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本来应该按照计划进行的。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问题的?
上官丹凤,不,实际上该叫她上官飞燕,她正在逃跑,从一群专业的杀手手下逃跑,样子自然不会很好看,直接说一点便是狼狈。
她飞凤针已经用完,漂亮的衣裙上沾着鲜血,那个叫一点红的杀手,用剑刺穿了她的两肩,却没有刺穿她的咽喉,在她以为要死的时候,又一脚把她踢开。
一想到那个杀手,上官飞燕不由涌起一股寒意,有很多男人爱她,愿意为她杀人,可那些男人都不是专门杀人的,杀手看人的眼神……是让人绝不想被看第二次的。
他在等什么?为什么那个杀手要手下留情?纵使上官飞燕为自己的美貌而自豪,却也无法在那双冷漠的眼神之下看到任何情愫。
“真是有点浮夸了。”一道夹杂着感叹的略微耳熟的女声响起。
上官飞燕脸色霎时间变得极其难看。
她的面前出现站着一个人,一个开始她就不喜欢的人,像她这样的漂亮女人不喜欢另一个漂亮女人,更别说这个漂亮女人比她还会引人注意。
“珠光宝气,原来真的只是用珠宝和黄金来衡量财富的。”
扶双手上戴着白纱手套,举起一只镶满了波斯宝石的纯金酒杯细细看着,这是她从珠光宝气阁拿过来的,那里还有个碍事的叛徒管家,她用这只金杯给那位坑了阎铁珊和独孤一鹤一把的霍管家倒了一杯酒。
然后她请他喝了下去。
对于某些人来说,爱情真的是毒酒,不是吗?
“你到底是谁?”上官飞燕后无退路,前有敌手,恐怕此刻真的很想做个明白鬼。
“上官姑娘,我不是自我介绍过了吗?我叫扶双。”她脸上带着笑,语气和以前并无分别,透着一种礼节性的疏离,但真的很有礼貌。
扶双的目光扫过上官飞燕衣裙上的血迹和两肩的伤口,她的手臂无力的垂着,看起来已经毫无反抗之力。
“有点粗鲁了,不过男人都是这样,他们总是很难把握你话语里面的分寸,比如你说的是把人家请过来,最后他们可能会把人的四肢砍下来然后把人拖过来。”
上官飞燕随着话语描述的景象,脸色已变的煞白,她实在是个很漂亮的姑娘,当她感到恐惧的时候,是会让男人同情的,她也很擅长利用这种同情,可此刻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女人,于是她并不会流露出可怜的姿态,在恐惧之中她会多上几分愤怒。
“你到底要做什么?”
扶双歪了歪头,手上的白纱轻轻摩挲着金杯,她的目的是什么?难道还不够明显吗?
她耐心的解释:“我的首领,我的……主人,他想要毁了关于青衣楼的一切,他在和青衣楼的总瓢把子,也就是你的老大,进行一场公平的对决,而出于某种特权,我可以留下一些东西,然后我想了到在这整场故事里面我最欣赏的。”
上官飞燕冷笑起来:“你手上的这只杯子?还是珠光宝气阁的财富,你是在炫耀你的手段高明吗?”
“财富?”扶双自动过滤掉话语里的敌意,缓缓道:“究竟什么是财富?黄金?珠宝?我实在不是很瞧得上这种单纯的财富,如果要给我一些财富的话,比起这些珠宝,我更想要青衣楼的杀手。”
“活着的永远比死了的好。”
她缓缓走近,上官飞燕下意识退后,她的身法却极其诡异,虽看似缓慢,却以极快的速度近上身前来。
她虽然还是笑着,但是她的身上透着一种难言的恐怖,上官飞燕见识过这种恐怖,从霍休身上,脚步一慌,愤怒嫉妒所有情绪全都消失,只剩下一种恐惧,生与死的恐惧,你不知道会怎么死的恐惧。
“而且你误会了。”她伸手竟然抚上了她的面颊,轻轻拭去嘴角的一丝血迹。
“在这整场故事里面,我最欣赏的——是你。”
上官飞燕瞳孔微缩,过了好一会儿才冷笑出声,恐惧消失了,她脸上带着一种讽刺:“原来你喜欢女人。”
扶双:……
不是,这年头人才招聘,你会怀疑你的面试官是不是喜欢你吗?
系统:[很难说呀很难说。]
“如果你能够给我我想要的。”上官飞燕在扶双的沉默是被揭穿心思后的难堪了,脸上竟然拥有现出一股柔情,双眸显出一种楚楚可人,这是她常面对男认识会有的柔情和目光。
“那我就是你的了。”
扶双面无表情的说出一句:“我该称赞你可进可退吗?”
上官飞燕还想再说什么,扶双已然动手封住了她的穴道,叫她不能动也不能再说什么怪话,然后便是拂袖而去,无论她是被之后赶来的杀手杀了还是被救了,都是她的命吧。
漫步长道之内,在拐角处随手扔掉金杯,这一场招聘称得上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宿主,你别生气,被误会也不是一次两次,这个世界的江湖人就是想的奇奇怪怪的。]系统出言安慰道。
“男人这么想也就算了,有本事的女人也这么想……”
扶双并非是瞧不起利用美色给自己谋取好处的女人,美貌和武学天赋一样都是上天给予,用的好了自然是利器,而且不同于武功,一个女人若是擅长利用自己的美色,何尝不是一种豁得去敢拼命的精神。
但美色不是万能的,凡事都有代价……有些男人在女色和感情上在某些关键时刻总是比女人想象的要精明一点。
走那座青衣小楼,在鲜血和尸体旁边,扶双看到了一群黑衣的杀手,他们的剑还在滴着血。
杀手们看见来人,顺从的让开一条过路,扶双一眼就可以看到站在最前面的一点红,她走上那条路,停在一点红的身边,一边脱下手套一边漫不经心的问了句:“进去多久了?”
一点红道:“半炷香。”
扶双歪了歪头,笑了:“不算太长。”
一点红愣了一下,他似乎很难理解扶双这时候的笑,今天发生的任何事情有哪件是值得笑的?
“你觉得他们会说话吗?比如说说这些年作对的心得,还是就直接动手。”扶双愉快的猜想着。
一点红想了想,应该是不会的,杀手总不该和自己要杀的人说太多话。
他们又一起等了半炷香,对于一个杀人的剑客来说,这个时间实在是太久了,这会让人不禁想,那两位是不是在里面同归于尽了?
如果真的同归于尽了的话,死的真是轻松啊。
“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一名杀手开口道。
扶双转头笑问:“你想进去吗?”
杀手领会了扶双的意思,沉默的后退,很快隐入一群黑衣之中。
又过了一会儿,一点红张了张口,似乎要说什么,扶双却比他快一步。
她笑道:“你知道陆小凤有一个朋友叫朱停吗?他不太引人注意,所以我在给师父写青衣楼消息的时候,只是提了一句,他很会做机关,或许我把他和西门吹雪的消息写的太近了。”
一点红似懂非懂:“那里面有机关?”
扶双的眼眸里划过一丝暗芒,她的语调透着一种诡异的轻松:“谁知道呢,不过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等师父出来,我一定是要向他赔罪的。”
听完这话一点红不免为扶双担心起来,他还很年轻,没有尝过一些真正恐怖机关的苦,更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薛笑人可能会死在机关上面,他毫无这个概念,于是现在他只是担心薛笑人出来之后将怒火发在他在意的人身上。
而薛笑人到底遇到了什么?
其实这很简单,无外乎就是一场追杀,当霍休被逼到走投无路的时候,他自然会用出他的所有手段,无论刚开始这个手段是给谁准备的。
于是在一间没有退路的房间里,铁笼里面有一个人,铁笼外面也有一个人,铁笼里面的人说铁笼里有机关,他可以平安的出去,然后他会把外面所有杀手组织的人都杀了,来确保铁笼外面的人会饿死困死在这里。
铁笼外的人只能无能狂怒。
可铁笼里面的机关失效了。
两个人都被困住了,有人会来找他们吗?
扶双说:“再等等,再等等,时间会揭晓一切的答案,多等一会儿我们再进去吧。”
让一个武林高手饿的渴的站不起来,需要几天呢?这是个有趣的问题。
如果薛笑人出来了怎么办?万一他就是有那种运气,万一这里出了什么意外。
扶双只好向她的师父赔罪了,她不是诸葛亮,更没有读心术,不知道有朱停这个人的存在竟然这么关键,虽然她在信里面提过一两句,但是居然没有严格的关注,实在是太失败了。
她真是无能啊。
当他们等了两个时辰还没有任何人出来之后,扶双一个人走了进去,她几乎是以命令的姿态叫一点红在原地待命。
她进去没多久又出来了,她平淡的下达了几条指令,她认为他们所有人该放松一下,该去吃饭了,好好的吃一顿,睡一觉,当然,要记得不要让什么随随便便的人进去打扰了他们的首领。
他们的首领现在正和他的老对头叙旧呢,没有谁会愿意承担打扰了他所引发的怒火。
最被偏爱的一点红似乎还想问什么,扶双却少有的在同门面前拉起了他的手,语气几乎温柔道:“陪着我,好吗?”
他似乎预感到什么了,他扫视着身边的同门,为何所有人都保持沉默?
他再看向她,她依旧那么美丽,只是某一瞬间,他几近不能呼吸。
[宿主,薛笑人会死在里面吗?]系统谨慎的发问,打工人能这么坑老板吗?
“是我逼他进去的吗?是他自己太不谨慎了……谁叫霍休最有名的是他的钱,而不是他的武功呢,他不敢对上独孤一鹤,但却有胆子对上霍休,一不小心阴沟里翻了船。”
“再说了,谁说他会死了。”
扶双的心音带着一种奇异的语调,就好像是在忍耐什么,若要用她的比喻的话,便是一个要犯案的连环杀手面对自己的目标,且目标毫无反抗之力,只待她积极发挥自己的艺术创作。
“你还记得我们去峨眉的路上,你问过我关于杀手的特征吗?有的,一点红有的。”
“令人难过的是,我也有。”
“我在他手底下待太久了,或许他的某些特征也已经变成了我的一部分,他死了,就这样死了,难免可惜。”
“我会把他带出来的,我会让他存在,好好的安静的存在在某个角落里,他终究……是我的老板啊。”