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圣诞节还有一个月，威廉走在冷杉树林里，他来这是应艾米修女的要求和孤儿院其他孩子的期盼来挑选一棵冷杉树，用来作为圣诞树的。

他走到一棵大小合适的树前仔细端详，不时退后几步用手比量着。

威廉对这棵树很满意，树的底部可以摆放很多礼物，高度也可以放进有着长桌的大厅里，之后他又前后看了看，确保树枝的形状没有缺口。

一旁抽着烟的老人乐呵呵的看着眼前这个漂亮的男孩雪貂似的在雪地上来回走动，他是这片林子的主人。

“确定就是这棵了吗？威廉。”，老人紧了紧领口，防止雪花落进脖颈。

“是的，鲍尔先生，谢谢你陪我来挑选圣诞树，这是订金。”

威廉费力的用戴着厚厚手套的手，从挎包里掏出几张皱巴巴，但被整齐叠放在一起的钞票递给鲍尔。

老人数都没数的接过放进口袋，招呼威廉去他家吃过晚饭等雪停再回去。

威廉摇头，“已经发烦鲍尔先生很多了，况且艾米修女也应该再等着我了。”

鲍尔先生只能遗憾的看着威廉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的离开了。

威廉走在回去的路上，面颊和鼻头被冻的通红，头顶的编织帽显然无法阻拦风雪对脸蛋的摧残。

威廉看着道路两旁橱窗里具有圣诞气氛的各种商品，他盘算着圣诞节分别要给孤儿院的孩子们准备什么礼物。

艾米莉需要几件新衣服，原来的已经有些短了，莱尼可以给他买个泰迪熊，至于雷德或许要准备一只新的钢笔，此外还有许多的糖果饼干，小孩子都喜欢甜甜的东西。

威廉掰着手指头计算着自己打工挣来的钱和艾米给的预算，有些忧愁的皱眉，他思考着，或许我应该再去找一份兼职。

这么一路想着，威廉不知不觉回到了自己现在居住的地方，艾博儿童之家，一家略显破败的孤儿院。

铁制的大门已经有些锈迹斑斑，威廉每次推拉都会发出让人牙酸的嘎吱声。

威廉进来后锁好大门，他知道他是今天最后一个归巢的孩子，也有机灵的孩子听见响动，从温暖的屋里开门跑出来迎接他，威廉笑着一把抱住这名嚎着扑向他的小炮弹。

“莱尼，今天有乖乖听哥哥姐姐们的话吗？”，威廉亲昵的抱住他的腋下将他荡了一圈。

莱尼咯咯的笑着点头，威廉将他抱起来，下意识的抬头看向楼上的窗户，一晃眼，有一个小小个身影正居高临下的看着楼下发生的一切。

威廉止住笑容，莱尼也敏锐的看过去，这个才六岁的小男孩不明白的吐出其他孩子对二楼身影的评价，“怪胎？”

威廉不虞的轻拍了莱尼一下，“不准这么说其他人。”

莱尼顿时委屈的眨巴眼不说话了。

威廉抱着他进到屋里，顿时比外面高不少的温度温暖着他，威廉放下莱尼让他和其他同龄人跑去疯玩。

艾米修女和莉拉修女走过来，艾米修女怜爱的捂了捂威廉被冻的快没有知觉的脸蛋，莉拉修女则催促威廉脱去厚重的外套。

“威廉，快去楼上喝杯热水暖暖吧，我让维文将晚饭给你送到了房间，今天辛苦你了，晚上不用管孩子们早点休息吧。”

威廉乖巧点头，和她们说了再见就噔噔噔跑上楼，楼上没有太多孩子，他们大多精力旺盛，不被修女们催着上床休息是不会回自己房间的。

威廉回到自己的房间，晚饭果然如莉拉所说被放在床头柜上，是几片夹着果酱的面包和被炸的油润润的香肠，外加一杯温热的牛奶。

威廉摘下帽子和手套，从木制的衣柜里拿出因为洗的次数过多已经起球的睡衣，然后快速洗了个热水澡，等威廉擦拭着湿润的的短发出来时，他的床边已经坐着一位不速之客。

艾丝特闻声看向出来的男孩，她笑着向他打招呼。

威廉不高兴她的突然闯进来，更别提他一直觉得这名九岁小姑娘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艾丝特你不应该不敲门就进来。”

艾丝特没有丝毫歉意和羞愧的端起属于威廉的牛奶饮了一口。

威廉没去管她，他知道艾丝特与其他孩子不同，她总是文静的坐在没人的地方绘画，从不参与姑娘们的游戏里，有时还会待在房间一整天不出来。

但要说艾丝特为什么会对威廉感兴趣，她比威廉来到孤儿院的时间晚，艾丝特起初并没有特别关注威廉，只不过后来发生的事让她逐渐对威廉起了兴趣。

那天她将一对前来收养孩子的夫妇从山坡上推下去，只因为他们背地里嘲笑她的穿着老气，正当她想下去进一步解决他们时，她看见了威廉。

威廉站在灌木丛后看完了全程，见被艾丝特发现了他也不害怕，威廉无所谓的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痛苦哀嚎的男女，继续弯腰从地上寻找着能够给雷德做弹弓的木头。

而等艾丝特处理完了一切回到孤儿院，威廉坐在台阶上迎着初春的阳光用小刀刻着木头，一点不关心那两条人命的后续，从那以后艾丝特就时刻关注着威廉，一开始她甚至怀疑过威廉和她一样患有垂体机能减退症，直到一段时间的观察后，艾丝特知道威廉单纯是性格冷漠，只要不牵扯到他怎么做都可以。

但这并没有打消艾丝特对威廉的兴趣，她太想知道威廉能做到什么程度了。

见艾丝特没回话，威廉坐到板凳上，“艾丝特你还有什么事吗？”

“你知道前天又有户人家要过来收养孩子吗？”，艾丝特的脚尖刚够点地，有些兴奋的一晃一晃的荡着腿。

“他们看中了我。”

威廉不明白她的意思，只顺着她的话犹豫的说了声恭喜。

艾丝特笑得更开心了，“别着急威廉，我没有答应他们，我告诉他们如果要把我带走就得一块收养你。”

威廉咽了口口水，不可置信的看着艾丝特，“他们不会同意了吧。”

艾丝特嘴角的弧度扩大，“开始他们很犹豫，但那位父亲看了你的照片，他立马同意了，明天你就能从院长那知道这个消息了。”

她滑下床褥来到威廉面前，像个真正的小女孩一样环抱住他。

“我们马上就要有自己的家了，哥哥。”

威廉缓不过神的感受着艾斯特的怀抱，像被一条温暖的蛇缠绕，他控制不住打了个哆嗦，这也让艾丝特抱得更紧了。

第二天，威廉无精打采的出现在餐桌上，虽说他明白孤儿院里的孩子被收养是常态，他最后的归属也一定是某户人家，但威廉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猝不及防。

去怪艾丝特多嘴吗？那也不至于，毕竟对威廉来说从哪不是待呢。

吃完早饭，院长果然叫威廉去见了收养人，威廉到的时候，布雷迪夫妇和艾丝特已经等着他了。

芬利先生看起来有些中年发福，而佐伊女士和她的丈夫是另一个极端，她又瘦又高看起来有些憔悴。

双方还算友好的见面介绍后，威廉就拉着艾丝特离开去收拾行李去了。

威廉总感觉那对夫妇有些不对劲，但看着艾丝特开心的模样他还是没有开口扫兴。

威廉东西不多，只有几件换洗衣服和小物件，很快便收拾好了全部的行李，他在门口等了艾丝特一会儿，帮她将箱子提了下去。

大厅里有不少孩子听说了威廉被收养的事，跑过来给他道别，和他比较亲近的艾米莉和莱尼已经开始小声的哭泣了，威廉抱着他们又是一顿哄，艾丝特早已等的不耐烦了，一个用力将威廉扯走，不过是一群只知道哭哭啼啼的小鬼。

威廉坐在后排，他通过车窗玻璃看向逐渐被遮挡的孤儿院，有些遗憾自己终究是不能亲自装饰那棵漂亮的冷杉树了。

威廉一路上都很沉默，他在想艾米莉他们的礼物要怎么办，芬利先生好像发现了这一点，他开口打断了威廉的思考。

“威廉，艾丝特有告诉你我们家里有两个孩子吗，不过你放心他们都很好相处。”

说话间布雷迪家已经到了，远远的威廉就看见了门口的两个身影和一条在雪地里肆意奔跑的罗威纳犬。

威廉拉着箱子，低头小声的和比他矮一头的艾丝特咬耳朵，“两个孩子一男一女，一条狗，标准的美国家庭，我想不通他们为什么要收养我们，你确定这是一个正常家庭吗？”

艾丝特晃了晃自己的马尾没有说话，只用手挽着威廉的臂弯就走了过去。

布雷迪夫妇笑着走在后面，看着两对兄妹互相打招呼。

艾丝特松开挽着威廉的手提起裙摆行了个淑女礼介绍了自己，威廉感觉自己像个呆头鹅一样傻傻的看着这一切，艾丝特见状推了他一把，威廉这才像被上了发条的机器。

“你好，我是威廉.布拉纳。”

对面大约十六七岁，棕色头发的男孩看了两人一眼，有涵养的微笑着回应未来的弟弟妹妹。

“你们好，我是约书亚.凯安，这位是我的亲妹妹莉莉.凯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