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威廉上一次去莱克特医生那已经过去三天了,威廉现在感觉自己好多了,起码马琳的质问的声音和吉姆的祈求的目光已经很久没有在他的梦里出现过了。
这倒不是说威廉抗拒想起他们,他只是不想因此影响了当下的生活。
毕竟过去就像相册,你会将它放进阁楼偶尔怀念的翻看,但不会永远把它摆在床头日夜品读。
恢复往日活力的威廉打算下午就去找皮特复工,在这之前威廉打算先去应阿什顿的邀请去参观他的画展。
戴好墨镜,威廉一路开到沃尔艺术博物馆。
芬利.阿什顿,超写实主义画家,他的兄弟是这家艺术馆的投资人,他本人经常在这里开办自己的画展。
威廉来的时候他正在和他的其它朋友交谈关于这次科罗多拉州博览会上的肖像画比赛,阿什顿显然对这次得奖的德夫林颇有微词。
“你们瞧见那家伙的作品了吗,我的上帝,我简直怀疑他有着和但丁当初写出《神曲》时一样的遭遇。”,阿什顿语气讥讽且恶毒的说到。
威廉听到这熟悉的刻薄话语,实在是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也吸引了高谈阔论的阿什顿的注意。
威廉和这位言语犀利的画家先生是在一次游轮宴会上认识的,那场宴会实质上是一场面向国内相关领域的小型沙龙。
那时威廉是作为加利福尼亚大学的社会学博士被邀请,他当时正站在甲板上摆弄着他拍摄的照片,阿什顿在宴会上喝多了,摇摇晃晃来到外面吹吹海风醒酒,不知怎么的他相当自来熟的挪到威廉身后,大着舌头点评威廉的摄影技术。
威廉当然不想和一个酒鬼计较,只好脾气的糊弄应承就打算躲回船舱里去了。或许是不适应船上的颠簸,阿什顿一个踉跄险些跌进海里,还好威廉及时扯住了他的衣服,这下阿什顿酒也醒了,嘴也不臭了,只顾连连向威廉道谢,一来二去关系倒也算可以。
阿什顿看见威廉来了,摆手从人群中走向威廉,他激动的给了威廉一个有些窒息的拥抱,“好久不见了威廉,我可真想你。”
威廉艰难的回抱,“我也是,不过你真的应该松手了,我快被你勒的窒息了。”
阿什顿笑眯眯的当做没听见,他向来只听自己想听的。
“你先进去参观参观,这里不只有我的画,有事就让其他人来喊我,我先去和他们商量下个月的评比。”,阿什顿反手将威廉推进展馆内。
威廉有些无奈他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只能先进去展馆里,艺术馆里到处都是洁白的罗马柱,其间的石板上雕刻着精美的浮雕,显得格外圣洁高雅,不提今天的画展这里也会是一个陶冶情操的好地方。
威廉漫步走在画廊里,不时停下脚步欣赏他觉得有意思的作品,他喜欢富有故事性的画作,威廉一向认为不管是摄影还是绘画,最重要的都是内容而不是技巧和构图,好的内容才能传达出动态的情感。
“你好,请问你是《今日问讯报》的记者威廉.布拉纳先生吗?”
威廉闻声看去,一位举着相机的男人站在走廊中间,他带着眼镜看上去文学范十足,穿着黑色的外套,头发用羊毛脂做了柔顺服帖的发型,他看到威廉看向自己时有些激动。
“我从远处看背影就觉得很像,没想到真的是你,你本人比照片上的还要迷人。”
威廉心里有些嘀咕对方夸人的用词,面上露出疑惑的神情,“谢谢,不过你是?”
“我是西里尔.安德森,一名翻译,真高兴见到你,你的每篇报道我都有看过,包括你之前论文。”,安德森兴奋的语速极快的说到,双手紧握住威廉的手摇了摇。
威廉迷茫的听着他的话,任由他长时间抓着自己的手不放。
威廉终于明白安德森是自己的忠实读者,他有些受宠若惊。
“真巧,我没想到可以在这里遇见喜欢我的读者呢。”
安德森只看着威廉明媚的笑容没有说话。
接下来这位安德森先生和威廉一起游玩时,威廉发现对方比他高出一整个头,站在背光处的影子几乎要将他吞没。
这一路威廉都在听身边的这位安德森先生滔滔不绝的讲述他对那些案件和身旁墙上油画的的看法。
威廉也兴致高昂的不时做出回应,两人一路走来没有让话题落下显得分外合拍,直到威廉估算着时间差不多,阿什顿那边的会谈应该快结束时才开口离开。
威廉将自己的邮箱号码交给安德森,安德森自然不会多加阻拦,他站在原地看威廉离开的身影,扯出了一抹微笑。
“威廉!”
威廉转身看见安德森举起相机,意思到他的意图比了个手势露出微笑,霎时间这一刻永远定格在了安德森的相机里。
等威廉跟着阿什顿安排的接待人员来到休息室后,阿什顿早就坐在真皮沙发上悠闲的小口啜饮着热红茶了。
“看来某个大忙人玩的很开心,瞧这笑开花的小脸。”,阿什顿撇了威廉一眼。
“不是你把我推开,让我玩的开心点吗,怎么现在又想怪我不来找你了。”,威廉坐在与之相对的沙发上,脸上的笑容分毫不减。
阿什顿冷哼一声不说话了,威廉才不让着他的臭脾气,果然没一会阿什顿就坐不住了。
“你刚才做了什么,我可不信我的画会让你笑得这么开心。”
“我在展览上遇到我的粉丝,他是一个翻译,经常看我的报道,他可比你嘴甜多了。”,威廉沾沾自喜。
阿什顿闻言做出不屑的表情,“喜欢我的人可比你多多了。”
威廉才不在乎他怎么想,喝完加了三勺的红茶向阿什顿打了招呼就起身准备走了,他还要赶去皮特主编那继续工作呢。
威廉走后诺大的休息室只余阿什顿一人,他看着手里红茶袅袅上升的蒸汽,不复刚才和威廉拌嘴的平易近人。
他提高声音将门外等待吩咐的画廊助理喊进来,“艾肯,我举办的是场私人聚会,我可不记得我有邀请过什么翻译。”
可怜的助理弯腰有些惧怕这位喜怒无常的阿什顿先生,他只能小声的说,“可能是其它客人的朋友,待会我会仔细核对今天的人员名单。”
没得到有用信息的阿什顿烦躁的示意让助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