的画面。
脑子里灵光一闪,敲定了注意,把江陵乌硬拽到中间,“你站好,做个好看点的姿势。”
江陵乌依言照做,拍出来的成片果然很好看。
不过祁闻墨觉得,应该是照片里的人出片,而不是风景。
祁闻墨想到一句话:光临寒舍,蓬荜生辉。
乔词凑过去看热闹,不可否认的是江陵乌确实很好看,有一股淡淡少年感,更多的是少年老成,脸跟气质不符合的具象化。
妄言嘁了一声,翻个白眼,“你这个do了多少?有百分之四十吧。”
祁闻墨噗嗤笑出声,“微do啊微do!哈哈哈哈哈哈哈!”
乔词肘击一下妄言,尽力忍着笑看妄言,后者已经笑的人仰马翻。乔词被传染了只好偏头。
江陵乌抽抽嘴角,“三个人,怎么笑,都抽象。”
妄言贱兮兮,语气又欠揍的说:“那咋了。”
江陵乌跟着附和:“那咋了!”
乔词:……幼稚。
乔词已经数不清背地里说过多少句幼稚了。
但他们四个,真要算年龄的话,两个十八,另外两个不是活人,不计算年龄。
十八岁,要是上学那也是清澈愚蠢的大学生。这一点跟祁闻墨是很符合的。
祁闻墨提议:“我们来拍一张合照吧,不能浪费了这么圆的月亮。”
祁闻墨摆好手机,设置了倒计时。
四个人没有一个有美学基因,占位poss也是歪七扭八,全靠脸撑着。
祁闻墨给四个人都发了今晚的所有照片,当然除了江陵乌的。
乔词这才想起来,大家在一起好几个月了还没有一个共同群聊,于是飞速创了一个□□群。
创之前其实有争议的,他不知道其他两个人经常用那个社交软件,询问后,最终还是在两个社交平台都搞了一个群。
开始祁闻墨和妄言会在群里面斗图玩,江陵乌看见了就加入进去,演变成了妄言单方面的挨打。
江陵乌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打压妄言的机会,哪怕是一个表情包,也得争胜。
不过最后那两个合体欺负人被禁言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当然乔词肯定不会这么做的。
乔词拿过手机,给两位解除禁言,顺便给了祁闻墨一个管理员的位置。
回头看见炸毛的爱人,哄着:“好了好了,多大的人,咋还跟比你小不知道多少岁的人计较。”
祁闻墨和江陵乌,这两个年龄加起来也没有妄言一个人岁数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